“所以你妹妹就住在这里？”

“不……这里是我家。”

名为小七的男青年在讲话的时候还捂着胸口，紧皱眉头一副痛苦的样子。

这令我感到有点小开心或者说小骄傲——至少有一段时间内他不会再想到反抗之类的字眼。

“话说你该不会是准备在找到枪之后先拿我祭天吧。”

“我想不会……”

听起来他可能在句子后面藏了个“大概”，不过没关系，如果条子真的死在这里，我认为那也是她理所应当的宿命——我实在没有什么办法去应对手枪。

战战兢兢地尾随他进入公寓，并且确认男青年的确在马桶的水箱后面摸出一把手枪之后，我稍稍有些紧张却也莫名的觉得安心。

“那么，你选择好了吗？”

“我做好准备了。”

“我希望你知道这玩意儿该怎么用。”

“我想我知道。”男青年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像这样对不对？”

“并不对，你应该伸直右臂，左手掌心向上托扶握把下方。两脚左右分开略大于肩宽，枪身持平，脚尖稍向内合。”

我摆出无所谓的姿态对他指点道，“你需要先把子弹上膛，并且打开击锤才能开枪。半自动手枪会自动装填，但只能单发射击，注意好这一点。”

“你还真够冷静。”

“毕竟是在做这种工作。”

“可以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杀过人么？”

“我猜也是，认真的说，没有。”

“……我不信。”

“随便你信不信。”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足够的勇气。”

男青年垂下手臂，“杀人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

“我想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确认着腕表的时间，“你选择好了吗。”

“嗯……我打算先去救小的妹妹。”

“走吧。”

妹妹的住所位于城市中南方向的小区内，是紧密的小高层户型，楼与楼之间的距离非常接近，仿佛纸飞机也能够丢进对面楼的卧室一样。

一楼有看起来无所事事的传达室，并且有保安装扮的人蹲在门口抽烟。

明明已经快要午夜了。

进入电梯，小七拍下12层的按钮。

“你很紧张吗？”

“没有。”男青年重复道，“我没有紧张。”

“那样最好。”

“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就算被手枪指着也很镇静之类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做的事情。”

“那你擅长的是什么？”

“我只是擅长伪装。”

叮——的声音，电梯缓缓开启。

公寓门前。

“你有钥匙……等等，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闻起来——”耸耸鼻尖，“是血的味道。”

取下藏在发丝中的针状发卡，我环顾四周确认着情况。

走廊里没有监控摄像头，只有楼梯拐角处杵着一只，上面落满了掉落的墙皮。

转动发卡打开门锁，我们踏入房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已经不新鲜的尸体，和遍地猩红的血迹。

“我操，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小七看上去非常动摇，“木木，木木？”

他的妹妹似乎叫这个名字，为什么同是兄妹，在姓名的差异上如此巨大。

男青年直奔卧室，但立刻又转身出来。

“所以你的妹妹呢？”

“我他妈怎么会知道！”

男青年的脸上布满惊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问谁去。”

决定先把陷入崩溃边缘的普通民众放在一边，我在房间里四处查看着，因为冬天的缘故戴着手套，所以不需要担心会留下什么痕迹。

客厅里有一张倒在地上的椅子，椅子上绑着很健壮的中年男性。

捆绑的手法不太高明，但使用电缆绝缘用的塑料袋不得不说是非常明智的选择，可以随时购买的便利性，适当的延展性也不会被挣扎开。

死因是头部被尖锐物贯穿所致，不会比小指粗的空洞，可能是磨光的螺丝刀或者弓箭什么的。注意到一边缺失的耳朵，看起来被害者死前遭遇到严厉的拷问或者单纯的折磨。没有什么搏斗的痕迹，是熟人所为吗？

浴缸里有几根很短且略微弯曲的体毛。

使用水果刀——在尸体附近发现的——划破带尸斑的皮肤，并没有有液体流出，而且伤口周围皮肉组织基本呈浅紫色，说明死亡时间在24小时左右。那么这也就意味着，凶手在行动之后还在浴室里清洗身体，真是悠闲。

可惜从体毛的角度而言，并不能判断凶手的性别。

至少我做不到。

卧室里的电脑启动着，从音响中传出细微的歌声。

床上杂乱地堆放着衣物，从常识的角度来思考，就是男青年的妹妹简单的整理过行礼，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杀人现场。

至于她是否为凶手或者是否被其他人带走，就是难以破解的谜题了。

往好处想，至少他的妹妹现在还活着。

我把自己的推测大致讲给小七，他还是不能够接受，但至少精神状态有所平稳。

我倒是希望他可以立即重整心情，然后去找他的姐姐寻仇，我与之同行的目的也在于此。

现在这座公寓内发生的事件只不过是额外的插曲。

经过不太缜密的思考，我从厨房将桶装食用油拎出来。

“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消灭证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