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远子的来电。

没有寒暄也不存在问候，劈头盖脸的遭受到如下质问——

[你偷腥了吧。]

“哈？你没头没尾的在说什么鬼话。”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上次你也这么怀疑我，还找卢克来打断我的鼻梁，不也是什么都没有？”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

远子在电话里不依不饶，[再说你最近都很忙的样子，天天出门。]

“只有今天而已。”

[你肯定跑去见其他女人了。]

“今天和我见面的人都是男性耶。”

[我看过你手机之后，你就把来电记录都删除了。]

“对方打错电话，所以我删掉记录有什么不对？你还有什么证据吗。”

[看吧。]

“看什么。”

[你果然偷腥了，是胸部很大还长着娃娃脸的女人。]

“你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

我一头雾水，“远子你到底在说啥？”

[推理小说中要是有人强调不在场证明，就一定是犯人。会问有什么证据的，肯定做了亏心事。]

“你同样的梗讲两三次不腻吗？”

[而且你还和她搞出感情纠葛，惹到人家一定要雇杀手干掉你。]

“还有这种事？”

[就是有这种事，你好自为之吧！]

通话很突兀的被切断，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这算什么，诈我？

看着呼出的白雾凝结在空中，回忆如同拔掉软木楔的酒桶，涓涓不断的流淌去过往的经历。

在迄今为止不长不短的人生中，感情纠葛是否存在自然无法断言，人与人的交往充满着不可预料的意外之处，说不定在什么时间和谁就会产生联系——有种说法叫做六度分隔理论，大致意思是至多只要通过六个人，就能够认识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假设一个人能与25或以上人数互相认识，那么经过7次介绍之后，你可以被介绍给25的7次方，即6103515625人——超过60亿的天文数字。

当然前提是平均每个人都能认识25位不同的人。

不过现在世界范围内已经堆积着大于70亿的人口，所以或许也应该与时俱进，改为七度分隔理论吧。

那么我是否又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世界上的谁，取得联系了呢？

尽管我不认为事情会同想象那般浪漫。

毕竟说不定我因为莫须有感情纠葛，结果惹到人家要雇杀手干掉我耶——远子说的。

能够让远子特地打电话来提醒我，肯定不会是什么小事。

但是先不去想。

现在以优先顺位而言，解决潜在的威胁才是需要第一时间去做的。

既然远子会这样提醒我，就代表——我希望她不是在开玩笑，话说她开过玩笑吗——暂时还不需要为此担忧。

所以我拦下出租车，前往刚刚打听到的公司总部。

车载广播电台用狂热的气氛来渲染总统即将到访游行的新闻。

因为大刀阔斧的政见和相对贴近民生的许诺，以及激动人心的“让国家再次伟大”的竞选口号，新总统不出意外地获得底层人民的支持，以压倒性的优势成为了新总统。

“哼，说得好听。”

出租车司机突然开口讲话，并动手把电台调到某个音乐频道。

我左右看看发现车里并没有其他人。

“呃……听起来你好像对新总统不太满意。”

“能搞出那种东西的家伙怎么可能让人满意。”

“那种东西？”

“防范摄像头那玩意儿啦，光明正大的监视个人隐私，却没有人提出抗议，这才是最可怕的。”

司机补充道，“而且安保盒也是他还在这里当市长的时候弄出来的。”

“是这样没错，但总比让犯罪率不断增加要好吧。”

“但是，那个连续杀人犯到头来不还是没抓到？”

如今本市装设防范安保系统，成为全国第一个无死角监控重大犯罪可能性的模范都市，源于三年前发生的连环杀人案件。

当时每到星期五的夜晚，在车站附近总有无辜的路人遇害。凶手用尖刀将被害人捅死之后便逃之夭夭，因为没有固定的目标，而且仿佛临时起意的手法根本无迹可寻，直到如今凶手依旧在逃——不过他也没有再继续犯案。

推动防范安保系统设立的最直接因素，乃是因为本地某企业的董事遭到刺杀，而且因为议员代表和女儿被害的父亲这种双重立场，导致此项提议没有什么反对便直接立项。

况且彼时本地居民已经在连环杀人魔的阴影下生活了半年之久，餐饮业和旅游业全部受到影响，甚至连学校都取消了夜间授课。所以当时还是市长的新总统显示出果敢的决断力，不遗余力推动立项落实，现在尽管杀人犯并未归案，不过治安倒是因此平和许多。

如今全国各地的一线城市，大多都安装上这类系统。

“依我看啊。”司机的语气充满不屑，“搞不好什么连续杀人魔就是这位新总统授意的。”

“这你也没有证据吧。”

“美国经历911恐怖袭击之后不也马上通过了爱国者法案吗。”

“是这样没错。”

“为了防止再发生恐怖袭击，人们也只能默许政府的监视行为。”

“只要能抓到凶手，就算被监视的话，也没什么吧。”

“看吧，就是这么回事。”

司机继续说道，“要顺利设置监视系统，必须先让人民害怕，一定是这样。我们国家的人，只要一害怕，就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

“人民不会那么简单被骗的。”

“现实就是，监视系统确实已经装上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