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内心骚动不已，但我依旧凝视前方——我看到了人影。

在KTV前混乱的路口，在混乱尖叫而不知所措的人群中想要离开的男子，对他无法离开视线。

“怎么会这样。”卢克瞠目结舌，“被撞了。”

“你们说什么被撞了？什么被撞了？”之前被卢克捏住大腿而在车里打滚的小健，现在处于状况之外。

“不是被撞，是被压死的。”我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这有什么区别吗？”卢克有点恼怒，“那个人死了诶。”

“王子死了。”我对小健解释刚刚的突发事件，“蠢儿子他死了。”

“什么？”小健跳起来，脑袋撞到车顶，又软瘫瘫的滑下座椅，“蠢儿子死了？”

“蠢儿子？为什么你们要叫他蠢儿子？”

“因为他不需要理由就跑去杀人，才会叫蠢儿子。”小健一副“你明明知道”的表情，“蠢儿子到处惹是生非，半夜偷车飙车更是家常便饭，喝醉酒撞死人更是一年到头都会有的事。”

“但他还活的好好——死之前还活的好好的。”卢克有点语无伦次。

“都是他爹罩着他。他爹和那些手握实权的政客唇齿相依、两人三脚，关系密切。要是政客说‘这个人真碍眼’，他爹就会派我这种人去实现大人物的愿望，政客则以不找他爹的麻烦作为回报。”

“可是蠢儿子他死了。”卢克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健吐出有气无力的声音，“他怎么会死啊。”

“有辆车……你的同伙们，那辆黑色的迷你厢型车把王子压死了。”

“喂，你看到了吧。”卢克问我。

“咦？”

“你看到了吧，有个可疑的人走开了，对吧？”卢克问我，“你看到对方了吗，你看到了吧，你看到蠢儿子是被人推倒的吧。”

“我……”我无法判断什么才是合适的回答，可话却已经讲出口，“看见了。”

“是推手。”小健突然插嘴。

“推手？”总感觉在哪里听到过。

“我也不太清楚，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很少。”小健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方面的专家。”

“哪种专家？”

“推人啦，像是在马路边或者车站，在背后推人一把制造车祸。”

他把脑袋伸出车外，确认对面的混乱状况。

“怎么会有这种事”我表达着疑问，“不是单纯的意外吗？”

“那么多小弟跟着他哪里会有意外。”

“既然你说那么多小弟跟着他，怎么还有推手行动的机会啊？”

“所以说是这方面的专家。”

“这么说就像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啥的，根本让人不敢相信。”

“你们不是说有个可疑的男人趁乱逃走了吗？”小健说，如果身边全是他的小弟，那说不定就只是单纯地意外。但既然有这样的不和谐因素，就不能不让人往推手的方向想。

“就算你说是推手，会是谁雇佣的呢？”

“这年头雇不法业者做点事不要太容易，想必你也很清楚吧。”小健回答卢克的提问，“再说蠢儿子平时这么跳，还有他老子的地位跟着，四处树敌一定有不少人想弄死他。你以为他身边为啥总有这些小弟？”

“啊！”

我大喊起来。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我想到是谁了！”

“你又发什么疯？”

“是阿荼！”

“阿荼……是你狠心供出的偷腥对象的名字。”卢克回忆道。（Chapter 2）

“阿荼……这不是我前几天逼死的女人吗？”小健回忆道。（Chapter 6）

“这笔账我还没和你算。”

“随时欢迎。”

“所以这位阿荼她怎么了？”

“她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死掉，便在还活着的时候雇佣了……推手。”我掏出手机，把那段录音给他们听——当然只有关于推手的那一段。（Chapter 19）

“善恶终有报……”卢克重复着录音里的台词，“天道好轮回；”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小健也呆呆的跟卢克一起念着。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已经和此事毫无瓜葛了。”卢克总结道，“不过和你还有笔账没算，你应该想到了吧，你的同伙们现在卷进了交通事故，恐怕已经没办法和你一起完成抢银行的计划了。”

“呃……是这样没错，你看起来好像很闲，要不要……”小健打算劝说卢克入伙，我打断了他——

“等等，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

“王子死了，他父亲一定会勃然大怒吧。”

“……”

“……”小健沉默片刻，“清算吗？”

“对，我是这么认为的，办事不力的你，办事不力的彩音姐，还有握有证据的我，全都逃不了干系。”

说到这里，我摸出手机，拨通了彩音姐的电话。

“彩音姐……感觉如何？”

【一点也不好，你是来嘲笑我的？】

“并不是，我有个想法，需要你的帮助。”

【凭什么我要帮你。】

“如果发现房顶漏雨，在下面接个水桶的做法是行不通的，必要的做法是补上房顶。”

【……你手里的证据到底重要到什么程度？】

“我还不知道，但可以来好好谈谈，你应该也知道不少吧。”

【我现在脱不开身，老大现在已经炸窝了，关于这件事你知道什么？】

“是推手。”

【我也这么想，你在哪里。】

“我不能说。”

【也罢，反正你已经给我打电话了。】

“等等，别来找我，我知道手机有GPS功能，但你现在别来找我。”

【与之相对的，你还知道些什么。】

“关于究竟是哪位专家做的这起案子，你可以查查阿荼最近的汇款记录。”

【……我该说谢谢你吗？】

“现在就别说那个了……你们还会追究我这件事吗？”

【这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念在往日的旧情上，也看在我提供的请报上，希望你能放过我，行行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放过我怎么样？”

【今天以前或许可以，不过蠢儿子他……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好吧，如果我查到什么，会在联络。”

【等等，关于你那个屋顶的比喻——】

“想好了，就一个人来见我…………呃，还有一件事，你们没去抓远子？”

【你也没说远子她和一堆警察待在一起。】

“呃，好吧。”

【那么就这样。】

挂断电话，我调出远子的号码，按下通话键。

“睡了吗，远子？”

【没有，我在等你来接我。】

“对不起，我很快就到，现在有点情况要处理。”

【是吗。】

“嗯，…………你袭警了？”

【你撒币吗？】

“不，我听说你和一堆警察待在一起，你不是在朋友家吗？”

【我的朋友就是警察啊。】

“……原来如此。”

【发生了什么吗？她们刚才接了电话就嗖嗖的穿上衣服出门了，不会你也卷进去了吧？】

“并没有，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在心里补上一句大概。

【好吧。】

“再等一会儿吧，见面再说，我也有点事要征求你的意见。”

我挂断电话。

小健还在劝说卢克，“所以你也知道，这笔钱本来是拿来平事的，可蠢儿子已经死了，所以你想想看很快它就没有了，要动手就只能趁现在。”

“可是只有我和你，你还他妈是个瘸子。”卢克一脸不耐烦，“要不这样吧，我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残，你把密码告诉我。”

“……那个。”我决定插入他们的二人世界。

“怎样？”卢克瞟了我一眼。

“我也入伙怎么样？”

“什么，你能做什么？”

“听起来你们可能缺个司机。”

“我说你是不是疯了，现在可是逃跑的大好时机。”

“不，现在是一鼓作气把他们打倒的大好时机。”

“你想表达什么。”

“逃避不能解决一切，还是说你没有勇气面对他们？”

“你在说什么傻话，远子同意你整这些幺蛾子？”

“这个嘛……我正打算去找她。”

“我觉得这事吧……应该还算靠谱。”小健问我，“下一步我们去哪里？”

“先去拿证据，然后接远子。”

我发动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