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凌他……高凌他没有出事对吗？”

幽暗的房里，孙维聪正抱着双膝蜷缩在一角。

“……”

鬼荣锋下意识地挪动了自己的身体，将她和高凌挂在墙上的合影遮住——怕她万一看见了会问——想到这里，他不经非常难受。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但是当生与死真的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即便只是隔着短短的几米距离，都再也唤不醒那个已经离开的人了。

“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孙维聪把埋在双脚之间的头略微抬起。那股眼神，充满着绝望。

“告诉我吧，高凌究竟怎么样了？”

“脑死亡”——这三个字，她不该听到。

但她只是怔怔的坐在地上，用一双红肿的双眼望向鬼荣锋。

“他是昏迷过去了？还是，还是别的什么情况…？”

鬼荣锋觉得语塞。

“……没有。”

看见少女的眼中浮现绝望，他连忙补上一句。

“正如你所说的，他只是短暂地昏迷过去了。我想，我想，他还是有希望能够醒过来的……”

呵呵，“脑死亡”，这是临床上真正判定一个人已经死去的依据，自己竟然能说他还有几乎醒过来？这话伪善得连他自己都讨厌。他想掩盖这种感觉，便又接着说：“但是他的情况非常不容乐观……在游戏里失去了意识，陷入昏迷，这种事情就连我们也是第一次见，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然而话说得越多，空虚感也越沉重。鬼荣锋察觉他自己都开始不相信这些话了。

但是孙维聪像受到了激励似的微微一笑。

“对啊……就是说嘛……。——他不会有事的嘛……玩一个游戏，怎么可能就会死掉呢？”

她这副怎么也不相信恋人之死的模样，令鬼荣锋心头一震。只剩下她还坚信着自己的恋人还活着——只不过，她眼神中的活力只像昙花一现。孙维聪又抱着膝盖，空虚地喃喃自语。

“……应该不会有事……”

“你……”

鬼荣锋想走过去，却想起自己身处的位置。为了不让孙维聪发觉，他用自己超越特工的手法很快的将墙上的照片拿下来，努力装出开朗的声音。

“我们去客厅坐坐吧，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怎么行呢。”

他像是要去拉一个孩子的手那般拉起她的手，孙维聪便乖乖的跟着站起来，却像是茫然不觉自己在走路似的。鬼荣锋虽然与她素未谋面，但是他还是为她感到难过，半支着她往通道走去。

在客厅里，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时间就这么悄悄地从两人之间溜走，仿佛连速度就加快了。

“叮咚～叮咚……”

忽然间，房屋的门铃响了起来。鬼荣锋从时间已然相当之长的沉默里走出，来到房门前，打开了可以显示门外场景的画面。

只见一个充满着朝气，年龄约摸十六七岁的金发少女，正端庄而笔直地，像个军人一般地直挺挺站在门外。

“你好，请问您找谁？”

鬼荣锋用官方化的口吻问道。

“请问，孙维聪在这里吗？我去她的家里找过她了，但是她好像不在。”

少女的回答也非常正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两国的元首正在对话呢。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卡嘉莉！”

“好的，请稍等……”

鬼荣锋把头望向孙维聪，他发觉孙维聪也在看着自己。两个人的眼神短暂地交流了一下，鬼荣锋动了一些恻隐之心。于公，他并不应该让这个女孩进来，因为高凌的事情还是机密。但是于私，他又是一个心软的人。

“卡嘉莉是你的朋友吗？我已经让她进来了。但是我需要暂时地回避，你也不能透露我的存在！明白吗？”

鬼荣锋用庄重的声音对孙维聪说道。不过孙维聪的状态依旧不好，只是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那我把门打开了！”

鬼荣锋在按下了开门键之后便去到了高凌所在的房间。他要确认这个名为卡嘉莉的少女不会进入那个房间。毕竟，让孙维聪进来，已经是他的失职了。

孙维聪在前方的打开的大门里看见卡嘉莉，于是不假思索的走过去问道：“你是谁？你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