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6 海盗猫

比利时勃朗宁M1900 7．65mm手枪，射击的时候，后阻力较少，重心不要偏移太多，微微前倾，修正，开火。

寒如雪一点都没有犹豫，戴着隔音耳机，对着前方的靶子用力扣下扳机。砰砰砰！枪声连续响起，在地下射击场震耳欲聋。

靶子的头，胸部都被准确命中，甚至有些子弹打入了前面子弹的弹坑，寒如雪一直扣机，直到手中的勃朗宁所有子弹都打光，枪膛变得极为烫手。

她毫不犹豫就扔开手中的勃朗宁，拿起旁边的赫斯塔尔P90冲锋枪，也不更换靶子，直接对着靶子的头就开始点射。

火焰从枪口喷出，发出与勃朗宁完全不同的突突突的连续响声，子弹准确的命中靶子的头部，弹坑密布在上面，最后连靶子的头都打烂了。寒如雪还是没有停下来，熟练的又换上了一个P90的弹夹，开始扫射靶子心脏红点位置。

专心，射击的时候要专心。

这是教她射击的一个国际刑警一直提醒她的说话，当心烦的时候，就专心的射击，什么都不管。

可是，看到那个海盗猫的瞬间，心中封尘多年的潘多拉的盒子却毫不犹豫的打开了。无论加了多少锁链去锁着那个盒子，噩梦还是会毫无预兆的回来。

【妈妈！我要去隔壁看海盗猫！】

幼小的寒如雪，大概就只有3岁。身上穿的衣服很大，是从垃圾堆捡回来别人不要的衣服改的，尽管不合身，尽管材质很差，尽管很难看，可是衣服很干净，因为妈妈一直让她保持干净。

她的小鞋子也是妈妈捡回来的，是其他孩子穿烂了不要的鞋子，左右脚还是不一样的。可是很干净，所有破的地方都被妈妈精心修补过，每一处的修补都是寒如雪喜欢的图案，有白兔先生，小狗先生，小熊维尼，还有她最喜欢的海盗猫。

寒如雪很喜欢这双鞋子，尽管很旧，尽管是修补的鞋子，可是很干净。她自己也很干净，每天都会认真洗澡，每次吃饭都会好好洗手，幼稚园里面，她一直记得妈妈说的：干净的话，无论穿什么衣服别人都会看得起自己。

寒如雪是这么相信的，她也交到了幼稚园的朋友，一个叫小莹的女孩子。在学校里面，她们经常形影不离，小莹经常说：小雪，你真的好爱干净哦！难怪大家都喜欢你啊！这个时候寒如雪就会自豪的回答：是啊！妈妈说过只要干净，就没人会看不起你啊！

那时候海盗猫在幼稚园很流行，每一个小孩子都喜欢看，大家都会说今天看了第几集，大家都会拿出海盗猫的周边产品来比较。

寒如雪也喜欢看，幼稚园放过一次她就喜欢上了。可是家里没有碟机，更没有海盗猫的光碟，只有一台废旧回收站回收拿的大屁股电视机，永远只能用天线收到附近几个地方电视台，还经常出故障。

而寒如雪能拿出手的自豪的海盗猫周边产品，就只有她小小鞋子上补的海盗猫图案。小莹提议说，每次她回去后，妈妈都要很晚才会回来吃饭，不如一起看海盗猫吧！

好啊！

小莹住的地方和寒如雪不远，小莹的双亲平常都要出去工作，家里面只有保姆。每次放学后她们都会一起回家，而这次，寒如雪还去了小莹的家，还和朋友一起看海盗猫，多高兴啊！

小莹的家买了一整套的海盗猫的光碟，她们想看哪集就哪集，寒如雪觉得小莹就是城堡里面的公主，令人羡慕极了。

小莹的双亲也几乎将海盗猫所有出过的周边都买给她了。小小的寒如雪看到这如山一样高的收藏品，惊讶得说不出话。

每次小莹都会拿几件跟寒如雪玩，然后一起看海盗猫，在小莹的双亲快回来的时候，寒如雪也刚好到时间要回家吃饭。

这样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月。然而有一天，小莹的妈妈比平常早下班了一个小时。

她回到家后，看到小莹正和朋友玩，感觉相当高兴，笑容满脸的准备迎接小莹的朋友，当她看到寒如雪的衣着时，她的表情一下子就僵硬了。

【阿、阿姨你好！】

寒如雪怯怯的站了起来，跟小莹的妈妈问好。而小莹也笑容满脸的跟她妈妈介绍。

【阿姨，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寒如雪哦！】

【小莹的朋友？】

小莹的妈妈用警戒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寒如雪，寒如雪脸色通红，感觉自己好像在市场上被人卖的菜一样。

【小莹，你怎么能和这么脏的女孩当朋友？】

脏。

小莹的妈妈这么一句话，让寒如雪如同被人在头上重重敲了一棍一样。她抬起头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流泪了。张开嘴巴喊到。

【阿姨！我才不脏！我每天都好好洗澡，早晚都刷牙，头发也好好洗着，衣服也每天都洗，吃饭也好好洗手，我不脏！我一点都不脏！】

【够了！】

小莹的妈妈对寒如雪怒吼到，才3岁的寒如雪一下子就被吓得愣在那里，如暴雨中孤独站着的小鸭颤抖着，只剩眼泪一直流。

【你不要再和我家小莹玩了！这么脏的野孩子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喂！保姆，你怎么回事！怎么让这种乞丐进咱们家啊！】

后来，寒如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小莹家的，只知道她一个人站在小莹小区门口，哭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一个人朝她走了过来。

【小雪，你怎么啦？这个时间还没回家吃饭，我一直在找你耶。】

寒如雪抬头，看到了姐姐寒水清温柔的脸，她一下子抱住了姐姐。

【姐姐！我才不脏！我一点都不脏，对不对！姐姐，我们不是乞丐对不对！】

寒水清温柔的抱着她，抚摸着她细软的长发。

【你不脏，寒如雪。你是我的最重要的妹妹，你一点也不脏，你是世界上最干净的女孩。】

寒如雪流着眼泪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手中的P90已经脱靶，子弹在天花，墙边胡乱喷射，枪撞到了旁边的保护框，整把枪都摔在了地上，一直发烫的枪管这才停了下来。

泪水弄湿了地面。

【姐姐······水清姐姐·····我好想你啊·····水清姐姐。】

寒如雪仿佛回到了3岁那时候，孤独无助的抱成一团，可是那个会来温柔的抱着自己，告诉自己一点都不脏的姐姐却不在了。

她在地下训练场放声大哭。

【水清姐姐！你在哪里啊······】

【寒如雪！你在干什么！】

耳边响起了不可能的声音，她扭头看过去，寒水清居然朝她跑了过来。

【骗人····这不可能。】

寒水清跑到她的跟前，擦去她的眼泪。

【喂喂喂，怎么突然哭了啊？】

抹去了眼泪，寒如雪才看清楚是秋海棠。

秋海棠紧张的样子看着她，那种真诚温柔的眼神，就跟那一天夕阳下姐姐的眼神一样。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这里？】

秋海棠看到寒如雪似乎恢复了一些，支支吾吾的苦笑着说。

【嘛·····欧阳夏跟我说你呃····不太对劲，所以让我来看看你。没想到还真的啊，你的手还受伤的，居然在这里这么胡来，你真是欠揍啊。】

理由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寒如雪紧紧抱着秋海棠痛快的哭了出来。

跟寒如雪在网吧分开后。我一直都心神不宁，我身体的事情固然让我震惊，但因为手里面有了药和小梅的联系方式，反而比之前更有头绪了，想着事情正慢慢得到控制反而冷静了下来。

反而我一直担心寒如雪。她从网吧离开的时候，连包厢里面的包包都没拿。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生气，而是失魂落魄了。我见过寒如雪愤怒的一面，但我从来没见过她失魂落魄的一面。

带着寒如雪的包包回家后，我叹了口气，拿出了黑瓶写着“加速”的药。

只此一次哟，我这么说给自己听。

在寒如雪的别墅没找到她，我想她肯定去了平常的射击训练场。那个地方是寒如雪租了附近一个仓库改建而成的。

她对周围的人当然是说仓库，那是别人完全不理解这货阴暗的一面才相信的。平常那些违禁品她肯定不放在家。

抱着碰运气一样的想法找到了寒如雪的仓库，想着这货也可能锁着门不让别人进去，谁知道我一推就开了，看来她是失魂落魄到连门都没有锁。

真是已经很严重的地步了啊。

如同印证了我想法一样，当我来到她的私密训练场时，她居然完全脱靶了，差点就弄伤了自己，还好事情没有向更坏的方向发展。

我看到训练场上放着好几支发烫空膛了的枪，满地密密麻麻的弹壳，各式空掉的弹夹，以及训练场上那个被打得已经不成样子的靶子，我就知道她的情况已经到了崩溃的地步。

她到底想起了什么？

【今晚·····一起睡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脸上还有泪痕的寒如雪微笑的对我说。也就是我今晚都不能离开了，她紧紧的抱着我，生怕我会离开一样。

我能理解那种力度，因为我也曾这样抱过一个人。那个人还是离开了我，所以我知道那种感觉是多么的痛苦。

【吃饭吧。今晚我下厨。】

【嗯！】

寒如雪笑中带泪的点着头。那表情美的可以将我所有理智融化，她只是一个极为单纯的小女孩啊。不行不行！我在想什么！我可是姜子牙！这个只是妲己！一切都是她的阴谋！凑着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理由抱着寒如雪站起来。

尽管是秋海棠的身体，但是要公主式抱起寒如雪一点压力都没有。不知道是秋海棠太彪悍还是寒如雪太轻盈。

【海棠，你觉得我脏么？】

我抱起她的时候，她认真的向我问到。我疑惑的歪了下脑袋。

【如果你脏的话，那我算什么？】

她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轻轻在我耳边说着。

【谢谢。】

在听到她今晚的睡前小故事前，我都不知道她为啥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不过也罢，反正现在转变时间都50小时了，一切都慢慢来就好。

第一次，看到怀内寒如雪沉睡过去，我觉得变身也是一种好事。好了，在她醒来之前，今晚吃什么好呢？

然而此时的我还太天真，没注意到这次事件秋海棠对寒如雪的影响。这次看上去只是像拯救喝醉了的酒鬼一样的事情，在寒如雪的心中却不亚于发生了第二次工业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