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希尔薇小姐，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道该不该提出来。”
“先生只管问就好。”
“以小姐您的实力，冲破奥斯卡托政府的天罗地网，应该也不难吧？为什么小姐没有选择去冲破这层‘纸’呢？”
希尔薇早在五年前便已经是七阶机械师了。而面对一位七阶以上的机械师，就连国家也必须小心翼翼地，否则招惹到了他们，七阶机械师反手轰他市政府一炮，政府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因为它们过于强大，单纯的国家武力已经不足以震慑他们了。
但奥斯卡托政府却对希尔薇做出了如此过分的事情，不仅把她软禁了起来，还阻止她与外界的一切的交流。七阶机械师的她居然就这么受着。
“这个啊......”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我要问这个，轻轻地苦笑了一下，双手捧起桌上的茶杯，看着茶杯中深褐色的水打转——
“若是刚开始，我是绝对有这份力量的，但现在......唉，只怪我当年太鲁莽吧。”
见到希尔薇如此的自责，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盯着手中的茶水，希尔薇短暂的沉默，又开口道：
“现在的我，空有一身实力，却没有足够的光子能。”
光子能，是当今世界广泛使用的一种能源，同时，也是机械师依赖的能源物质。没有光子能，机械师什么也做不出来，就连精神力也使不出来。就好比一位魔法师身体里的魔力用光了一样。
“这样啊......不过小姐，我想国家政府每个月还是会提供给你一些光子能的吧？要不您拿什么去做实验呢？”
希尔薇虽然是研究奥术驱动的，可以用魔力解决光子能的能源问题，但这也并不代表她能完全依赖魔力提供能源。就包括我，做实验还是需要大量的光子能的。
“哈哈，确实是这样，但他们每个月为我提供的光子能，就算我攒上一年，都不够维持我的‘武装’超过五分钟的。”希尔薇笑了笑。
武装......？
我忽然想起来，希尔薇当年不仅仅被人们称呼为“机械公主”，还有另外一个响当当的名号——
天使·希尔薇。
而天使，正是她的‘机械师武装’的名字。
“我已经超过四年没有使用过我的‘天使’了。就是因为我没有足够的光子能。”
“这样啊......真的很为您感到惋惜，小姐。”
我想希尔薇的那个‘天使’武装，现在应该还是最初的那种形态，只能使用光子能的那个‘天使’。
没有足够的光子能，启动不了自己的武装，希尔薇就如同废人。
“那......政府每月给您的光子能，是多少伏克斯（一个单位）呢？”
“30伏克斯。”
30伏克斯......若是给我做实验的话，恐怕不到三个星期就要耗光。
“‘天使’消耗光子能的平均功率是1.3伏克斯/秒。我把这些光子能收齐起来，持续一年，还不够维持五分钟的。”
30乘12=360，360除以1.3.......好像是276秒多，确实连五分钟都不到。
一伏克斯的光子能，足够让一辆轿车没日没夜地开上一个星期了，而同样是这一伏克斯，就连维持希尔薇的武装一秒都做不到。七阶机械师的武装，对能量的需求简直像黑洞一般。
“小姐有没有想过，改装您的武装，让它可以用魔力作为能源呢？”
“当然想过的。但我现在才只是三阶魔法师，就算改造成功了，我体内的这点儿魔力也经不起它挥霍的。”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光子能也好，魔力也好，武装对于能源的需求量是不会改变的。
“......”
空有实力，却无法发挥出来。现在的希尔薇就像一匹千里马，也只能“骈死于槽枥之间”了。
“不过，我落得如此下场，是谁也不能怪罪的。要怪，就只能怪我当初太傻了吧。”希尔薇苦笑了一下，像是在自嘲。
“小姐当年发生什么了？”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其实我内心也是清楚的：如果不是希尔薇当年太狂傲，就不会招惹到那么多的科学势力，也就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当年啊......周先生，我可以告诉您，不过......“
“不过什么？”
“在提起这个事情之前，我有一句话想告诉周先生。无论您今后发生了什么，都绝对不要忘记。”
忽得，希尔薇收敛了自己略有些害羞的模样，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碧绿的眼瞳幽冥如天穹，宛若钻石般结净透彻。原本腼腆疲惫的目光悄然退散。
“.....？”
我有点被希尔薇突如其来变换的样子吓到了。此时的她，宛如一位俯瞰黄莽大地的天神，美丽威严，让人无法接近。
......
......
“塔希莎，你觉得我做的对么？”
送走了周若寒之后，望着楼下缓缓朝远方开去的轿车，希尔薇对身后的女仆说道。
“小姐......正如您所说，这样才是‘保护’周先生最好的方式，不是么？”
“嗯。大概是了。我果然，还是狠不下这个心呢......”说到这里，希尔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没事的，小姐。只是......我有点担心您这样做会不会......”
“不会的。‘他们’承诺过我，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再骚扰我了。”
“可是......万一他们违反了这个条约呢？”
“放心，塔希莎。就算他们真的违背了条约，我也有一万个办法可以屏蔽他们的信号。”希尔薇轻轻一笑。
“好吧，我相信小姐的选择。只不过......小姐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着想这一个人呢。”
“我不能不着想他，这个周若寒，日后不知对我有多大的帮助呢。”说到这儿，希尔薇淡淡一笑，端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
“我不能就让他这么轻易地卷进了那个矛盾，只要他一进去，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
“矛盾...？”
“嗯。好了，塔希莎。去为我沏杯咖啡，今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希尔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了看身后站着还在发愣的女仆。
“啊！小姐！您今天就好好歇息歇息吧！别再做实验了！”
“呵呵，唯独这个，谁也阻止不了我哦。”
“小姐！......”
......
【......1：00~1:43，在马夫廉餐馆就餐，食物：海鲜披萨一个，卡布奇诺咖啡一杯。
1:43~2：39：沿马夫廉餐馆对应的大街闲逛，途径西特尔大街，穿过西三路走进爱德华道......】
阴森森的小路没有一点光线，司机只敢开近光灯，害怕远光灯会引起注意。
按照狄更莱斯之前交代给我的计划，我刚刚用暗号联系完他。接着，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给我发来了足有七八百字的超详细的行动记事。
现在，我正不停地滑动着本就不大点儿的手表屏幕，一页一页地翻看。
看了几遍，大概的行程我都有所了解。先去餐馆吃饭，然后在大街上闲逛，最后去看了场我之前就有跟小泉看过的电影......可真是个闲适的下午啊，可惜我并没有真正做这些事情。
关上手表，我把头靠在了座椅背上。一时间，希尔薇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周先生，千万不要像我一样往极端上撞。任何事情，只要走了极端，你便注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希尔薇用那镜湖般清澈透明的眼睛盯着我，好像在审视我的灵魂。
“......”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凡事都不要走极端？希尔薇是在以自己的经历警醒我么？
不，为什么......总觉得话里有话？
“小姐突然提这个，是为什么呢？”
“字面意思，周先生。”希尔薇那灵魂审视一般的眼神丝毫没有松懈：“至少......在这‘黑色的七日’当中，请你绝对不要走极端。”
黑色的......七日？
“......我有点没明白小姐的意思。”
“没有明白么？好吧，那我就说的更直接一点：请你保持绝对的中立。”
“绝对中立？”
“对，绝对中立。不管发生了什么，还请你一定保持绝对中立的状态。唯有这样，你才能安全的离开奥斯卡托。”
安全地离开奥斯卡托？
希尔薇......难道在说‘那一方面’的事情？
之前，跟狄更莱斯他们约定好了的内容？！
“等等小姐，您能不能再表述得清楚一点？”
“到时您自会明白的。”
“可是......”
“背也要背下来，在今后的五天里，您自会明白的。一旦偏离了‘绝对中立’的轨道，面对您的就将会是......无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