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悬疑灵异 和大小姐签订了女装契约怎么破

沉香(四)

  

但如果说忘记,那也有些太敷衍了。

或许我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肖顾笙,十七岁,女,我向来都是没什么朋友的。

但戚萝一回来就把一样东西拍我脸上。我拆开看了一眼,那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情书。

开头第一句是: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 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真是老土的办法,我冷笑着拧了一拧眉毛,刚准备抬手塞回给戚萝。戚萝慢慢悠悠的撇了我一眼,你当我是废纸处理机啊。

其实从一开始我是很讨厌那个骄矜又热烈的小姑娘的。别看她不起眼,糯糯软软的,可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还有些厚脸皮。

偏偏她还有些忒不识相,打来电话时是欢欣鼓舞的语气,问我:“学姐学姐,你有没有看我给你写的情书,不不,是信。”

我被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阵恶寒,两个女生搅和在一起这算哪门子事儿。想了想才回道:“我俩不熟。”我又接着说:“你开篇第一句话就抄袭,我没那心思看下去。”

其实就算牛皮糖不抄,我也不一定看得下去。不过她这现搬现用,就有点蔑视我的智商了。

她卡了一卡壳,又回复到平时的腔调:“哪能呢,这不叫抄袭,叫借鉴,借鉴而已,最重要的还是我的这番心意。”

我果断挂了电话。

戚萝盯着我看了半饷,我被她盯得颇不自在。求饶道:“大姐,求求你别看我了。”

她果然饶过了我,只抛下一句话:“倒挺符合你作风。”

我抿了抿唇,有些自暴自弃的想,可别说了,我也看不懂自己。

我妈给我取这个名字,顾笙顾笙,注孤生。有时我觉着她老人家是隐藏的哲学家。不知深浅的跟她探讨了半天的黑格尔,妄图讨一讨指正。她老人家一本正经的摆出世外高人样,问我:“你刚说的那个,啥,黑格子。他是你男朋友。”她正襟危坐道:“阿笙啊,你要是敢在高中谈男朋友,看老娘不打断你的狗腿。不,人腿。”

傅沉香这块牛皮糖是我自己招惹上的。要是我妈知道了,她老人家一定会义正言辞的抄出擀面杖,再一鼓作气的打我一顿。

受到我妈的棍棒教育,我自认为是个规规矩矩的问题少女。问题问题,不是弄出问题。是解决问题。有时我觉着这个称号很符合我的学霸特征。便却之不恭的接受了。然后45度明媚忧伤起来。

戚萝说:“哪能呢,你算哪门子的文艺少女,矫情少女还差不多。”

戚萝是唯一一个关系和我不咸不淡的舍友,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坏。但她说我太矫情,啥事前都喜欢加个十七岁。生怕别人不知我肖大小姐正当妙龄风华正茂。我心想不是,而是如果你不加十七岁,那些事情便平淡无奇起来。而加了十七岁,所有的事情都活过来了,美好生动起来。

除了被女生追求这件荒唐事,看到那熟悉的阴魂不散的身影,我瞬间黑脸。

可那只兔子却三两步蹦跶到我面前,一副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的纯真嘴脸,对我打招呼:“学姐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Hello你好么?”

我耷着嘴角:“本来还好,一看到你,便不怎么好了。”

我觉得我也被她传染得有点嘴欠,实在是心有不甘。

傅沉香这性格与她那张脸太不匹配了。名如其人,她长得倒是好看,但是那种清秀得泯然人群的好看,跟朵小白花似的,其实挺符合我的审美观。

平时的性格也算温软糯糯的,怎么一到我面前,就似换了一副模样...

她瞧我不答话,变自顾自的澄清:“这怎么能算抄袭呢,你都没看到我的核心思想。”她像想到什么似的吓了一跳:“你不会是把它扔了吧?你要知道,你们文科生,最忌的就是鼠目寸光一叶障目管中窥豹啊。”她用小心翼翼的看我一眼“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做啊。”

知我者傅沉香也,我掠过她,也不打算和她废话。我的时间很紧凑,学业,金钱和现实的责难,压抑得喘不过气,我可没工夫去和一个小朋友玩情爱游戏。

"你其实知道的!我的爱,就像青江一样绵延不绝!"

这孩子从哪儿学的土味情话,我不禁扶额,更是快步走开。

这里有一条江,的确叫青江。江水是真的清澈,青得透亮,似水琥珀。白石栏杆旁是植了密密一片的攀枝花,花姿绰约,映在江里若隐若现,惊碎了一席流光。煞是清美。

被她带偏,我也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那取名的人该和我妈一样,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家”,不同的是,我妈是哲学家。而他,必须,一定,得是个文学家。要是我妈的文学造诣有他的一半。那就是从“生活哲学家”到“理论哲学家”的质变。

我不再理会沈丛云,而是快步走上前,挽住等待多时的戚萝的手。“走吧”。

其实我骗了那小姑娘,在我见到她之前,我的心情就顶不好了。因为一些事情。

我又想起很久前我妈吃着我的小米粥,严肃的问我:“人都得有信仰,郑明明,你有什么信仰。”我悲痛地看了我的小米粥一眼,回答:“没有。”

我妈生气的摔了筷子一下:“怎么能没有呢,你看看,江姐,秋瑾,刘和珍君。人家多有信仰。”

我抢白道:“所以?”

“你怎么不懂我的意思呢,注重的不是结果。唉,那啥文世轩说过,人生自古谁无死啊,但活着你就得轰轰烈烈!”我妈用朽木不可雕的眼神嫌弃我。

我猜她是最近电视剧看多了,把文天祥和文世轩弄岔了:“您最近活色生香看多了,满脑袋都是文世轩吧。”

我妈不说话了,只深深的看我一眼,看得我毛骨悚然。

彼时我还没有考虑到信仰这一含义。但高一时,我就知道,那个男人,周纸洛,是我少女时期的信仰

。但最后,我的少女情怀被狗吃了。

傅沉香就是这只狗。

我觉得周纸洛可能是眼瞎了,居然会喜欢那个小矮子。外面是六月的凤凰花开,枝枝叶叶丛丛叠叠,烈得像想要燃烧了整个夏季。轰轰烈烈的盛开着。红花绿叶,君子美人。倒的确是副好光景,可我欣赏不来。

戚萝难得的劝慰我:“所谓人生能有几多愁,你这愁倒不算太愁。想明白就好。”

我更难得的不讲理了起来:“下面一句可是一江春水向东流,难道消灭哀愁的方法,是让我投江么?”

呵,一江春水向东流,写得真好。流吧,卷走我的少女情怀和单相思。我冷笑一声,周纸洛不识好歹,完完全全是挑衅。他找谁不好,偏偏找傅沉香。我十七岁的,少有的少女情怀可以算了,它们确实不关你什么事。

我敲了桌子三下,才抬起头对戚萝说:“走吧。”

我一直以为这是我人生中最惨烈的一天,凤凰花开得那么好,可我的心情却那样差。他不喜欢我,是我最大的失败。他喜欢她,是我最大的侮辱。可过了很久很久以后,被时光淘沥得几乎淡忘了从前,才发现,他不喜欢我,只是不喜欢而已,多任性,只是不喜欢而已。

而当时的我,把这种不喜欢归咎于很多原因,美貌才学性格。我不喜欢傅沉香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她太高贵,因为出身,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我就是要鼓着一口劲,一鼓作气,和强迫症似的玩命,什么事都要争第一。在我眼中,这是我青春期最大的战争。

戚萝看热闹似的笑了:“我以前倒没看出来,你居然喜欢周纸洛。”

当然了,在我贫瘠的,悲惨是人生里,总得有一个盼头让自己不至于太绝望。他那么好,那么优秀,就像一道光一样,能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去追随。

可我也没有什么报复的方法,但总得要些面子。我想,谁让他选的是傅沉香。

我早就听说过,她家境不错。但就是太安静了,长长的漆黑的发,和苍白孱弱的瘦弱身体。但就像一颗菡萏的小星球里,有着别样的舒适温柔,让人如沐春风。她其实是我内心羡艳的人。

我瞧着她的样子,觉得老天真是不公平。我的满腔热血孤勇,在暗恋的道路上走得磕磕绊绊无比艰难

戚萝安慰我说,“别难过,至少傅沉香不喜欢他。”其实归根到底,我们都是一类人,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你。

我不答话,笔在食指转了三圈。我想弄清楚一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我有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喜欢周纸洛?

反省之后我悲哀的发现,并没有。

我其实是个肤浅的人,我喜欢他的那张脸,喜欢他写出来隽秀洒脱的字,喜欢他的微微的看不起别人的骄傲。他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可我这么一个心理阴暗的人却从未产生过一点点的愤懑和不平。就是因为太过耀眼和遥远。

我或许,只是在垂涎他年轻矫健的肉体,和一些客气恰到好处的关心,还有那些耀眼的华丽光环。因为他有骄傲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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