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什么鬼东西，画技太差了。”江焕皱着眉看墙上随便乱画的符号。

谢江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哈哈哈自家表哥居然有脸说出如此大言不惭之话，他一个灵魂画手点评别人的画，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刀，诸葛琴魔之前表演魔音贯耳，陈独秀面前用蒂花之秀，朱自清面前搬橘子树，鲁迅面前说学医救得了中国人。

“咳咳...这明显是颗...”

江焕皱眉道:“芦笋和石头。”

喂喂喂，明明不是啊，人家画得那么惟妙惟肖的你居然还能看差，你的事物感知力是有多差。在你的审美里我们该不会都是扭曲着的吧。

“明明是白菜和生姜。”谢江雪已经提不起吐槽的力气了，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按照她的估算，大概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吧。

啊，肚子好饿啊。

“生姜和白菜...”江焕说:“我看不出来，这人画得好差。”

画技不是重点吧，想想咱们该如何出去啊！

谢江雪看着墙上的白菜和生姜欲哭无泪，陡然脑洞大开，“这什么鬼啊，画蔬菜食材是在讽刺我们要饿死在这里么。”

江焕也摸了摸肚子，后知后觉的也有点饿:“哦。”

哦什么哦啊！

谢江雪无奈认命的在他旁边坐下，虽然吃了几只兔子她不算饿，但始终不抵饱，好想再吃更多啊。

她也不想想，之前可怜的江焕甚至没吃到一块肉，只能闻着烤兔子的香味看着她在一旁大快朵颐。

“不然我们还是去找找她们吧，这里感觉没什么线索，除了这个奇怪的画。”

江焕拿起月明剑，擦拭干净剑上已经干透的血:“等等，我洗个剑。”

谢江雪嫌弃的看着他:“那里的水感觉很脏。”

江焕:“不然拿你衣服擦？”

谢江雪:“你怎么不拿你的。”

江焕理直气壮的说:“我不愿意。”

谢江雪:“卧槽大哥我错了，你快去快去吧。”反正洗出来如果有什么恶心奇怪的味道也不关她事。

刚刚她们走出了那个奇怪的密室之后，来到的地方更广阔了一些，可还是阴阴暗暗的，那边的角落其实还有一滩水池，可是实在太恶心了根本无法让人升起查探的欲望。水质是黄橙橙的仿佛飘着什么当初被江焕画出的不明物质，有恶心的虫子水蛭在乱爬，灰枯的杂草矮矮的斜在那边。

谢江雪远远的看着江焕蹲下身，把剑穗缠到手上，突然，变故产生了。

谢江雪一惊:“表哥小心啊！”

啊啊啊难道是触发了什么必死flag么，只要靠近潭边就会出现什么克苏鲁觉醒的多爪恶心章鱼触手怪物。

一想到自家表哥即将被恶毒黏腻恶心章鱼怪玩捆绑触手play，谢江雪就感觉大事不好，抽出别在腰间的小皮鞭，“我来帮你！”

然而顶着不明物体的“怪物”，正仰头看着他们。

钱多多讪笑道:“女侠好，又见面了。”仰头看着那油光水亮的皮鞭，钱多多一阵哆嗦:“哈求！”他打了个喷嚏，双手撑到岸上，“女侠可否收起皮鞭，虽然我很英俊，让你一见钟情，可是我没有什么sm爱好诶。”

文澈白:“其实我也没有sm爱好，你想多了。”

这胖子他早就怀疑不是此间的人了，看到他掏出符咒丢给旁边的少女时越发确定，这些人的目的和他是一样的。

“你是天师。”笃定的语气。

文家作为风水四族之一，一直有隐隐为首的趋势，特别在哥哥迅速崛起之后，文家的声势在风水界更是如日中天，他虽然不懂大体的东西，但胜在博闻强识，而且长期不良于行，反而掌握了文家很少人修炼出的独特秘法。

“与共。”哥哥说，“阿澈，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正好测试你修炼“与共”到何种地步，如果不符我期待的话，我不会同意你继续下去，它很危险。”

他点了点头:“哥哥，你说的任何事情，我都愿意为你去做。”

哥哥本来淡淡的笑意却冷了下来:“那，如果去死呢。”

他看着哥哥俊秀阴沉的脸，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了:“如果是哥哥让我去做的话，我也愿意的。”

气氛突然凝滞了下来:“我想，哥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我懂的太少了，可是也希望偶尔能为你分担一点点，即使是一点点，你也能轻松一点吧。如果是必须让我死的话，也是有理由的吧。”文澈白微笑道:“我也愿意的，毕竟，我只有哥哥是唯一的亲人啊。”

哥哥用力的抱紧了他，他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脖颈滑落，是看不到的脆弱的颜色。

“是我不好，以后不会说这样的话了。”哥哥轻声说:“我太怕了，我怕天道，怕人心，我怕的东西太多了。我只希望能保护好你，我不希望你为任何人-包括我，做出自以为是的牺牲。”

文澈白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文启玄抱着自己弟弟瘦弱的身体，好像无论过了多久，他都一直是孱弱又坚定的，敏感又无畏，这是他的弟弟，他唯一的亲人，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用力保护好，不论付出什么代价的人。

“谢谢你，阿澈。”

谢谢你作为我一直活下去的动力。

“哥哥那么厉害，我也不能拖后腿啊。”

文澈白将谢江雪的信物给了他。

那是一片闪闪发光的金簪，上面刻了漂亮的桃花满枝，流苏悬挂，看起来十分贵重。

“这件事，很可能和从前老瞎子同我提过的，“白衣乱世”有关。”哥哥轻描淡写道:“你知道桃源是怎么覆灭的么。”

“不知道，书上很多定论，难以分辨。”

哥哥淡淡说:“有的人说是蛮族为了侵蚀大楚势力暗自放的火，还有的人说是皇上做的，也有人说是前朝的余孽。可这件事，归根结底是起源于一个女人。”

“白衣乱世云月仙。”

“云月仙。”文澈白看着手中的金簪:“这簪子，是那个女人的么。”

“不是...但似乎是云月仙的一位故人所留，而且这件事和江氏脱不了干系。说到底都是天道因果。”哥哥说起天道时语气奇怪:“这桩事也奇怪，难道还竟然真的有因果循环，天道好轮回？”

“根据老瞎子所说，云月仙和姜氏有关。”

风水四族里同文家几乎分庭抗礼的姜氏？文澈白皱眉，其实姜氏的风评不是很好，而他们这族崛起的时机。

“他们的第一代族长，叫姜辰越。”

哥哥居然连他们的族谱都查到了，文澈白感觉有些讶异，也有些莫名的心慌。

通常来说，修道之人十代之后，便不会再留有姓名。似乎要将自己一切在人间的痕迹所抹去，才好真正的魂归天命。

总感觉，改变了什么。

哥哥在自己面前，永远是那个温柔的，耐心的哥哥。可是自从他成为了文家众星捧月的后起之秀时，似乎很多东西都改变了。

“姜辰越...和姜云月。”

“她们是母子。”哥哥冷静道:“可是我知道的仅此而已。”

文启玄又拿起了那枚金簪:“再说说白衣乱世的特征吧，那是一种无法治疗的疾病，如果患上了这个病症，会一日又一日，时常半夜三更开始疯狂抓挠着自己的脸，恐怖斑驳的脸上流下了泪水，或者是绞着自己脖子企图扼死自己。当别人阻止的时候却又痴痴的看着对方，缓缓的捧起对方的脸轻轻摩挲，重复道：“你的脸真好看啊…。”

“然后十一日后，便会痛苦的死亡，但尸体前几日都是焦黑烧为人干似的，却一日日复原肌体，慢慢长出了桃色的瘢痕，就像桃花瓣一样，桃花在春日盛开，这疫病也是从春日伊始蔓延的。所以这病又被称为“渡春风”。大楚当时最让人惶恐的两句话，便是白衣乱世云月仙，桃花十里渡春风。”

文启玄说完，拿起了一本书，翻到了特定的一页:“桃源是怎么覆灭的，你还记得么。”

“烈火。”

灿烂辉煌的火光吞没了春日的桃树，连同着人们悲惨嚎叫的人们。

“渡春风其实是火毒。”文启玄解释道:“这其实是一种巫术，的确也是从苗疆传来的。姜氏的先祖，真是导了好大好热闹一场戏，以千人血万人骨作为踏脚石。牺牲了一个云月仙，煽动唤起了更可怕贪婪的人心。”

“是苗疆的画皮鬼么？”他问:“美人相画皮鬼？”

“不。”哥哥残酷的说:“是一条活生生的，可丢弃也可牺牲的悲哀生命。”

“她们不会...”

哥哥指尖曲起 微微的点了点红木桌上置着的空白画卷，答非所问道：“阿澈，这是什么？”

一张空白的纸。

哥哥似乎看出了他的所想，只轻轻道：“不，这是欲望，是贪婪的人心，也是一切祸起的根源。”

“如果不明白答案的话，就自己去找找吧。”哥哥微微抚了抚他的头发，就像小时候一样。“我知道你想出去很久了，这一次，我允你出去，用你的力量去寻求真相吧。我会一直在你背后看着你…”哥哥的目光空洞起来：“我会看着你成长为文家最顶天立地的男人，让四族世家中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的名字。”

哥哥聪明又骄傲，他总是可以完美的解决所有的事情，是公认的天之骄子，四族里最闪耀的萤星。是道心坚定宅心仁厚的君子，是所有人眼里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这样的人，却一直相信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