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喂！你们看到那个笨蛋了吗？”走出咖啡厅，我便看到夏正清远远地喊了过来：“稍微一不留神就不见了，靠，从没见过这么麻烦的女人。”

“她好像是打算要自杀。”

“哈？！”

“如果是我打算自断性命，会觉得成功率最高的地方是现在仍在封锁中的教学楼，你找过教室了吗？多半就是在自己的班级里，不然就是洗手间。”

“为、为什么？”

“为了不给人添麻烦吧，我认为叶同学并不会希望自己的血流别人一桌子。”

“我他妈……怎么想的到！”

满嘴脏话的不良少年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喘得像头牛，但还是立刻扭头向着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我们也去吧。”

没错，这次绝对不能让叶双双死，她应该掌握着最关键的线索，得知三起事件都多少和她有点关系之后，我更确认了这个事实。

越过黄色的警戒线，进入空无一人的教学楼，虽然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是还是能闻得到淡淡的血腥和腐臭。

找到叶双双的时候，她已经半跪着晕倒在了卫生间里，脸色惨白得像纸一样——只见她开着热水龙头、将双手浸泡在洗脸池之中。溢出来的水顺着台面淌下滴滴答答地砸向地面，被血水打湿的浅绿色短发如同海藻般紧贴着她的脸颊，稀释过的血液有种失真的感觉，看起来是淡淡的橘红色，令人想到番茄汁之类的东西。

房东小姐用手帕紧紧扎住她的一只手腕，然后又解下装饰在辫子上的丝巾扎住了另一只。

“虽然做了紧急处理，但是最好不要移动她，能叫校医抬个担架过来吗？”

“好，这种事就交给我，我跑的最快了！”

“拜托了。”

叶双双似乎因为这一番折腾而稍稍恢复了意识，她虚弱地半眯着眼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得出你求死的意志很坚定——但是我并不认为你死后凶手就会罢手，李明和那老头，或许还有那个一直敲诈你的学长……乍一看、凶手确实是在为了你而行动，但事实上，他（她）似乎很享受杀人过程并对此有着异于常人的追求，每次的手法都不一样，还有特意在死者身边放上藏红花面包这样的行为，绝对不是普通人的发想。”我一边如此说着一边来到了走向那个少女：“告诉我——如果说不出话就摇头或者点头——你的‘天使’是‘带来死亡的天使’吗？”

也许是我太过咄咄逼人，叶双双露出了惊惧的神情。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虽然我不想揍女的，但是如果你再这样——”

夏正清正要发火，叶双双便攥住了他的手掌，他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最后他就仿佛一只无奈的大型犬那样垂头丧气地耷拉下了脑袋，然后紧紧地、紧紧地回握住了对方的手。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那个人说过，只要向他祈祷……我的烦恼就会消失……我没有想到会这样……对不起。”

“那么，周六晚上——还有几天前的早晨你在哪里？”

叶双双再一次沉默着闭上了眼睛，仿佛再一次的失去了意识，但是我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只是在拒绝说出真相。

“我在……天使的秘密房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个人告诉我……那里是墓地……除此之外的事情……我不能说……”

又过了许久，叶双双气若游丝地说道。

“我明白了——我会继续调查，如果你觉得自己可以说出来的时候，我随时欢迎。”

那么接下来又该拜托房东小姐的“老爹”了吗？

虽然学校宣布要停课几天，不过因为我们是以住宿生的身份混入学校的，要在非节假日离校就得有家长同意。

“乖女儿~我听说学校的事了！快来让爸爸看看，脸色不太好嘛……呼噜呼噜毛儿，吓不着——”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吃房东小姐豆腐的宝山大叔，今天也是安定戏精。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让宝山大叔将我们送到了警局。

“我想查一个叫张璐的人，在你们警局备案的死亡人口中有叫这个名字的吗？”

我在楼下打电话给瘦警官，他似乎被我突然的轰炸搞得莫名其妙。

“我看看……有十几个呢。”

“那就收缩一下范围，最近十五年内死亡，收养过一个男孩。”

“十五年……收养……男孩……”

话筒里传来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然后是瘦警官的惊呼：“有了，十一年前自杀死的，还是青山的音乐老师！太神了！你到底查到了什么，这位女士跟案子有关系？”

“现在还什么都不好说，可以先把资料给我吗？”

“当然！是邮箱还是……”

“哦，我在楼下。”

下一秒，二楼的窗口便探出了一只顶着一头卷毛的熟悉脑袋，并笑嘻嘻地对我挥手。

“乌鸦学姐，你怎么都不回我的微信？你要我查的东西我都查到了哦！”她举起自己的手机晃了晃，露出她的小虎牙：“看手机！”

我立刻打开了手机，果然看到好几条还没有读过的微信，全都是照片，于是我果断地冲进了警察局大门，并熟练地连上了他们的WIFI。

警局里的人再次面面相觑。

一位看起来是局长的老先生被我们气得吹胡子瞪眼，但看着胖警官那从二楼翩然而下的彪悍身材，他也只能跺脚了。

照片一张一张地显示了出来，印在看起来很劣质的小册子上的是一些中国殉道者的故事。

圣.王佐隆，被野狗分尸。

圣.王李氏，剖腹。

圣.曹桂英，站囚笼。

……

诸如此类的记载比比皆是，站囚笼是中国特有的刑罚，如果凶手是以中国殉道者的死法来行凶的话就说得通了。

而且，这些看起来果然也是私人印刷的类似于会刊一样的东西，如果能够知道是哪家教会的话……

“这是什么地方拍到的？”

“是青山学院旁边的那座教堂，很偏僻的，如果不是我看得仔细就要错过了啦。”

雪兔之后又说了一些什么我完全没有听清，因为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投注到了手边的资料上。

线索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