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重回。

前尘如梦般浮现，将近数百年的辛酸苦辣都出现在脑海当中。其实一个人本不应该承受得了那么多记忆，可她终究还是不同的。

归灵重新醒来的时候，她其实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许归灵了。许归灵是她和命运一起构造出来的一个梦，一个为了守护张起灵的梦。可惜这个梦没有结局，就只能到此终止了。

她早就明白，当张九灵再次回来的时候，一切计划就将拉开序幕了。她不能选择，也别无选择。

“你醒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刚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既不是东君也不是张日山，而是黑瞎子。

恢复记忆的过程是漫长的，归灵的思想直到现在还有些迷糊，但她还是捂着脑袋坐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黑瞎子笑了一声：“怎么？小五这是要把瞎子我排除在外了？”

“没。”归灵摇摇头，“只是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你而已。”

黑瞎子闻言顿时就乐了：“呦呵，那小五想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谁，哑巴吗？”

提到这里的时候，归灵终于还是沉默了一下，她垂下眸子，但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并没有失去许归灵的记忆，之前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回想起来心里依旧惊慌，说到底她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据说是失忆了，现在被吴家小三爷和那胖子照料的挺好的。”黑瞎子如实答道，“不过自从许家传出你死亡的消息以后，哑巴什么反应我不知道，反正吴家小三爷和那胖子可是差点疯了，你确定不要告诉他们真相吗？”

“不用。”归灵神色冷然，“现在还不到告诉他们的时候，我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不过你能瞒多久？毕竟你们长的一模一样，说不是同一个人都没人相信。”黑瞎子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于是起身往后退了一步，“爷的时间不多，这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能帮的一定会帮。”说着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露出一个痞气的笑容。

黑瞎子走后，归灵自己洗漱了一下，然后随便找了件衣服换上走出去。

这里是张日山的住处，归灵从前来过这里，所以记忆中还是有点印象的。她皱了皱眉头，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坐在凉亭中喝茶的张日山。

张日山看到她的时候笑了笑，随手遣散了自己身边的人，然后邀请她坐下。

“你可是真的想好了？要是这一次决定回归，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张日山眼中的神色很复杂，归灵没有心思去探究，只是点了点头。

“你觉得我还回得了头吗？”归灵端起张日山给她倒的茶抿了一口，苦涩渐渐弥漫开来，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和九门的约定我还记着，早在我答应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张日山似乎愣了一下：“可现在有张起灵在，你完全可以不……”

“可是我不想让他再次一个人承担那么沉重的命运！”归灵偏过头去，嘴里的话却没有停下，“我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你永远也不知道，当那个被捧在神坛上的孩子被踢下去后，过的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生活。他需要付出比别人加倍的努力，才能够取得自己应得的东西，你以为当上张家族长，真的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吗？他已经独自一人走过了整整一个世纪，凭什么不能让人和他一起分担，这对于他来说公平吗？”

张日山无力反驳，只是呢喃：“……其实你从来不信任我对吧，佛爷站到了张起灵的对面，这始终是你心中的一根刺，没错吧？”

张日山其实比其他人都看得更清楚，但他偏偏被夹在了中间，这是一种十分让人为难的情况。

归灵倒也没有否认：“没错。”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张日山往后靠了靠，脸上浮现出一片渺远的神色，“我会不遗余力的帮你，但愿你相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