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面无表情的司画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司书，“我们该赶路！”

秦潇兮的手抖了抖，默默地扭过头不看司画。司画现在的模样配上这声音……真是……销魂啊……她终于彻底理解司画哥哥为什么总是变成孩童模样了。

司书早已习惯各种不搭的司画，他摇着扇子，笑得风流倜傥，“我欠了潇兮一样东西，我打算还给她。而且就休息一晚，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秦潇兮自然知道司书欠了她故事，那些说好在生辰宴那天说的故事，却不得不拖欠了下来。只不过只是听故事而已，用得着特意去休息么……

虽有疑惑，她也没有说出来。琴棋书画四人，她和司书玩的时间最长，他的性子，她还是可以说得上一二的，若是不重要，他不会无故浪费时间。

司画见秦潇兮都没有意见，他也没必要有意见了。

暗卫把马车赶进城池，城池里的百姓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依旧热热闹闹的。为了安全起见，三人还是找了一家相思无涯管辖的客栈休息。

三个人吃过晚饭，司书就在司画的目光之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原本给秦潇兮准备的房间。

司书自觉也不需要躲躲藏藏，若是他回了自己房间再偷偷溜到她的房间，那才让人误会。

依着司书的命令，暗卫把他们的房间保护得连一只苍蝇都听不到他们说的话。

夕阳西下，战士远在天涯，卫国守家！

秦潇兮坐在窗台前，目光停留在外面的残阳上。

司书坐在桌前，扇子被他握在手里。“潇兮，我欠了你一个故事！”他直入主题。

秦潇兮回神，闻言嘟着小嘴，不满了，“只有一个啊……”她觉得她最近对司书都很好的……

“嗯，只有一个……”他掀唇，笑得意味深长。

他想了很久很久，从他们出发就开始想，终究，他还是想明白了。这个故事，必须要在她再次见到主上之前告诉她！他之所以等不到她十八岁了再讲那个故事，是因为，他始终是那个亲眼看着小姑娘一点又一点接纳穆王的人。

秦潇兮来了兴趣。司书说出来的故事，总是真人真事，这一次，他要讲的故事，也一定是她认识的人的故事吧……

那么，究竟会是谁呢……

她的左手搭在右手手腕上，不自觉地握着右手手腕。

“这一次，我就讲讲我的故事给你听吧！”司书笑，扇子却一直没有打开。

秦潇兮黑线，炸毛了，“谁要听你的故事？！”

唯一的一个故事？！怎么可以是司书的故事？！

“好了好了，听一下吧。潇兮，你不会后悔听了这个故事的。”他敛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他认真，她也不得不认真。紫色眸子微眯，不知为何，她的心跳，竟然也快了不少。

“在我尚还年幼的时候，我们相思无涯的尊主，也就是你的亚父捡回来一个比我们还小的小男孩。我们琴棋书画四人都不喜欢那个小男孩，因为他和我们不一样，他有高贵的出生，也有我们无论怎么模仿都学不来的气质。”

司书的声音，有让人信服的魔力。秦潇兮听了前面这一段，就知道他要讲的人是谁了——穆王！原来穆王那么小就到相思无涯了吗？

也好，那么多人讲过和穆王有关的故事，但是身为说书人的司书却从未说过。

“我们琴棋书画四人，似乎生来就唯恐天下不乱。既然我们不喜欢那个小男孩，自然也不想他过得太好。于是，我们天天去欺负他。然而，真正天天被欺负的人是我们。多么不可思议，我们身份特殊，几乎是一出生就被当做相思无涯的领袖之一培养。我们自幼便聪明，天天被一个看上去什么都不懂的人欺负，我们心里难受，练功的时候勤奋了不止一点。可是，无论我们怎么进步，我们都打不赢那个小男孩。”

“我们委屈极了，就去问尊主为什么我们总是打不过他，我们明明很努力了。那时候尊主也只是一个少年。尊主告诉我们，我们只是很努力，而他是非常努力。后来，我们也非常努力。那个小男孩不经常待在相思无涯，可是每一次他在相思无涯我们挑战他，我们都赢不了。”

“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听说他是一个国家的皇子，后来，我们渐渐被他的实力折服，尊主任命他为我们的主上的时候，我们没有意见。我知道了他已经在皇宫留下了一个掩人耳目的傀儡，但是还是不经常待在相思无涯。他之所以频繁跑去外面，也不是回皇宫，是在寻找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而且，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他说，他叫言妄。”

彼时，他们刚刚打了一架，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而那个坐在草地上的小男孩伸手将他们拉起，眼里的情绪复杂到根本就不是一个**岁的小男孩该有的，说，“司书，我叫言妄。言语的言，妄想的妄。”

窗台前坐着的小少女呆住了。哥哥……言妄……

司书没打算给她缓冲下来质问他的机会，“后来，言妄越来越强，在相思无涯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我曾跟着他去过夏华北国，那时候，那里也是冰片林立，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但是还没有冰雕。他说这是他和他的娃娃的国度。我问他为什么取名夏华北国。他说，他跟他家娃娃在华夏的北方相遇。若是娃娃能知道夏华北国是言妄的国家，她就会知道，哥哥还活着。”

“主上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他口里的娃娃。冰雕展的主意其实是主上提出的，每年的冰雕展，也都是为了寻找娃娃。他每一次都会雕刻一个很大很大的冰雕，那个冰雕，是娃娃，他所说的记忆里的娃娃。他说，若是娃娃看得到，就知道这里有熟人了。他为娃娃准备了很多东西，那把手枪，是他准备的东西之一。枪身是主上一手制作的，为了锻造和刻字，他把他的手折腾得鲜血淋漓。我曾问他，为什么不让铁匠来做，他说，娃娃喜欢他亲手做的东西。”

对啊，她就是喜欢哥哥亲手做的东西。至于手枪，也是她嚷嚷着，要哥哥做给她的啊……

“哥哥，等我们安全了，你做一把手枪给我好不好？”

“哥哥的枪很多。不过娃娃若是想要，哥哥给你做。”

“唔，好！手枪要刻上哥哥的名字和我的名字！”

“没问题。不如干脆做两把吧，一把哥哥的，一把给娃娃。手枪上不仅刻名字，还要刻一句和娃娃有关的话。”

在那时候，只有有器材，锻造手枪很简单。可是这里没有啊……这里没有那些高科技，就算是最简易的手枪，也不易完成。

可哥哥……就给她留了一把手枪……

紫色眸子紧紧盯着司书，可是眸子里神色恍惚。秦潇兮扯了扯嘴角，竟是差点哭了出来，“司书，继续。”

穆王……哥哥……

“后来，我终究还是不懂言妄的深情，我就去问尊主。尊主说，言妄和他是同类人，也是因为如此，看到了言妄，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将言妄捡回相思无涯。他和言妄要找的人都是同一个，只不过性质不同，他要找的是自己家孩子，而言妄要找的是爱人。”

亚父也是墨色的眸子，哥哥也是墨色的眸子，她依赖他们，她不止一次说喜欢亚父的眼睛了……若亚父看到哥哥……

“言妄有很努力很努力地去找爱人，只是上苍似乎从未厚待过他。十几年的寻找，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失望。或许是因为真的太过执着，太过在意。言妄终究还是没有坚持下去，他说他做了一个梦，梦到奈何桥边，他的娃娃哭着找哥哥。之后不久，言妄从你路过的那个断崖，一跃而下。”

“相思无涯的暗卫有一直跟着言妄，也是因为他们发现得及时，才把人救回来。可是......救回来之后的言妄，不再是言妄，而是夏南国的穆王。属于言妄的记忆，消失得很彻底。”

“说起来，那个人似乎总有一种魔力，可以影响到相思无涯的很多人。我只学到了他说话的技巧，棋学到了那人提起爱人时候的笑。我们试过很多很多办法，都无法让主上恢复那段记忆，所以才会没有人敢告诉你这件事，因为我们害怕，害怕你会生出执念，余生不得欢喜。”

一个故事终了，司书都没有打开他的扇子。手心已经冒汗了，原来是他无意中握起了拳头。

其实啊，这是一场豪赌，就赌她的接受能力......毕竟，那是她的哥哥啊......辛辛苦苦，找寻不得的哥哥......

秦潇兮没哭，脑海里一直回放着司书的话。

司书说……穆王是哥哥……夫君……是哥哥……

哥哥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