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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烟雨无殊

灵魂摆渡黄泉之过客 安于修 5672 2019-10-29 17:13

  

其实在天上逗留了不过几个时辰,可是人间已经过了两天。

白无常虽没有急着找她,可是却一直盼着她赶紧回来。

闫子衣回到这里的时候,还是满天的繁星,营地里灯火点点,唯有她的帐篷黑漆漆的。

情况有点儿不对。

她记得白无常是非常喜欢亮的,夜里睡觉从来都不吹灯。

今日莫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

偷偷躲在帐篷外面凑耳听着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声?

只听见一声声若蚊子叫般的细小声音在响,后来是白无常在读什么东西?

白无常: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白无常: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白无常: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白无常: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白无常: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白无常: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白无常: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白无常: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白无常: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白无常: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然后是一阵书本翻页的声音,诵读声又再次传来

白无常: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白无常: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白无常: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白无常: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白无常: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白无常: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白无常: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白无常: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白无常: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白无常: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白无常: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白无常: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白无常: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白无常: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白无常念完还要翻篇儿,闫子衣却是有些听不下去了,于是放轻脚步悄悄离开营地。

时隔两天再次回到这片林子的时候,闫子衣才突然想起忘川的异样。

她出现在枇杷树下的第一时间,悠扬的乐曲便响起。

这是乐曲与忘川为她弹过的所有乐曲都不一样。

忘川弹过温柔的,弹过潇洒的弹过战意凌然的,弹过意境高远的。

就从没有谈过如此这般缠绵悱恻的乐曲。

当然,她要听的凤求凰不算。

两个人一个弹琴,一个听情,岁月虽说静好却并不留深。

忘川:你回来了。

忘川的语气非常平淡,一点儿也没有他琴声里的缠绵情欲。

闫子衣:是啊

闫子衣:回来了

忘川:他还活着吧。

忘川:我是说至高上神……

闫子衣突然想起来,她与忘川初见之时,他便告诉自己他是被至高上神逼迫的。

闫子衣:他活的挺好的。

闫子衣不确定忘川是恨他,还是敬他。

忘川:那就好。

两个人之间又沉默下来,以前流动着的默契此时化为飞灰,再也没有那样不用说话,便知道该做什么的默契了。

闫子衣无声地叹了口气,飞升坐在不远处一棵干枯的老树上。

这棵树上的叶子几乎全都落了,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可是它非常倔强,唯独不肯将护在头顶的嫩叶放手。

闫子衣轻轻拨动那仅剩下的一片叶子,发现它背面趴着一只小青虫。

也许这是老树留给这条生命唯一的温柔吧?

可是谁给她一点温柔呢?

够了!为何你还不知足?

你不是已经有白无常了吗?他对你还不够好吗?

你凭什么?凭什么想要拥有更多?

闫子衣这样质问着自己,可是肩膀还是止不住颤抖。

她知道自己只是在强装着坚强,也知道她必须坚强。

只有她强大了,才足以保护她身后的人

阿茶,赵吏,长生三七,白无常,忘川。

这些都是她哪怕丢了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如果被这一点点小小的挫折就打倒了,她又拿什么来保护他们呢?

忘川坐在树下看了她许久,默默地拿出木琴。

只不过就是弹奏的曲子却又与以往不同。

以往只是弹琴,这次居然也有了歌词。

忘川:琅然淸園,誰彈響,空山無言,惟翁醉中知其天。

忘川:月明風露涓涓,人未眠。

忘川:荷蕢過山前,有心也哉此賢。

忘川:醉翁嘯詠聲和流泉。

忘川:醉翁去後,空有朝禽夜猿。

忘川:山有時而童笑,水有時而曰川,思翁無嵗年。

忘川:翁今爲飛仙,此意在人間,試聽徽外三兩絃

忘川唱的忘情,闫子衣却听的无心,今日之事够她烦忧很久了,本就不是诗词雅兴之人。

听琴只不过是她一种寄托吧。

忘川: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留在这里吗?

闫子衣:不知道

忘川:想知道吗?

闫子衣:不想。

忘川:那便好,你只需要知道我永远不会害你。

闫子衣:我自然是知晓的。

闫子衣:你休息吧,我这就离开了。

忘川没有回答她,只是将那支曲子谈了一遍又一遍。

闫子衣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离开了。

不知道忘川想到了什么或者是经历了什么,这一切都不是她能管的。

我能做到的,不过是保证他们性命无忧。

走回帐篷的时候便听见白无常还在念叨。

白无常: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白无常: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白无常: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白无常: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白无常: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白无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白无常: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白无常: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白无常: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白无常: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白无常: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白无常: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白无常: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白无常: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白无常: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白无常: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最后闫子衣实在是听不下去,于是掀开帐篷打断了他喃喃低语。

闫子衣:你在读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裹在被子里的人突然耸动了一下,像是将什么东西藏起来,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打呼噜。

闫子衣:……

当然觉得很可爱,可是如果他天天都读这些的话,会让她脑壳青痛的。

闫子衣:以后不要老读那些情情爱爱,我们之间不需要向别人学习。

闫子衣:你只要记得我是你的,你是我的就够了。

白无常:可是,我听他们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些的。

白无常从被子里传出弱弱的声音,努力的为自己辩解,同时也在心里暗骂那些出馊主意的人。

他在地府呆了许多年,不算生前是个才子,可也早就在地府呆坏了脑袋,现在连以前的半分才情都忘了。

他听阎王说过,一个人不论转世多少次都是一样的,除了人生不一样,任何地方都一样。

既然闫子衣是前世与他在一起的,那一定也是喜欢前世的自己,那个时候自己肯定是很有才华的。

现在却是个榆木脑袋,知道哪天闫子衣会不会将他抛弃,再也不要他了。

闫子衣:我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闫子衣:好了,你要休息了。

闫子衣:我明天还想吃你给我煲的粥呢。

白无常:好!

白无常一听这话立马兴奋了,不过还是听话的闭上了嘴,躺在床上睡不着就开始属羊。

偷偷没敢出声,他知道闫子衣离开的这几天一定没有休息好。

就算他们这种人不需要休息,可是生理上不需要心理确实觉得需要的。

就像闫子衣觉得他需要休息一样,他也觉得闫子衣必须要休息休息了。

————

第二天,白无常不负众望的起晚了,他跑出去找闫子衣的时候,正看见闫子衣在操场上练兵。

他相中的女子不是那种威风凛凛的将军,也不是那种温柔小意的少女,可是不论什么样他都喜欢。

还没等他走上前便看见营门口走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影。

他在地府见过,那是连鑫在地府里的形态。

连鑫:闫姑娘!

离得远远的,连鑫便开始呐喊着打招呼。

仔细一看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人形的东西。

闫子衣:你怎么来了?

连鑫:我历劫结束了,听说你这儿有危险便来看看你。

闫子衣:哦,那你手里拿的什么?

连鑫:你说这个啊?

连鑫:这是我在你们营地外捡到的。

连鑫:他刚刚在偷偷往河里扔东西。

连鑫:我看着像是毒药,就把他抓起来了。

闫子衣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那人的头。

烟雨无姝随之抬起头来,双眼无神的看着她。

烟雨无姝:杀了我吧!

闫子衣:那可不行,我还指望着你威胁威胁你的魔尊呢。

烟雨无姝:魔尊不会在乎我一个小小的魅魔的。

烟雨无姝:要杀要剐就请尽快动手。

闫子衣:我不会听你的花言巧语,记得,这次是你栽在我手上的。

烟雨无姝:呵,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逃出去。

闫子衣:那便逃吧。

闫子衣:我有的是办法把你抓回来。

闫子衣:在我们不能同归于尽之前,你必须留在这里。

闫子衣:来人把他关起来。

闫子衣站起身慵懒地摆了摆手,立刻就有几个阴兵上前从连鑫手里将人接过来。

连鑫非常顺从的松手,然后跟在闫子衣身后离开操场。

连鑫:以前我还以为你是孟婆呢,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闫子衣:我都宁愿我是个孟婆,可惜我不是。

连鑫:位高权重不好吗?

闫子衣:那短命鬼好吗?

连鑫:……

连鑫:你在乎吗?

闫子衣:不在乎吧

闫子衣:以前我不在乎。

闫子衣:可是我现在在乎极了。

闫子衣:你怎么出来了?

白无常站在原地等了她好久,见她过来也立马迎上来。

白无常:我看你不在,就出来找找

白无常:等下想喝什么汤啊?

白无常:我今天不想煮粥了。

闫子衣:我无所谓,你想煮什么就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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