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节

“过得怎样你心里没点数吗？我听说你参加这场战事的时候，就产生了一种怀疑，从沐夕语和丽赛露和我再次见面开始，我很多的麻烦都是你惹出来的。”

“我才不是惹麻烦，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比如告诉第三军团长袁鹰，说‘有一个自称轩村夫的降魔大师能帮上你的忙’，又替想要跟随你的沐夕语和丽赛露二人安排了和你顺道的任务，其实都是些小事。”

“才不是小事啊，你个万恶之源！”

没错，没人推荐的话，怎么想帝国都不会连续把解决地下城首领，以及护送天使这样的重任交到我的手上，合理的想法就是有一个在帝国很有权力，有威望的人推荐了我。

而这个人就是楚秋。

楚秋是在这世界上，极少的没有因为我的魔法失去记忆的人。和幽叶和伊瑟拉不同，我是特意没有消除他的记忆。

楚秋是我的挚友，知道我的烦恼，也知道了我消除世人记忆，去当村夫的缘由。

【“如果你那么想的话，我也会顺水推舟的。”】

留下一个楚秋这样保留着记忆，又支持我选择的挚友当然很重要，毕竟即便我能删去所有人有关我的记忆，但我还做不到能把文件上对“世界最强魔法师”的记载也一并抹消。

正因为这样，在我释放魔法的同时，楚秋也回到帝都，将我的相关档案和文件进行了篡改和必要的销毁，这样，那个叫轩霖的最强魔法师才算是真的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后来，无论我作为村夫的身份，还是到南阳村的那段田间生活，也都是得益于楚秋的帮助才能顺利进行。

“当初你不是支持我吗，怎么还没到一年你怎么又反悔了？”

“逃避终不能解决问题，我支持的是让你回去休养一段时间。而且‘最强魔法师’的重担，压在你的身上也不好，我也支持你解下重担，重新做人。

不过，我希望你能重新开始，并不是就真的永远作为一个村夫沉沦下去。

现在的生活，难道不比当村夫快乐得多吗？”

“呃，有意思的事情虽然是有——”

除去一些必须保密的事情之外，我也承认，那些同行的伙伴，沐夕忆，幽叶，沐夕语，丽赛露，和她们一起旅行，在卡尔迪亚生活的这段日子，要比一个人在家种地更有意思。

“但我也不得不抱怨，为什么我总要面对这么多棘手的麻烦啊？

本来只是把天使送回来，结果演变成了精灵族内部分裂，又形成了黑暗精灵反抗军与帝国的战争，这难道都是你预料之中的吗？”

“就算我也没有那种预知未来的能力，不过从听说卡尔迪亚发现天使的消息开始，我就想到这次事情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派自己曾经经营的小队去，总比派些不认识的人去更令我放心。”

看了下门口，确认了一下没有人在偷听后，楚秋改变了之前叙旧的表情，有些严肃地说道：“抛开国家和立场不谈，伊瑟拉这次叛乱其实没有任何问题。

她清楚地预测到了帝国的意图，平定北方后，将卡尔迪亚夹在中间，成为国中之国后，再一举吞并，这是从200年前允许卡尔迪亚建国的皇帝李志就决定好的方针。

伊瑟拉想带领族人走向新的独立，正因为如此，千方百计地向先帝要来了卡尔迪亚。

但先帝同样不傻，他清楚地知道精灵族想要在这里取回昔日繁荣的野心。而他让卡尔迪亚建国的目的，只是利用精灵的力量，打算利用精灵收拾掉帝国北方的魔族后，就和伊瑟拉翻脸。

当然，实际上对抗魔族并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任务，李志皇帝直到自己生命的结束，依旧与卡尔迪亚维持着表面上的友谊。不过他在死前，将自己真实的想法托付给了自己的继承者。

之后的每个皇帝，都会将自己后代中最有能力的几个召集起来，说明这件事，也同时要叮嘱他们，除非成为皇帝，不然这件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以免传到卡尔迪亚，打草惊蛇。

无论你消灭黑月氏族，还是天使的发现，都将加快帝国北伐的速度，对于伊瑟拉来说，帝国将吞并卡尔迪亚的事也是不争的事实了。

如果我是她的话，也会选择这个时候反抗。”

说到这里，楚秋又轻叹了口气。

“话是这么说，国家就是国家，我既是帝国的亲王，就必须遵从帝国的利益，而在帝国的计划中，吞并卡尔迪亚是早就计划好的，伊瑟拉也迟早要消灭。

只是，我虽然把你派了过去，却没想到你反而成为了伊瑟拉的使者。”

“楚秋，我——”

“你这么快就放弃沐夕语移情别恋了吗？”

“是这个问题吗！？并不是——”

虽然想否定，但昨天晚上的事情留在脑海里，让我又无法完全否定。

“总之，我的目的只是把伊瑟拉保下来，让她不要带着那份重担悲惨地死去。”

“是么？从政可是很辛苦的，伊瑟拉作为一个没有独立权的小国，面对一个远强于自己的大国，为了这个国家的独立和繁荣操心二百余年，我也能理解她的辛苦。

不过，我想你也很清楚，我必须代表帝国的利益行动，不能因为同情卡尔迪亚的政客，就接受和谈。”

“关于这一点——”

我向楚秋提出了我的想法，即让黑暗精灵反抗军前往北方原黑月氏族的老巢，黑冠冰川。

“离开帝国的势力范围建国的话，帝国就无法干涉了吧？”

“说是这么说，伊瑟拉反叛帝国也是事实。

我们这次出兵，收到的命令可不是赶走，而是歼灭。

虽然她们的确击败了宗旭，但即便如此，帝国也没有危及到必须收回成命。”

“你还真是严格啊。”

“并不是我严格，”楚秋苦笑道。“如果你不给我这些答案，当皇帝陛下和百官质问我的时候，我也无法回应他们，那样陛下也不会授予我和你们议和的权力。

对强大的帝国来说，和叛军签订互惠互利的平等条约，就等于承认了叛军的合法性，这本身就是一种耻辱。”

“那么，在这次平叛后，没有参与反叛的卡尔迪亚精灵会直接接受帝国的吞并，这样如何？”

“哦？这倒是有点意思。”

“这些反抗军和未参与反叛的精灵，有很多都是沾亲带故，只是老一辈精灵怀念过去的精灵国，而生于卡尔迪亚的精灵更愿意接受帝国的统治。

如果帝国残暴地对待了那些未参与叛乱的精灵的亲属，那么本来愿意接受帝国统治的精灵恐怕也会排斥帝国人吧。

到时候就算合并了两国，治安问题对帝国来说同样会用掉很多的财力和人力，精灵族因为没有寿命的限制，所以要比其他种族更记仇。

所以，如果这里帝国放了黑暗精灵一马，那么在精灵中最有影响力的伊瑟拉的帮助下，这些精灵应该可以完全合并到帝国中。

我想，精灵的有些力量，还是帝国所需要的，当初之所以让精灵在卡尔迪亚建国，也是这个目的吧。”

“确实，有些精灵特有的自然魔法，是人类学不来的。

不过，你真的能代表伊瑟拉，让她说动其他卡尔迪亚的居民直接合并到帝国旗下吗？”

“当然，伊瑟拉给了我这个权力。”

“她也太信任你了吧。”楚秋不禁苦笑道。

“不仅如此，黑暗精灵在黑冠冰川一定会谋求新的扩张，到时候，它会与帝国共同对付魔族，形成南北夹击的态势，我想这样一来，平定北部的速度也一定会更加顺利吧。”

“说是这么说，但前提是和黑暗精灵共享这一成果。”

“但对帝国来说，最大的敌人不是黑暗精灵，而是魔族，虽然北方的力量暂时空虚，但也不代表在大陆上横行了千年的魔族真的一蹶不振了。

说不定在这些年里，又会出现一个新的家族重振北方，只要创造魔族的魔神还在，这些都是未知数。

但帝国应该很清楚黑暗精灵的实力，单一精灵种族的生育能力有限，而在北方，黑暗精灵也不容易从其他国家获得人口和雇佣兵。

和黑暗精灵结盟的话，迅速征服北方的同时，在随后西征的过程中，在北方也能获得一个可靠的盟友。

而如果真的到了因为某些原因，帝国需要征服整个北方的那天，我想黑暗精灵总比魔族要容易对付得多。”

“我说你啊——”他有些无奈地笑道。“你好歹是黑暗精灵反抗军的使者，在这里告诉我怎么对付黑暗精灵，真的好吗？”

“我只是希望给伊瑟拉一个重建强大精灵国的机会而已，但真正能不能摆脱既定的命运，要靠她自己，而我将来也是帝国人。

我个人是希望在两国之间能形成永久的平等盟约，不过这能不能行得通，就得看后人了。

至少北方的土地相对寒冷不适宜居住，对帝国来说，也没有那么大的价值去征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