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火 第一节
第六章 交火 第一节
“不能绝对地说赢不了，但至少失败的可能性极大。
伊瑟拉，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在强大的帝国面前，毫无疑问是反叛罪，反叛当然是死罪。虽然你的赌局现在不能说完全没有一点赢面，但一旦军队被击败，帝国可不会放任黑暗精灵逃跑。
到时，黑暗精灵多半会在北方的魔族和南方的帝国的夹击下灰飞烟灭吧，你也很可能会死。
我是觉得，与其在这种事上赌上性命，不如退而求其次，这样，你就不会死了，很多人的性命也可以保存下来。”
“这样啊……”
我试图看清她的表情，我不知道，这样的说法会不会激怒她。
不过，她却突然弯下腰来，亲吻了我的脸颊。
“明明我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做这件事，你却想方设法想让我活下来，谢谢你。”
“伊瑟拉……”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把我的一切赌在这次计划上，如果卡尔迪亚独立的计划流产的话，我也会自杀殉国。
带领着和我拥有同样理想的人走到最后一刻，我想那一定是挚友留给我最后的使命。
明明已经这么决定了，明明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的决心了——”
啪嗒，一滴温热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到我的脸上。
“但唯有被你这么说的时候，我的决心变得迟钝了。
我会想象将来和你一起生活的景象，会变得不想死了，这都是你的错。”
“不是你让我留下的吗？”
“虽然是这样，是这样没错——但你要是拒绝我就好了，我可是邪恶的先知，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为和平的帝国卷起战乱的元凶，擅自把你复活，又擅自想挽留你的恶人，为什么你要选择留在我的身边啊！”
这大概还是我认识伊瑟拉以来，第一次看到她这样激动的样子。
“就算你问我，我也不太清楚。”
“竟然说不太清楚！！”
“说不定，我只是被你迷住了吧。”
这么说着，我伸出双臂，将她抱在怀里。
“！！”
我并不知道，并不是五百年前作为伊瑟拉恋人的那个轩霖的我，到底有没有资格说这种话。我所知道的是，在这种时候，这些话必须有一个人亲口对她说出来。
“继承挚友的意志，代表民众的愿望，每次在危难关头，你总是为族人扛起最重的担子。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我内心中真正渴望的，大概就是希望你能像一个普通的女人一样，不用再为了周围的人交给你的重担掩饰自己，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你一定也有着自己活下去的权力。”
“可是——”
“我知道，你不可能这样做的，你还有没能完成的事情。
所以，我来负责保护你，压在你身上的责任，由我来帮你承担一半，这样应该没有关系吧。”
“轩霖……轩霖！！”
她哭了，以更大的力道抱紧了我，哭个不停，已经有大概六百岁左右的她，此时却哭得像一个孩子一样。
或许，这才是伊瑟拉最本质的一面吧。
那位为了精灵族而扛起重担的她，每一天都带着各种各样的面具，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
这六百年来，将为别人而活的时间排除掉，那个只属于伊瑟拉自己的她，大概她的恋人和挚友相继离世后，就已经完全冻结了。
如果别的精灵看到伊瑟拉的这一面，大概会不敢相信这是伊瑟拉吧，但如果没有这一面的话，伊瑟拉也不再是伊瑟拉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渐渐止住哭声，然后，一副幽怨的样子抬起头，盯着我。
“轩霖，你竟然让我哭出来，看到我这样极力隐藏的羞耻的一面，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不是你自己要哭的吗！”
“就算真的是我的责任，轩霖也说了要帮我承担一半吧，所以轩霖也有责任。”
“这什么道理！”
“谁让你唤醒了我隐藏的一面呢？其实我以前也想过，如果不是作为精灵族的领袖，而是能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人，和轩霖一起生活的话，我也有一些想做的事。
趁着今天，来一起做吧~”
等我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的时候，双手已经被她紧紧扣住。
“等等，伊瑟拉，我不是过去的那个轩霖啊。”
“明明在我眼里你和他是一样的。”
“但是——”
“是吗，总之，请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她带着妖艳的微笑靠近了我。“你知道吗，以前那个强娶我的魔王也是被我用幻术骗过的，在我这种魔法师面前，什么都可能是假的。
虽然你是最强的魔法师，但想让没有魔力的你中幻术还是很容易的，从刚才开始，你已经完全陷入我的幻术中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其实是幻觉，是一场梦，是为了让你替我干活给你的福利服务。”
“可是——”
“放心吧，之后发生的事连现实中的我也不知道，你在幻术中体验到的只是你内心深处的妄想。在西边也有种被称为魅魔的魔族，这种幻术也是前世的你从魅魔那学来，再传给我的。”
“我的妄想？我才没有妄想这种事——”
“真的吗？在呈现自己真实想法的魔法面前还要害羞吗？”
是真的，大概……
这如此有真实感的感觉，她近在咫尺的感觉，真的是梦吗？带着这种疑虑，我的理性突然被激发。
“话说回来，伊瑟拉，你该不会试图假借着这次机会想假戏真做吧……”
在关键时刻，仅存一丝理性阻止了我。
“嘁，还以为顺着这个势头就能成功呢。”
毕竟伊瑟拉有着喜欢“我”的理由，而我也知道我并不是她喜欢的我。
“伊瑟拉，不管多少次我都要说，我和你五百年前喜欢的那位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以——”
“所以他也不可能回来了！现在我喜欢你也是真的啊，真是的，轩霖一点也不理解我的苦恼。
既然轩霖定力这么好的话，那就算了。”
“愿意老实回去了吗？”
“愿意——才怪，今天就是你处男毕业的日子！”
鬼知道今天晚上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被做了很多事情，但我依旧是算是处男。如果伊瑟拉是认真的话，大概我是逃不了的，不过，她似乎也在考虑我的感受。
“后续的事情，就等这一世的你也决定作为我恋人的时候再做吧~”
就这样，她姑且放过我了。
……
在帝国通往卡尔迪亚的路虽不算特别险要，但也并非无险可守，第三军团军团长宗旭亲自带领着自己一万人的先头部队在前方开路。
他坐在战马上，威风凛凛，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在他的面前，是一条几十米宽的河流，以此为界限，河对岸能看到卡尔迪亚的驻地和防御工事，而本来在这条河上修筑的桥梁，此时已经被黑暗精灵反抗军先行破坏掉了。
这恐怕就是帝国与黑暗精灵反抗军必须打响的一仗，这条河也是通往卡尔迪亚城为数不多的险阻，黑暗精灵可不会任凭帝国人度过这条大河。
“军团长，这里会不会有诈？”一副将问道。
“哼，没关系，你派人只管搭桥就是了。”
“可是——”
“放心吧，我们这边有充足的炮火掩护你。”
于是，帝国军队开始调度辎重，就地搭桥，而另一方面，宗旭则率领炮兵队就地组装魔导大炮，先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对河对岸的黑暗精灵发动了猛烈地炮击。
“哼，管他是精灵还是黑暗精灵，都只是帝国养的狗而已。”
宗旭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
帝国此前虽然是利用卡尔迪亚的力量抵挡魔族，但早在二百年前允许精灵建国开始，老一代皇帝就已经预料到伊瑟拉可能会带着精灵族造反。
【“伊瑟拉雄才大略，精灵族曾繁荣昌盛，如今虽流离失所，但必不肯久居人下。”】
帝国的先帝从允许精灵建国开始，就有在平定北方的同时，彻底将其兼并的打算，这也正如伊瑟拉从建国开始就开始准备反抗帝国一样。
正因为帝国的这种提防，两国表面上友好，帝国向卡尔迪亚出口的武器并不先进，往往与帝国的武器存在一定的代差。
当然，最重要的是，帝国的魔导重武器技术是绝对不会向卡尔迪亚提供的。
这些魔导武器使用的术式并不算复杂，但通过这些符文与机械的组合，利用事先凝聚魔力的矿石或魔物的精华作为燃料，却能形成杀伤力较强的兵器，哪怕是没有魔法天赋的人也可以使用。
毕竟有成为魔法师天赋的人比较少，就算有，也通常无法使出那种一发就能改变战局的对军魔法。正是在这种背景下，魔导武器以量取胜，成为了真正大规模作战时，衡量军队强弱的重要指标。
和魔族战斗了这么多年的帝国，自然拥有着大陆东部最先进的魔导武器技术。同样，大量的帝国在狩猎魔物，也会将魔力矿石，或杀死魔物后获得的拥有魔力的精华交给帝国换取报酬。这些精华则制造炮弹，源源不断地供给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