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象中被咬的痛楚并没有到来，我慢慢睁开眼睛。

菲洛莉亚依旧把我死死的压在地上，尖锐的獠牙距离手臂上的伤口不过几毫米，但是却始终有在前进。菲洛莉亚的身体颤抖着，似乎是在抗拒着什么东西。

“菲洛莉亚？”

“………………”

菲洛莉亚的身体依旧颤抖着，手臂的伤口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似乎有事什么液体——那是菲洛莉亚的眼泪。

菲洛莉亚……在哭？

身上突然变轻，菲洛莉亚一跃而起，她直接跳到了另一边的墙壁处坐下，脑袋埋在膝盖里，双臂环抱住双腿，整个人蜷缩着。

“菲洛莉娅……？还好么？”

我不知道菲洛莉娅怎么了，但是这肯定不是正常状态。爬起来后我试着接近菲洛莉娅——

“别靠近我！”

刚刚迈出一步就只能停下，菲洛莉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嘶力竭，仿佛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我不敢再继续上前，不仅是因为菲洛莉娅的呵斥，还有她身上的恐怖变化——凸起的毛细血管像是毒蛇一样慢慢遍布她的全身，从手臂上，再到腿上……原本白瓷一样的肌肤现在就像是全部坏死了一样逐渐变成黑色，表面覆盖着淡紫色的血管，就像是在大地崩坏后那些暴露在地表外已经死掉的树根。不过这些血管可比坏死的树根要恐怖的多，我一个外人都可以看出来有什么东西正在血管里蠕动着，血管肿胀到半个手指那样粗，要不是我亲眼所见绝对不会相信这是毛细血管。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是在我看来和几个小时无异。菲洛莉娅身上的异样终于是开始恢复，那些肿胀的血管开始变回原装，皮肤上的黑色也是慢慢褪去，最终回到了一开始的正常状态。

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我看到了，我目睹了全程。

菲洛莉娅依旧抱着双腿蜷缩着。现场的气氛有点尴尬，我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话题。难道还傻乎乎的说“你还好么？”这种傻瓜都知道答案的问句么？

“对不起。”

先打破沉默的是菲洛莉娅，虽然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有气无力的。

可是……为什么要道歉呢？

“正如你看到的这样，我时不时会变成这种样子，所以最好不要靠我太近比较好。”

“‘这种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血虚，吸血鬼一族的通病，我也不例外。”

意料之外的，菲洛莉娅并没有对我隐瞒，也许也觉得继续这么隐瞒下去没有意义了吧。

“一段时间如果不吸取其他生物的血的话就会发作，是所有吸血鬼体内的诅咒，严重的话血管全部都会炸开，因为吸血鬼是靠体内的血活着的，而体内的血是靠吞噬人类的血活着的……”菲洛莉娅说道这里顿了顿，“我本来以为我不会有机会感受这诅咒的症状的，因为我和其他吸血鬼不一样。”

“那，那如果是血的话，我也可以……”

“不行。”

菲洛莉娅抬起头来打断了我，语气斩钉截铁。

“因为是你，因为我是血魔，所以不行。”

“血魔？血魔又是什么？”

新的名词一个接一个的出现搞得我头有点大。

“吸血鬼中的异类，你这么理解就可以了，它们这么叫我的。其他吸血鬼想要抑制血虚发作的话只需要定期食用人类的血就行了，我的话……是靠我自己的血来判定，判定我该吸取谁的血。”

菲洛莉娅盯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做出吸血对象的并不是我，而是我体内的血，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也就是说你体内的血并没有选择我？”

“不，它选择的就是你，正是因为这样我的血虚才会发作。”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吸我的？”我不解的问道，“只要吸取我的血的话就能把那个什么血虚治愈了吧？”

这一次菲洛莉娅却没有立即回答我，她只是静静看着我，那眼神盯得我说不出其他话来，在我说出这句话后这个空间内的温度一瞬间骤降。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么……

“我到目前为止，吸过2个人的血。”

在短暂的沉默后菲洛莉娅继续开口，不过她的语气突然平静了许多。她的双目无神没有焦点，似乎是穿越时空看到了过去或是未来。

“其中一个被我吸干了，吸血鬼的吸血并不是你想的那种想停就能停的东西，这是一个生命在吞噬另一个生命来延续自己的过程，而这个过程的控制权根本就不在我们吸血鬼自己手中。”

“还有一个人，虽然他没有被吸干，但是他病变了，我不知道在吸血的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了他之后的样子后，我忽然觉得第一个被我吸干直接死掉的人更幸福一些。”

“……病变是指？”

“你不会想知道的，他现在还活着，在国家秘密的医疗机构里面被隔离着，他自己没法行动，现在只能是维持着生命的程度吧，我连去看看他都做不到。”

“…………”

“想骂我就骂我吧，毕竟我就是这种生物，活着真是最累的事情没有之一。”

菲洛莉娅自嘲得说道，这句话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这种事情她应该被骂过了吧，会是谁呢？也许是她周围的所有人吧，吸血鬼也好，人类也好。

我的话，果然也会感觉到恐惧，我有点明白为什么以前的老师说吸血鬼是人类的天敌这种话了。

真的是……天敌呢。

那菲洛莉娅呢？在自己的族群得不到安稳的她来到了敌对阵营的中心，在这里隐居着靠给这个国家干脏活来赚取自己的生存空间，就像现在一样。

“在我能控制住的范围内我不会吸你血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别靠我太近比较好，我已经愈发的不能控制自己了。”

这句话既像是忠告又像是叹息。

不吸我的血的话，菲洛莉娅最后会死的……吧？但是如果死的换成我，我能接受么？

真是道送命题。

“啧……”

突如其来的疼痛打断了我的思考，我看向疼痛的源头——自己的手臂上的伤口。

变成黑色的皮肤正在进一步扩大，是毒素侵蚀的缘故么？

“你被鬣獾蜥抓伤了？”

菲洛莉娅猛地站起来，刚想走上来看看却又突然站住，估计是害怕自己失控吧。

“之前被不小心碰到一下。”

我苦笑着回答道。

“你还真笑得出来！，鬣獾蜥的神经毒素是致命的！不赶快点出去的话……”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额？！”

“这次又怎么了……！”

地面忽然剧烈摇晃起来，闪烁着金辉的墙壁上出现一道道裂痕，我和菲洛莉娅再次摔倒在地，整个空间都在剧烈的摇晃着，似乎是有一只手抓住了整个遗迹在往一个地方拉扯。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伴随着地震，还有另一种声音也随着从隧道的深处传来，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在会动翅膀，巨大的骨翼和空气摩擦着发出雄浑的破空声，在整个遗迹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