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废墟前，李绯桐背着白停了下来。

“你确定这是你家？”

“是、是的。”

白趴在他的肩头，脸上有些泛红，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背，难免有些害羞，白轻轻的吸了吸鼻子。

是青草的味道，还有些许带着汗臭的体味。

白认真而仔细的记下了这个味道。

“姐姐？”

一声微弱而带着惊喜的声音从废墟中传来，白这才回过了神，眉头微皱了起来，语气低落的对着李绯桐说道。

“请你放我下来吧，托斯先生。”

“嗯？哦，好。”

李绯桐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托斯是说的自己，赶紧蹲下让白离开了自己的背。

“黑，后退一点。”

“好.....”

交流了一番后，白费力的搬起了堆积起来的木头，李绯桐并没有去帮她，看多了动漫小说，这种在贫民窟里翻车的情节他也有着些许的提防。

虽然对猫耳娘很感兴趣，但他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警惕心的。

所幸那堆木板并不多，白只用了一分多钟的时间就搬开了一部分，推开了一个圆盖。

李绯桐才发现，木板下好像是一处地洞。

白探下身体从地洞里抱起一个更加瘦小的孩子，她有着和白相反的黑色猫耳和尾巴，虽然看起来又廋又黑，脏兮兮的看着就让人心生厌恶。

但李绯桐却完全不这么觉得，反而让他想起了自己当初捡到小鱼干的时候。

那个时候小鱼干也是小小的脏兮兮的一团，但现在不也是一只小萌物吗？

回忆过后，李绯桐露出了发至内心的笑容，也完全放下了对白的警惕心。

他大步的向着姐妹二人走去。

黑看着陌生人有些害怕，但白摸了摸她的头，她也没有太慌乱，老老实实的躲在姐姐的怀里，偷偷观察着这个有很多毛而且很强壮的人类。

“饿了吗？来，小鱼干要吃吗？”

好歹养了小鱼干这么久，李绯桐自然知道怎么讨猫的欢心，投食绝对是获得好感的最快方法。

黑不安的看了白一眼，在白微微点头后，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拿走了李绯桐的鱼干，小口小口的撕扯了起来。

乘着黑进食的时间，李绯桐也将木板全部搬开了，露出了一个不大的洞口。

李绯桐伸头看了一下，这下面是一个不大的地下室，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看见的只有一个由干草和布条搭建起来的像窝一样的“床”，还有一些又细又小的白骨。

李绯桐看得出，那是猫狗和像老鼠一样的小型动物的骨头，他认真的看了一边，没有像是人类一样的骨头，这再次让他安心了些。

看清楚地下室的环境后，李绯桐让开身体，白抱着黑灵活的跳了下去，给他让开了位置。

李绯桐也跳了下来，随即就闻到了一股潮湿腐败的臭味。

“这就是你的家？”

白没有回话，抱着黑坐到了角落里，李绯桐正奇怪呢，却突然从浑浊的空气中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腐肉臭味。

眉头一皱，他看向了气味的来源，乘着月光的照亮，他依稀的看到在床上有着一个人形的轮廓。

“那是我们的妈妈，她三天前已经饿死了。”

“什么？”

李绯桐听着白的话，走近了一看，床上是一位瘦骨嶙峋的猫妖族女性兽人。

血泣黎明的兽族是各种有着人形的动物，而和人类结合后，剩下来的半兽人，就是像白那样的兽耳娘，据说这种设定，同时满足了写实派玩家和废萌派玩家的需求，只是一度被动物保护协会反对过，认为这是游戏暴力的一种，教唆玩家们对动物产生性趣。

对此运营方的反应还是一如既往的一意孤行，完全不予理睬，也不发表任何有关的辩论和解释，抗议就抗议呗，反正不理你就完事了，任由你唱独角戏。

“是...这样啊....”

李绯桐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大致能想到白这三天经历了什么，而黑估计连“死”是什么意思都还不明白。

白也没有告诉她，妈妈死了代表着什么。

到现在为止，她恐怕都只是以为妈妈在睡觉而已，虽然会奇怪为什么这一觉会这么长，但这时的无知，也是一种温柔了。

李绯桐把白的脑袋按进了自己了怀里，轻声的温柔说道。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白颤抖了一下，低声的哽咽了起来，然后变成了哭泣，最后抱着李绯桐嚎啕大哭了起来。

黑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觉得嘴里的小鱼干也没有那么美味了，她看看自己的姐姐，又看了一眼“睡觉”的妈妈，鼻头一酸，忍不住也哭了起来。

“坏人！不要欺负姐姐！”

黑的小拳头对李绯桐来说不痛不痒，他没有制止，也没有解释，就这么抱着两姐妹，默默的承受着她们情感的宣泄。

一个小时后，李绯桐抱着白的妈妈，将她放进了自己用木板打造出来的棺木中，再盖上了一块木板，最后铲土堆出了一个小土包，又插上了一块木板。

上面是李绯桐用木炭写的“白和黑的母亲之墓”。

黑和白都不知道她们母亲的名字，从她们记事开始，对她的称呼便只有“妈妈”这一个词，而其他人通常只会用“喂”、“你”这种叫法来叫她们三人。

在李绯桐做完这一切后，黑咬着手指，脸上充满了纠结和困惑，李绯桐有些好奇她在疑惑什么，便询问了一下，得到的答案却让他大跌眼镜。

“你是我的爸爸吗？”

“噗！额咳咳，你怎么会觉得我是你的爸爸呢？”

李绯桐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就多个【悲风信徒】的称号，而黑的回答也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妈妈说过，爸爸早晚会回来找我们的，到时候爸爸会给我们带好吃的回来，也会温柔的像姐姐和妈妈一样摸我的头夸我，到时候我们会离开这里，和爸爸一起去大房子里住，能天天吃饱，妈妈也不会天天都出去和叔叔们一起玩了。”

“你给我的小鱼干很好吃，而且你刚才也夸了姐姐，但你没夸我，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爸爸。”

看着黑一脸的认真，李绯桐看了白一眼，她脸上全是紧张的神情，李绯桐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又看向了黑，露出来一个温柔的笑容，抬手在她的小脑袋上揉了揉。

“你当然也做的够好了，按你的说法，那我就是你爸爸。”

黑看着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脑子里浮现起了妈妈对爸爸的描述。

“你的爸爸啊，他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的人，他有着一头像你一样黑的头发和眼睛，他笑起来很好看很温柔，就像姐姐一样，虽然他有很多的胡子，但如果剃干净的话，他可是妈妈心中帅的人哦。”

虽然不明白妈妈说的帅是什么意思，但她那种充满了希望和仰慕的语气，却让黑有了一个对“爸爸”的模糊形象。

而此时，这个模糊形象和李绯桐重合了，黑点了点头，更加确信李绯桐就是她的爸爸。

“走吧，爸爸带你们离开这里。”

李绯桐起身，对着黑伸出了手，黑毫不犹豫的抓住了他的手。

真是好小的一双手啊，这是李绯桐的第一想法。

“真是对不起.....”

白带着歉意对李绯桐说道，眼中纠结了一会儿，看着黑脸上的笑容，她最终下定了决心对着李绯桐跪了下去。

“请你....请你大发慈悲吧，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我的妹妹能够幸福，我愿意为你献上一切！”

“我的身体、灵魂、感情.....一切的一切，我会成为你最忠诚的仆人，即使你要我去死也将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只求你大发慈悲。”

白的头紧紧的帖着地面，李绯桐的脸色十分的复杂，但他却没有拒绝。

“好，既然如此，从此刻起，你的一切都归我所有了，在我允许之前，你没有悲伤的权利、没有死亡的权利、更没有自我放逐的权利，但我是仁慈的主人，我允许你有欢笑的权利，允许你有生存的权利，更允许你有追求自我的权利。”

“听明白了吗？”

“是的，我的主人。”

至此，主仆关系成为了连接这白与李绯桐之间的纽带。

母亲说过，没有什么是免费的，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益才是最真实的，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那就只能被背叛、被遗弃.......我对你们的付出，也不是免费，因为这是唯一让我活下去的原因，所以答应我，保护好自己和妹妹，因为你们是我最重要的“物品”

当李绯桐接受的那一刻，白心中只有庆幸与安心，她回头看了一眼母亲的坟墓。

那一天，她的回答是“好”。

而今天，李绯桐的回答也是“好”。

抱着黑，李绯桐带着白离开了贫民窟，来到了平民区，为她俩在旅馆中租下了一间房，又买了些食物放在房间里，便躺在了床上。

“黑、白，听清楚了，在我醒来前，不要离开这个房间，不管是谁敲门也不要开。”

“好的，我知道了主人。”

“爸爸要睡觉了吗？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李绯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黑欢呼了一声，然后跳到了床上，洁白的床单被她一滚顿时脏了不少。

李绯桐的眉头跳了跳，心里默默的做出了给她俩买衣服的决定。

“对了，白你也要过来一起吗？”

白迟疑了几秒，但看着黑已经抱上了李绯桐的左手，还是点了点头，爬上了床。

虽说白的身材还是很有料的，但在和谐系统的限制下，自己现在也和个性无能差不多。

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李绯桐闭上眼睛，选择了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