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质问
镜头推到张艺兴面前,遮光板举到他脸侧。
场记的板子一打,张艺兴立刻进入了角色,旁若无人的对着黑漆漆的镜头,深情道。
张艺兴:同学,你是从哪里来的?
裴洛酥在另一边,对着另一个镜头,眨巴着桃花眼,眼中闪烁着星点泪光。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压抑住心底的激动。
裴洛酥:珍映,我终于找到你了。
张艺兴轻轻一笑,扬了扬手里的名片。
张艺兴:抱歉,我好想并不认识你。
裴洛酥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看名片上的名字。
裴洛酥:没错啊珍映,我从X朝过来找你了。
张艺兴一挑眉,把名片插进衬衫口袋,似乎对恶作剧有些无奈。
张艺兴:这位同学,我是物理系教授,不是研究历史的。
导演在镜头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导演:这条可以啊,一会儿再保一条。
出了戏,化妆师冲上去给两人补妆,整理头发。
裴洛酥偷空吃了个巧克力补充能量,手肘随意的撑在桌子上,漫不经心的四处看着。
张艺兴双手交叠在一起,冲裴洛酥笑道。
张艺兴:怎么样,有点知识分子的意思吧?
裴洛酥舔着唇边的巧克力酱,转过眼认真的看了张艺兴一眼,然后噗嗤一笑。
裴洛酥:师兄你认真的?
张艺兴无辜的推了推眼镜,一摊手。
裴洛酥思索片刻,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裴洛酥:真实的物理教授又不这样,但是演戏吧,都是高于生活的。
她又想抓个巧克力球,被陈妤一把抢走了,裴洛酥气的冲陈妤做了个鬼脸。
张艺兴皱了皱眉。
张艺兴:到底哪里不像了?
他上大学的时候,物理课都睡过去了,还真没注意过老师们都长什么样,反正最后温若都会借他抄作业。
裴洛酥勉为其难的指了指他的衬衫。
裴洛酥:现在教授上课也不都穿这种老派衬衫,还有,谁还带着名片啊,又不是卖保险。
裴洛酥:你再看这大办公室,都赶上董事长了,人教授的办公室都可小了,放的小沙发睡觉都伸不开腿。
裴洛酥:再说了,人家讲课都尽量举通俗易懂的例子,根本不是甩物理公式装专业。
她随意说说,感冒还没好,脑子有点懵懵的。
一边吐槽剧组的设置和编剧的台词,一边把玩了一会儿手腕上的镯子,又抠了抠指甲。
张艺兴疑惑道。
张艺兴:你怎么知道教授办公室睡觉伸不开腿?
裴洛酥的动作一顿。
陈妤及时递过来个杯子。
裴洛酥眼神闪烁了片刻,伸手把药接过去,含在嘴里,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大口水,含糊道。
裴洛酥:当然是做了功课了
张艺兴眨了眨眼,抽出口袋里的名片看了看,然后再抬头,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这段很快就被打岔过去了。
今天的任务量大,拍的是女主带着回忆,男主忘得干净的现代初见场景,当场就改了好几遍剧本,让裴洛酥和张艺兴在一边熟悉台词。
裴洛酥打着哈欠,在一旁反复默背着,争取少些NG的次数,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张艺兴背到一半,转过头来看着裴洛酥,突然道。
张艺兴:师妹今天状态真好,台词和节奏都那么精准,一点也不像感冒的病人。
裴洛酥把飞页翻了一篇,漫不经心道。
裴洛酥:跟师兄拍了这么长时间,总要有点进步吧。
张艺兴的目光落在裴洛酥的手腕上,他隐隐约约记得,她以前带的是老款的施华洛世奇。
今天的戏情绪波动大,女主在短时间内经历了狂喜,迷惑,怀疑,失落,心寒种种变化。
通过表情,把层层递进的情绪表现出来并不容易,把那种隐忍又故作坚强的感情传递出来更是难上加难。
他以为裴洛酥的表演起码在他能想象到的范围模式里,在科班毕业的技巧里。
但她没有什么模式,也不屑用什么技巧。
她太自然了,太真实了。
相比之下,他就显得暗淡了许多,仿佛负担不起裴洛酥递过来的,那么沉重的感情。
张艺兴似乎能预感到,等戏上映的时候,裴洛酥就会因为这个片段飞升了。
他咽了咽口水,沉声问。
张艺兴:拍戏的时候,你从我的角色里,看到了谁?
裴洛酥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背台词的声音戛然而止。
张艺兴推了推眼镜,心里莫名有点酸涩。
裴洛酥把剧本合上,疏离的笑了笑。
裴洛酥:这跟师兄没关系吧
张艺兴故作轻松的点了点头。
张艺兴: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是你过生日吧。
张艺兴:我去弹钢琴,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你跟你爸吵了起来,发了很大的脾气,把气球都踩爆了,吓得全场不敢说话。
张艺兴:当时你好像说有人拿走了你的手链,是化妆师给你准备衣服的时候,换了更贵的。
张艺兴:你的手链那么重要,现在怎么不戴了?
张艺兴目光锐利的盯着裴洛酥的神情,观察她微小的变化,他一向会察言观色,或许能看出裴洛酥的心思。
裴洛酥垂眼看了看新换上的手镯,鼓了鼓嘴。
那个手链在她的小盒子里存着,边伯贤说的,那代表过去。
张艺兴突然攥住她的手,意味深长道。
张艺兴:其实我懂你的感受,从一段感情中出来,都是很痛苦的,但你睁眼看看周围,总有能治愈你的下一个人,人生本来就不是一对一的,感情的深厚也不能只用时间来计算。
张艺兴:就像手镯,卡地亚才适合现在的你戴,施华洛世奇只适合以前的你。
裴洛酥皱了皱眉。
张艺兴的手掌很热,但热的她难受。
她用力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眼神冰冷。
裴洛酥:谁说我要从一段感情中出来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淡淡道。
裴洛酥:时间能不能测量深厚我不知道,但起码能测量人性。
她终于清晰的意识到,张艺兴想要撩她。
甚至这种念头,有可能从那场生日会就开始了。
她因为她爸的关系,无形中拥有了一步登天的优惠卡和难以言说的隐形地位。
无论她怎么任性无理,怎么胡闹放肆,她爸都一副纵容宠溺,听之任之的模样,刺激了当时的张艺兴。
不然他关注她的手链干什么。
不,张艺兴关注她比她想象的还要多,所以好像他和她爸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共同语言。
裴洛酥咬了咬腮肉,微微眯了下眼。
不到三年的时间,一个非科班无人脉的门外汉,摇身一变红成现在这样,大概多亏一颗玲珑剔透心了。
气氛安静的有些吓人。
青白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裴洛酥的侧脸上,她却觉得莫名很冷。
陈妤一向会看脸色,她挤过来,扳过裴洛酥的身子
陈妤:嘿,瞎想什么呢,你好好拍完,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裴洛酥回过神来,看着陈妤软软的小脸,微微有些安心。
裴洛酥:什么好消息?
陈妤眨了眨眼,神秘道。
陈妤:你肯定喜欢
裴洛酥狐疑的盯着陈妤,不得不说,这招真的好用,彻底吊起了她的好奇心,也不再管方才的压抑了。
陈妤:兴哥你忙,我带酥酥去量个体温。
陈妤笑嘻嘻,两边都不得罪,然后把裴洛酥给扯走了。
接下来的戏拍的还算顺利,演员到底有职业素养,镜头前深情款款,私下里互不对眼。
忙到六点半,俩主演在的A组已经全部完成了,导演去B组和C组看成果。
裴洛酥被陈妤扯着上了车,没去宾馆,反而去了滁市商业街。
裴洛酥:你要把我带哪去?
裴洛酥趴在车窗往外看。
她来拍了这么长时间的戏了,还没有好好逛过城市,每天就影视城和宾馆两地跑。
车子停在了万达影城门口,裴洛酥懵懵的下车,像四周看了看。
裴洛酥:你说的好消息,就是陪我看场电影?
夜风刮起细碎的雪花,轻轻打在裴洛酥的头发上。
陈妤赶紧给她扣了个白色的毛绒帽子。
陈妤:当然不是我啦,你猜是谁啊。
裴洛酥把帽子戴好,捋了捋头发,心中隐隐有个大胆的猜测。
她立刻拽住陈妤的袖子,迫不及待的晃着。
裴洛酥:他在哪儿他在哪儿?
陈妤抽回自己的袖子,扬了扬下巴。
陈妤:给你买爆米花呢吧
裴洛酥一溜烟跑进了电影院,也不管陈妤和车子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跳可以这么快,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电影院很大,她一路跑到二楼,在偌大的大厅张望着。
等开场的人不少,形形**的做着不同的事情打发时间,她找不到边伯贤。
她站在原地,努力用眼睛搜索着,毛绒帽子软踏踏的盖在头顶,像个钉在地上的蘑菇力。
边伯贤:找我么
一桶爆米花从后递到裴洛酥面前,结实的胸膛抵在她的后背,踏实,温暖。
她一颗心落下来了,软成一汪水。
裴洛酥:边伯贤
裴洛酥转过头,睁大眼睛,扬着脑袋,望着边伯贤的脸。
真实的,好看的边老师。
边伯贤:嗯
边伯贤轻轻环住她的腰,她只在毛衣外面穿了一层黑色的大衣。
裴洛酥:边伯贤,你是真的呀。
裴洛酥咬着下唇,眼睛弯成月牙。
边伯贤忍俊不禁,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帽子。
边伯贤:元旦假期,我来看看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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