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Snow
雪下妍慢慢松开爱支。
“这是通往哪里的路？”
“当然是他想让我们去到的地方啊。”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两姐妹的对话，她们所知道的一切全都是那个疯子告诉的，我大概想了下，他就是想靠这样去..调戏她们两个，给你们生的希望，在你们觉得一切都将结束会步入光明的时候，再给予最深的绝望。”
打入深渊，不过如此。
“我相信，他是可以做出来这样的事。”
艾特和爱支都在笑，眼泪从眼角划过，留不下一丝痕迹。
“...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泽显飞。看来，是我们失败了。”
“走吧，在这里拖，也不会有结果的。”
并肩，两个人，还是保持了一米左右的距离。
这条通往黑暗的路，好漫长。
“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不，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胡说的而已。”
雪下妍深深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终于，我的手扶到了门把手上。
比想象的还要平静，就好像早已知晓。
推开。
哪怕之前早有预感，还是没想过，会见到这样一个房间。
五六十台电视机全部是监控画面，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布置，仅仅有一张床和钢铁浇筑成的像是棺材一样的矩形物体。
椅子前坐着一个手端酒杯的人正盯着监控画面，对我们的到来毫不在意。
“你！你...！你这个恶魔！一直在欺骗我们！去，你去死吧！！”
艾特刚想上去被我拉住。
“敢问阁下是？”
他没有回头，不知从哪里传出来咯咯咯咯咯的笑声。
雪下妍略有些紧张，捏着手向我这里靠了靠，可见到我的目光后又移回原位。
“你们好朋友，我是杰瑞克，别看我是个人偶，但我能像人一样发声哦！”
一个布偶的小丑，从地下升上来。看它的打扮分明就是之间见到过的红发萝莉人偶。
“...那请问，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呢？”
“朋友！两个身体一个灵魂的朋友。”
深吸口气，看着它奇怪笑容，心里一阵难受。
“让我们来到这里的理由呢，啊！十分抱歉，在此，还请允许我先请罪，没有接受到主人的邀请擅自进入，不可原谅，还请您能宽恕我的罪孽。”
“咦咦咦咦...这都是小事，哈哈，我这里也很久没来过人了，你们作为贵客，我很高兴，怎么会怪你们呢。”
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对我们行了一礼。
“不敢不敢！是我们做的错事，怎敢让主人说抱歉。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这样啊，说的也对啊！那...！你觉得用怎样的方式来赔罪，才是好的呢？你说我是主人，那我来定夺如何？”
小丑的微笑，是极其恐怖的！
“这是当然了，您说怎样就怎样。”
“啊！你知道那两个女孩，和我是什么关系吗？”
“父女。”
“看来她们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啊，也好，我就不解释了，我知道我这个人在常人眼里看来，是个变态，但你能理解吧。人和人，总是不同的。那些怪物，只会凑成一团，来排挤别人，他们难道不是一群垃圾吗？”
“是，是是。我也是这样想的。”
额头冒出细密汗珠。
“哈哈哈哈哈，看来，我们还是能聊到的一起呢。话说，你多大了，哦不！我猜一下，17岁？”
“是，是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年轻人真是好呢，不像我这样，连身体都动弹不得了。”
“您说笑了，正是中年好时光。”
它拍了拍手。
“你有信仰吗？”
“您的意思是？”
“单单指宗教，或者，你！有特别想去做的事？”
“没有。”
忽然安静，我看了看雪下妍，脸上看不出但从她的眼神...害怕吗。
“那像你们这样的人，凭什么活在人间，不信神，不信天，难道不知道自己只是个蝼蚁吗？”
“知道了又如何，所谓天和神，谁也没见过不是吗？”
“......小伙子，你这样说，我很难堪的。”
“哦，我明白了。那您想让我怎么说，说你是个废物吗？”
哈哈大笑声传来，我眯了下眼。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年少轻狂，出言无畏。我理解我理解，我突然喜欢上你了，你很不错。”
内心稍微松了口气，看来奏效了。
“旁边的人，是你的恋人？”
“不是。”
“哦，那你们是什么关系？一起来参加试炼的同学？哈哈，我想也是这样的，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呢。”
“您说笑了。”
“我突然想知道，你们做过吗？”
“什，么？”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没有。”
小丑点了点头看向雪下妍。
“这还是一个处子呢，在神话里，这样的女人，是最适合献祭的。”
“啊！真是失敬了！您原来是一个宗教学家啊！我对之前的冒犯深感抱歉。”
这个人。
“你叫雪下妍对吧，我从你们之前的对话知道了，哈哈，是个漂亮的美人。如果你肯为了我剥掉自己的，或者让我来剥掉你的皮做成一幅画的话，我将深表感谢。”
“说笑了啊您。您这样的大画家，做这样的事，可真是太屈才了。”
“哈哈哈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好，好，好！”
雪下妍身子在颤抖，眼里全都是恐惧。
我心里叹了口气，说到底，也只是个17岁的未成年少女啊。
“泽显飞朋友，我觉得我们可以算是朋友了吧。嗯。”
“能成为您的朋友，我深感荣幸。”
“好！既然是朋友了，那我就直说了。随意踏进别人家门的人，在我看来，都是死罪。我想，换做任何人，自己的家被入侵了，甚至还带着手枪类的武器，我想，主人，都是不会高兴的吧。而且，你们当时只要离开就好了，我觉得我足够宽容仁慈。”
要是知道这样，谁会进来？
“那当然了，这与小偷无异。换做是我，杀了他也不为过。可...您也是知道的吧，我们是学校来参加试炼的，也不知怎么，就顺着提示来到了这里。实在不是有意，望您海涵。”
刺耳的冷笑声，我再次与那诡异的微笑相对。
“我这个人，最讨厌被朋友欺骗。来到这里的，不都是为了我的财产吗？试炼明明在查理的房子里，前几年那些人，从未有一个像你们这样的！呵！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可以随意欺骗？”
“不敢不敢，说起来，这也是缘分能让我们两个遇见。也不能完全算是一件坏事吧。还有，您的财产当然是属于您的，我们何德何能可以霸占。说笑了。”
冷汗从后背流下，只能强自镇定。
“算了，我们说些其他的，其实吧，你们知道，我这里没有外人也不会去接触，所以我每次见到能进来的人，都很感谢他们，这是一种关爱，更是对生命价值的体现。对吗？”
“对的！”
最漠视生命的人，才会把生命价值挂在嘴边来掠夺它。
“泽显飞朋友，我的故事你大概也知道了，你有什么看法？”
深吸口气，看着雪下妍畏惧的眼神，我推了推镜框。
“当然了，人和人是不同的，您做的事，自然有您的道理，我一个外人，根本不知道内情，擅自去评价，太唐突了。不过我觉得，您做的没错。”
“什么！？”
艾特和爱支不可思议的瞪着我。
拜托！你们两个，能为我考虑下吗！小妹妹们！！！
“看到没有女儿，我的朋友都说了，我这个父亲当的可以，可，可是你们呢！我只是想亲一下，舔一下人最原始的位置，你们就想要杀了我！我这个当父亲的，有多伤心！你们知道吗。我有多爱你们的母亲，你们知道吗！！”
“恶，恶魔！”
雪下妍摇摇头，闭上眼。
这人是个绝对的垃圾。不用质疑了。
“你！你！你！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你就是个魔鬼！你怎么还没下地狱！天啊！上帝您睁开眼看看啊！这个人世间，是存在这样的恶魔啊！”
“够了！你们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父亲！他会伤心的！”
“哈哈哈哈哈哈！还是我的朋友懂我！好了，现在为父就在这里，做一下吧。你们的初”
“不不不！您先等一下，我”
“怎么了朋友，你对我的决定有什么意见吗？”
吐出口气。
“自然是没有，不过，我这个外人在场不好吧，而且，咱们之间的谈话还没有完吧。”
“哦对对对！朋友，还没问你未来如何打算。”
“找份工作，凑凑活活过日子就行，最好再有个喜欢的人，能陪在身边，有个孩子，就很完美了。”
小丑摇了摇头。
“回想当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你知道吗！人世无常，太多太多的不确定了。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变成什么样。这些都太虚了，你还小不懂！留下来吧，我告诉你人世间真正的哲理。相信我，你会感兴趣的。”
“哈哈哈哈，是吗！那还真是感谢你了。只是，我无才无能，何以能让您抬爱，亲囊传授学识。太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哈哈哈，唉唉哎！你这个人啊，就是太谦虚了，不过！我喜欢！哈哈哈哈哈...”
两人同时大笑。
一个精神变态的傻子，自以为是的垃圾。天下，果然还是有这样无药可救的人。
“我想好了！朋友！你可以走了，只是她们三个要留下。”
这个，诱惑力，太大了啊！
转头。看向雪下妍。她还是闭着眼，毫不在意我。
心，还是稍稍有些落差。
温柔笑了下，对她。
包含了我最后的思念，还有，对你的爱。
多想，抱着你。
告诉你，我一直都是那么喜欢，那么的喜欢你。
从来没有过虚假。
就这样，默默望着你，守护着你。
这时，猛然回想起过去。和你游荡在空旷的街上，只有两个人。稍稍明亮的路灯，看起来是那么温暖。你走着，我跟着，你的背影。寒冷的夜，仅仅两个人的世界。渺小，却温馨。
想伸手，从后面抱住你。可...懦弱的我，还是没能做到。
两人，走着走着，你说想要喝奶茶。
可，凌晨三点，怎会有开的店。
你那时的赌气，背过身不理我，没办法，只能想尽办法。
最后，你突然笑了，抱着我...多么不切实际。
现在想想，哪里能有实感呢......
真想，就算没有未来，时间，能不能，就定格在，你我最美好的那段。
我心中，是最可贵的。
简简单单，平平凡凡。
我永远不会忘记。
......
“抱歉了，你说的，我一个都不会答应”
膨地一声，酒杯摔碎。小丑缓缓下降。
他很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转过头的脸还带着些病态的苍白，眉宇间很阴郁，像是散发着黑气。
“你知道吗，你错过了唯”
“你闭嘴。”
“...哈！？你说，什么。？”
他裂开嘴，笑着。
我伸出食指向上。
“我说，让你闭上嘴。听清了吗？”
“泽显飞！我”
“Shut！..up！听我说话，明白了吗！”
两人目光对视，他挪开了。
“我对于你这个变态弱智的精神病疯子没有任何兴趣，废物，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让她们三个离开，我留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当我是白痴吗？你真是想要笑死我，没想到，你要说的就是”
“那个盒子里，其实，是有个暗格的...你不知道吧。你的妻子，用嘴咬着笔，在她自杀前，给你留下了一封遗书，就放在那个纯白盒子的暗格里。而你，一直都没发现吧。”
眼珠快要伸了出来，他张大嘴巴，右手颤抖地对着我。
“你...你！...你说什么！这，这怎么可能！我...！我...”
“就在这里。”
我小心翼翼拿出一封叠着的信。
“快，快给我！”
“站住！你信不信，我马上让它消失。”
“停！停！停下！我，我答应你。这里有监控，你看，全是监控，你看着！你看着！她们全都离开了，我们再谈好吗！？求求你了！”
“好，打开门，我要亲眼看着她们离开。”
一声巨响，还有齿轮摩擦的声音。
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
“你！...你在说什么啊！泽显飞！你，你要一个人留在这里，让，让我们走！？”
没有回答。
“一，一起走吧，我们手里，有致胜法宝啊。”
低头眯着眼推了下镜框，如果我也要离开，他必然会起疑，我们对这栋房子的了解太少，斗不过他，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求你了，快走吧。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你混蛋！你个傻瓜...我..我，你，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呢。你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
“我不走！..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
好想哭。这个时候，能听到你发自肺腑的声音，也足够了。
只需要这小小的幸福，我就很满足了。
半侧着脸，看着她。
“走吧，好好活下去。记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千..千万，别做傻事。”
飞快扭过头，不敢再看她满脸的泪痕。
微笑着，低头摇了摇。
问世间情为何物，真乃是一物降一物。
如此自私的我，原来也会有，为了你，舍弃所有的觉悟啊。
“泽显飞...我，我，我真的，一直，一直很”
“别说了，我知道了。”
双手紧紧捏住，求求你了，别说了。
我怕，我怕忍不住，回头抱住你，和你一起离开。
“你们两个！还在等什么！把她拖走，我和他还有很要紧的问题要谈。”
拿出手机，轻轻点了下。
看着我们两人的合照。
关闭。
“哥哥，哥哥！真的，真的谢谢你。”
扑通一声，应该是跪下了吧。
“快走！别让我的选择，后悔！”
......
疲倦的面容，拖着沉重的双足。夕阳反射下，不禁蹙起眉头。
是去是返，虽会烦恼，可稍等片刻，只见毅然踏步的背影。
是啊，我必须要继续前行。
哪怕一无所有，也要挣扎着活下去。
不过是条捡来的命。
就稍稍搁置在此处吧。
“杂种！你竟然敢骗我！看我活活把你剐了。”
..枪扔到了一边。
......
“好好好，好好好，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也别想活下去，嘿嘿，别想让她们来救你了，一起死吧！”
最后的时间，我扭断了他的脖子。
看着大屏幕上的倒计时。
......
最后的记忆。冲天的火光，还有震碎一切的冲击。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最珍贵的宝贝。
我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