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产期前一天早上，佟年像往常一样起床，刚一起身，感觉到一股热浪不受控制地从身体里往外涌。和以前大姨妈的血流不同的是，这是一股流量超级大的水，瞬间穿透了她的裤子，打湿了一大片床单。

佟年：“韩商言，我破水了！”

韩商言在早高峰的车流里穿梭着，后座上的佟年已经开始了阵痛。持续几十秒的阵痛，按照孕妇课堂上学的呼吸法还可以忍受。

佟年：“呼，吸，呼呼呼呼，吸吸吸吸”

佟年一边背着口诀一边大口呼吸着，手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磨的通红也不自知。

韩商言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紧张地看着痛苦不堪的老婆，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握越紧，恨不得自己变成章鱼，再多几只手抱着佟年。

到了医院，打上无痛分娩的麻醉，佟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只是每次阵痛来临时感觉到宫缩肚皮一阵发紧。

佟年：“居然一点都不疼哦，太神奇了。”

佟年躺在待产床上，吸着氧气，输着液和麻药，下面还插着尿管。一旦开始上无痛，就是这种状态，随时待产，随时准备进手术室。

韩商言：“嗯。我说过不想让你痛。”

韩商言第一次看到老婆身上插这么多管子有点震惊，为了不影像佟年的情绪，他表现地很淡定。这一身上下的各种管子，床边嘀嘀嘀的各种仪器，让人难免会想到ICU，重症患者这些吓人的场景。

两人闲聊着，吃了两顿饭，医生来检查过n次，胎儿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胎位不正，脸朝上，转不过来，羊水破了很久了，再等就要缺氧了。”到了晚上十一点，医生下了最后通牒，“已经符合剖宫产的指征，建议马上手术。家属签字吧。”

佟年：“我生不出来吗？”

佟年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孕妇课堂上讲的顺产对宝宝的好处现在统统向她挥手拜拜。宝宝，妈妈对不起你！顾不得想自己要开膛破肚，肚皮上要永远留一道疤，佟年此时只想剖是不是对孩子不好。

韩商言拿着那张要签字的纸怎么也看不清上面的文字，他拉着医生的胳膊再三确认：

韩商言：“要保大人！”

佟年进手术室后，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时钟像输液管子里的液体一样，以半天才滴一滴的速度走着。韩商言心乱如麻，坐在那里没有头绪，就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剖宫产是怎么回事。当他看到手术的视频，产妇的肚子被刀划开一层又一层，鲜红的血和人体内部层层的组织是如此的触目惊心。为了给你生孩子，年年要遭受这样的事情，她还那么小，才20出头，就要一辈子带着一条蜈蚣般的伤痕在漂亮的肚皮上。这伤痕下面看不到的，是多少层被冰冷的尖利的手术刀划破的血和肉。

韩商言看不下去了，他闭上了眼睛，双手抓着头发。他想起了他的母亲，生他的时候大出血永远的离开了他，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现在，自己的孩子的妈妈正躺在手术室里，她们母女俩会怎么样？他不敢想，一颗眼泪无声地从紧闭的眼角滑落。

“佟年家属在哪？”

医生喊叫的声音把韩商言从胡思乱想中惊醒了，他赶紧站了起来。

“0：08分出生，7斤八两，女孩。有点缺氧，正在吸氧。等下产妇醒了和孩子一起回病房。”

医生很快说完，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去手术室，不给任何提问的机会。

我当爸爸了！韩商言无声地笑了，眼角的泪还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