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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

大楚沧澜 Feli01 3695 2020-01-17 13:31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

毓灵凝望高高悬挂在浩瀚夜空的月亮,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她相信蕙仙姑姑说的每一个字,与此同时,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的母亲和父亲之间,可能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感情,她是由无上的皇权孕育出来的结晶。

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她的祖母,之所以同意蕙仙和文湘往来,最初的设想,应该是寄望姑嫂和睦,减**湘被指派为太子妃,心中产生的芥蒂。万万没想到,文湘竟然喜欢上了年仅十二岁的蕙仙,并将所有感情倾注给这个少女……

或许,正如蕙仙所说,她对爹娘、兄长、姐姐,以及文湘的珍视程度都是一样的。动乱发生的时候,她不过才十三岁,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在惊恐中得知,太子哥哥死于乱兵,母后饮鸠自尽,文湘自缢身亡……她珍视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再也不能跟她说话,对她笑。

去年的冬天,是无比的甜蜜美好;今年的冬天,是无尽的冰冷严寒。

她还不懂得区分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

她所有美好的感情便已死去,剩下来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恐惧、仇恨、悲痛。

……

灵儿知道,夺走姑姑爱情的,不是父亲,而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夺走她自由的,同样是皇权。

母亲已经进入轮回,她作为女儿,唯一要做的,就是带给姑姑欢笑。伤痛已成沟壑,无法抹平,但她可以注入阳光,温暖一点是一点。

“你知道吗,姑姑,别人都说我长得像娘亲呢。”

“是吗?”

“嗯,我得到几幅娘亲的画像,要不是我从未让人画像,我还真以为那就是我呢。”毓灵笑着说,“不过,还是有点不同,娘亲脖子上有一点痣,我却没有。”

赵蕙仙点点头,笑道:“是了,确实有一点,那画像的人是谁,竟观察得这般仔细?”

“他叫何元敏,是户部侍郎。”

“何元敏……”赵蕙仙在记忆中思索这个名字,良久,疑问道,“他就是当年在文渊阁输给嫂嫂的状元?”

毓灵歪着头想了会儿,说:“不记得谁提过,好像是有这么件事。姑姑,天色不早了,回房歇息吧。”

“是有些困倦了,今天,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走吧,灵儿。”她拍拍毓灵的手背,说道。

“姑姑,从今以后,我都会陪着你。”毓灵扶姑姑起身,走向寝室,“娘亲喜欢姑姑,毓灵同样喜欢你。”

赵蕙仙微微笑了笑。

毓灵为她脱去衣衫,挂在衣架上,她自己摸索着上了床,躺在了里侧。毓灵也已收拾好,熄灯上床。

“姑姑。”

赵蕙仙嗯了一声,以作应答。

“其实我也长了一颗痣,不在脖子上,在胸前。”

“……”赵蕙仙翻过身来,抚摸毓灵娇嫩的脸蛋,呵气如兰,声音带着慵懒,说道:“睡吧。”

毓灵缓缓闭上眼睛。

次日上午,满朝銮驾到九玄观迎接天子,毓灵和赵蕙仙同乘鸾车回宫,仪仗浩浩荡荡,绵延数里,禁军卫士一路排列到宫门,京城百姓推推攘攘,竞相瞻仰大楚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天子的仪容。

此乃天子首次出现在百姓面前,仪驾不可谓不隆重。

拉鸾车的是六匹高大健壮的白马。

但见天子身穿玄衣纁裳,头戴十二旒冕冠,面容平静,泰然自若站在金鸾装饰的鸾车之上。天子之右,祈福长帝姬身穿玄衣素裳,头戴嵌玉镶银长冠,背后的乌发绑着一根细红绸带,随着鸾车轻轻摇动,她直视前方,面带微笑。

有人瞧出那道士装束的女子乃是昭帝皇后嫡女,祈福长帝姬。

消息不胫而走,人们纷纷称赞圣上仁孝。

鸾车之左,一位女骑士亦步亦趋。正是嘉柔长帝姬赵陵容,她一身戎装,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握着金钺,铠甲锃亮,英姿飒爽。

鸾车之后跟着一辆四匹白马拉的马车,南宫怜心、仪华卿、妙玉坐在上面。

宫门前,在大内值班的文武官员列于御道两侧迎接。

供赵蕙仙居住的寝室已收拾好,即清晖殿寝殿东厢,住在同一个院子,正是为了随时可以见面。

毓灵已经决定,竭尽所能照料姑姑,让她以后过得顺心。

到了宣武门,外人止步,弃车换辇,毓灵和姑姑依旧同乘。

太后、太妃、文鸢在甘露门后相迎,毓灵依次给她们介绍,以蕙仙的当年尊宠,她不用向任何人行礼。

大家在清晖殿共用了午膳,方渐渐散去,房间里只剩下毓灵、文鸢,和蕙仙姑姑。

在席上的时候,文鸢不止一次望向蕙仙,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面熟。

其实蕙仙早就想跟她说话了,她可清楚的记得,文鸢小时候不爱对家人笑,却很喜欢自己,小家伙每次见到她,都会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十分欣喜的样子。

“鸢儿,我可以看看你吗?”蕙仙笑着问道。

她眼睛看不见,文鸢明白她说的“看看”是什么意思,于是蹲到她膝前,牵起她的双手贴着自己的脸颊。

蕙仙一边抚摸文鸢的脸颊,一边点头,说:“你应该不记得,在你很小的时候,我经常到府上,你见到我的时候,总爱对我笑呢。”

方才的疑惑一扫而空,文鸢笑道:“怪不得觉得亲切,原来我们早就见过。”

蕙仙扶她起身,让她挨着自己坐下。

“跟我说说,你们表姐妹,是怎么重逢的?”

毓灵张口欲言:“那是在……”

“还是由我来说吧。”文鸢打断毓灵的话头,她看过来,面上带着不解。

“鸢儿说吧。”蕙仙开口道。

文鸢冲毓灵点了点头,娓娓道来:“建元五年,秋天,我十四岁……”

她将文家深陷人命官司,父亲被削爵流放,和母亲双双死于途中,自己充入教坊,后又流落江湖,在醉仙楼巧遇毓灵,于江都监牢相认等一一道出。她的语气,自始至终都是平静的,好像在讲述一个故事。

只不过,这个故事,是她的亲身经历。

蕙仙听后感慨万千,长叹一声,道:“十几年来,我万念俱灰,苟延残喘于世,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问,我若是早点得知你们的消息,也许,你们可以少受些苦,唉……”

毓灵、文鸢各握住蕙仙的一只手,目视着对方。

毓灵说:“姑姑承受的伤痛,比我痛苦百倍、千倍,你千万不要自责,再添忧扰。重要的是我们重逢了,往后,我跟鸢儿,一定会陪着姑姑,好好孝顺你。”

蕙仙微笑着点头,把两个人揽入怀里。

三个亲人久久地依偎在一起。

******

另一边。

明天就要回家了,惜君在收拾路上要用的东西,更换的衣裳,盘缠,带给二老的补品。她一一清点,确认没有遗漏,遂给包袱打结,放在显眼处,以防走的时候忘记。

做完这些,她倒了杯水,一口喝完,坐在凳上休息。

楼梦月从房间里出来,坐在惜君面前,两只眼睛瞪着她。

“梦月,怎么了?”惜君见她只是盯着自己,却不说话,不免心生疑窦。

“那个……礼物……”楼梦月移开视线,小声嘀咕着。

惜君注意到,她那羊脂玉般完美无瑕的脸蛋悄悄地浮现一抹红晕,红唇饱满,娇艳欲滴,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水气一般,云雾氤氲,她的呼吸缓慢而沉重,显然,她此刻十分紧张。

虽然她刚才说话的声音极低,但因为靠得近,惜君仍是听清了,她说的是礼物,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早前她就对自己说过,她要送给自己一份特别的礼物。

“嗯,礼物怎么了?”惜君问。

楼梦月咬了咬唇,呼出一口气,鼓起勇气,将目光重新投到惜君脸上,深呼吸。

惜君聚精会神地凝视她。

“我现在……就给你……”她终于把犹豫了半天的话说了出来。

惜君闻言看向她的手,却见她的双手握在一起,手心应该没有藏着东西……那么礼物在哪?

“嗯……我要准备什么吗?”

楼梦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起身,走向房间。

惜君望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她的眼神……好像是示意自己跟上?

不及多想,惜君跟在她后面走进寝室。

楼梦月在床前止住脚步,回头看过来,惜君往前走了几步,和她一样,站在了床前。

惜君心里充满了困惑,心说:难道梦月的礼物在床上放着?

可是,她收拾好的床铺仍旧干净整洁,不见上面摆着什么礼物。

“你,上去。”

她是这样说的,怎么听都像是命令。

“……”惜君抿抿唇,她们已经确定了关系,这样的要求不算什么,尽管十分不解,惜君仍把鞋脱了,一边回头看她,一边迟疑地爬上床。

不过没有脱衣服。

惜君打量床帐里所有的东西,结果不出所料,未见可以称之为礼物的东西。

再次看向楼梦月,却见她绞着手指杵在原地,她在犹豫……犹豫什么?

难道——

惜君脑中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神情随之变得惊愕,这大白天的,她们要做那种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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