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十二岁那年父母才将我接回q市的家里我难过地大哭了一场惹得村里大人们都笑了起来父亲觉得尴尬于是更加用力地拽住我把我塞进回去的汽车。他当时很用力，我的胳膊被捏肿了，很疼，我又哭了一场，被狠狠地骂了一顿。”余嘉秋明显喝醉了，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零零碎碎的小事都说得清清楚楚，仿佛昨天才经历一般。

“我有一个姐姐，生我时所有人希望是男孩，但失望，再加上当时不允许生二胎，爸妈的事业也正是艰难时期，于是准备把我送走。”

“但是啊，”余嘉秋说着说着，眼神突然温和起来，那双锐利嚣张的眼睛里充满了爱意，“我外公就把我抱回家里养着，外婆在我出生前两年去世，所以我们爷俩相依为命，在乡下度过了十二年。”

“他们每月给我们一些钱，过年过节也只打电话问候一下，从来没有看过我，我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直到十二岁小学毕业才接去。因为水土不服，我病了一场，也不太会说普通话，没适应过来就没考好，他们对我更严厉了。他们时常挖苦我，指使我干家务，稍有做得不好就会被骂被打。”

“你不反抗么？”李木子问道，她无法想象这个女孩从小生活的环境，这是怎样的父母才会干出这种事？

“走之前，外公让我听话，做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这样大人们才会喜欢我。可是我照做了，为什么他们还不喜欢我？”余嘉秋又哭了，眼泪滴落在瓶口，合着泪水饮下了一口苦涩的酒。

“我尝试着跟他们沟通，但没有任何用，他们从来不会考虑我的感受，而我那学习优秀的姐姐和弟弟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余嘉秋抬起头摸了摸眼泪，“我记得啊，刚上初中时候我因为不适应考试，回来唉声叹气了两句。父亲不耐烦地说不要无病呻吟了，自己学不好怪谁？我便沉默地继续吃饭，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在家里表达自己，也不会再沟通商量什么。”

“你以前挺怂的啊，现在怎么变成这副鬼样了？”李木子心疼得简直想把她抱进怀里，但忍不住毒舌道。

“滚！我这样才不会被欺负！”余嘉秋一脸“幸亏我是这副鬼样”的贱贱表情，停止了哭泣，好像自己的高光时刻来临了。

“我刚开始在家里沉默寡言，一直挨骂，直到有天姐姐做错事甩锅，我被母亲打了一巴掌。我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一人徒步近一百公里走回外公家，但又被了接回去。”

这时候余嘉秋笑嘻嘻地说道：“这次步行让我明白了许多道理，所以我就开始反击，他们骂我我就骂回去，他们打我我就打回去。欺负我的人也别想好过！”

“那你也不至于抽烟喝酒打架啊，这都成不良少女了，以前顶多算是问题少女。”李木子好奇地问道，果然听当事人讲述永远比资料上的文字描述更有意义。

“因为我外公去世了，”余嘉秋笑容突然消失，那个慈祥的笑容好似幻影般，破碎之后，一阵风吹过，再无痕迹，“突发心脏病，在一个夜晚孤独地死去，我是全家最后一个知道的。”

“那你…今天去看你外公…”李木子一愣。

“他去世在三年前的今天。”余嘉秋抬起头笑了，却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