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感觉……很不好。
因为找不到更恰当的词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所以只能用“不好”来概括。
模模糊糊感觉得到在做着什么，但自身并不是命令的发出者，也不能控制身体，视角仿佛是从身后在俯视着。
硬要说的话，和做梦的感觉很相似，而且是噩梦。
充斥于心的不是恐惧，而是别的什么感情，心脏仿佛要爆炸开来一般难受，想要大喊，但是身体不听使唤。
我很……愤怒吗？
为何？
啊啊，归根结底，大概还是因为那个少女吧。
没能保护好她，又一次的，软弱的自己没能保护好重要的人。
本来已经决定好要放弃一切，把自己，还有周围都视为毫无所谓，但还是没能丢弃在黑暗中出现的那一丝光明。
然而把那仅剩的光明视为救命的稻草一般紧紧握住的自己，最终还是失去了她。
即使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自己还是没有发生任何改变，眼睁睁地看着珍视之人离去，却无能为力。
痛恨一直在开玩笑的命运，更痛恨弱小的自己。
无名的怒火在胸口越烧越旺，意识变得更加稀薄，逐渐沉入黑暗的深渊。
（到此为止了……也不坏啊。）
而无限的黑暗之中，有光亮照了进来。
【天依。】
这个声音，是谁来着？
【不要忘记。】
逐渐想起来了，那张最近才刚刚熟悉的面孔。
【不要被吞噬。】
具备远古智慧又欠缺常识的她总有些让人放心不下啊。
【不要放弃。】
但已经够了，已经什么也不想再做了。
被仇恨迷惑了双眼，最后什么都没有完成的自己，或许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应该的吧。
【……布伦达小姐不会希望这样的。】
是啊，如果被她看到的话，一定会被耻笑吧。
“做吧。”
她的身影逐渐浮现在眼前，似乎还能隐约听到那个吵闹而又开朗的声音。
（等等刚刚声音好像不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喝啊！”
“呕唔！”
一记结实的直拳，带给腹部熟悉而清晰的痛感，把天依的意识强行拉了回来。
“你在对哥哥做什么啊！”
“等一下！这个是伊芙叫我做的，而且你看，不是很有效吗？”
在面前拌嘴的，一个是自己的妹妹，爱丽丝，看上去是刚刚赶来救援的，不过“哥哥”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听到在她嘴里说出来，而另一个人……
“你这是什么眼神，才这么点时间就不认得……呀啊啊！”
顾不上早已强疮百孔的身体发出的抗议，天依紧紧将她抱住，皮肤上传来的体温和触感告诉他这不是一个幻觉，此时在他面前的，就是布伦达。
“太好了，太好了……”
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又惊又喜的布伦达只能发出不成样的“哎哎”声，一旁的爱丽丝也大喊着“不知廉耻”气的跺脚，最远处的丹尼斯则抱着看戏的态度吹着口哨。
但没过几秒天依的身体就像脱线的人偶一样倒了下去，虽然凭借毅力勉强支撑住了自己，但也只能维持半蹲的姿势。
“天依！”
“哥……“爱丽丝脸红了一下，突然改口，”天依，你的伤……”
“不要紧，死不了，大概”天依拜拜手表示不需要担心，虽然身体仿佛要撕裂一般剧痛着，他选择暂且忍耐，“虽然有一大堆话想要说，不过，先对付眼前的敌人。”
听从他的话，爱丽丝重新把注意力集中于远远观望的堕天使的身上。
“喔，不愧是伊芙，侵蚀到这种地步也能救回来，”希拉不带一丝感情地说着，“所以，你们要怎么做，我的目的已经完成了，放你们走也不是不可以哦。”
“你以为做了这种事，我会轻易放你走吗！”
“爱丽丝，不要冲动，那个堕天使的力量太反常了。”
爱丽丝的情绪一反寻常的激动，天依搞不清楚原因何在，但至少不希望她再重蹈自己的覆辙。
“我知道，堕天使希拉是吧，伊芙给我说过了，多亏了她我才能尽快找到这里。”
他这才注意到伊芙和薇希也都来了。
“抱歉，虽然天依叫我们逃走，但凌小姐也觉得不能就这么放下天依不管，就赶了过来，路上遇到了爱丽丝和风小姐她们。”
伊芙一边解释着一边蹲在天依的身旁，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伴随着一股静电一般的感觉流向全身，剧烈的痛感稍稍减轻了一些。
“我对天依的神经系统做了些调整，但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来不及完整地治疗，对不起。”
“没有的事，帮大忙了，是伊芙救了我一命呢，”瞥见布伦达不满地嘟起了嘴，天依赶忙补充了一句，“当然风也是。”
“也就是说你们还要继续和我打？虽然我不怎么介意，加百列和……伊芙”希拉莫名地犹豫了一小会儿，“与你们迟早要有一战，在这里一起解决的话倒省了不少事。”
“糟……”
天依试图站起来，但并不能如愿。痛感虽然有所减轻，伤势仍旧非常严重，倒不如说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
“天依先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们。”
“不，爱丽丝，你冷静听我说，虽然这话你可能不喜欢听，但你现在还不是她的对手，希拉无论哪方面都……”
“我知道。”
爱丽丝斩钉截铁地承认了。
“嗯~年轻的加百列啊，有自知之明并非坏事，那么这样吧，如果你求我的话……”
“我可没说跟你战斗的只有我自己！”
话音刚落，希拉的周围凭空出现了数名全副武装的天使，熊熊燃烧的炽焰之剑从四面八方无死角砍来。
从爱丽丝到达战场的一刻起，周围就渐渐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即以肉眼来看几乎不可见的可以隐藏身影的雾，是她最拿手的能力之一，虽然由于攻击时的扰动会使自身现形而说不上是真正的隐身，但这个距离下的突袭在察觉到时早已为时已晚。
然而天依心里很清楚，希拉是一个非常反常的堕天使。
她在包围网进一步缩小之前，向前一步迎刃而上，用剑鞘挡住正面的剑刃，并强制其改变轨道影响了一侧另外两名天使的攻击，另一侧的一击则直接用手接住，并顺势踢向余下的一个还可能触及到自己的天使。
剩余挥空的刀刃砸落在地面上，制造出巨大的凹坑，不过目标早已消失于众天使中间，在不远处看着自己有些灼伤的手指。
“那副打扮，还有这把剑，是天启吗。”
“徒手接下炽焰圣剑只有这点伤害吗……”
爱丽丝不甘地说着。
“至少说明我们可以给她造成伤害不是吗？我还想如果她是不死之身之类的该怎么办呢。”
“现在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是啦，如果我们交换一下，爱丽丝也体验下和她单挑时的感觉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了。”
爱丽丝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天依的伤势，眉头皱的更紧了，下令道。
“天启，重整阵形，提尔，索特，阿兹勒，我们包围她，其它人支援。”
既然知道了偷袭也没有任何效果，爱丽丝决定从正面强攻，而且面对这种程度的对手人太多反而容易造成干扰，所以分两批人员进行双重牵制。
“既然是天启部队的话，那我也要认真一些了。”
希拉像是要祈祷一般跪在地上，把剑横放在身前，双手合十，双眼紧逼，难以想象是大敌当前应有的模样，但爱丽丝的直觉警告她不要趁机攻击，否则可能会造成极其惨重的后果。
短暂的“祈祷”之后，希拉站起身。
“吾之刃下，皆为正义。”
她毫不犹豫地拔出了那把剑，并把剑鞘小心翼翼地收在了身上。
那是一柄看上去没有什么特点的长剑，更像日本的太刀，但剑柄又是偏西式的风格，或者说本身就不归属于任何一类刀剑。
和念出的台词极为不搭，出鞘的一霎那也并没有什么爆炸或者激光迸发出来的场面，也没有其它特殊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一直屏住呼吸的天依暂且松了一口气。
然而另一边的爱丽丝，则是完全另一副模样。
“爱……爱丽丝，你没事吧？”
天依记忆中只见过一次这位趾高气昂的妹妹垂下头的样子，就是她的爱剑粼折断的那次，而现在，这位少女铁青的脸所充斥的是动摇和恐惧，其他的几位精锐的天启部队的成员，即使看不到被头盔遮住的面孔，也不难想象肯定是同样的表情。
天依撇向身后的风还有凌她们。
“喂，风，你们没事吗？”
“呃，唉？”
一脸茫然的布伦达似乎不明白天依想要问什么。
“看到那把剑你们没什么感觉吗？”
“那把剑吗，看起来挺普通的.…..但还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既然是那个堕天使的武器的话，应该很危险吧，不能掉以轻心。”
（受影响的只有爱丽丝她们吗？）
丹尼斯，薇希，还有伊芙的脸色也看不出任何异常，天依猜测那把剑对天族联盟的人，或者说天使有在精神上作用的特殊效果。
“爱丽丝，小心那把剑！”
“我知道！”
爱丽丝的动摇只有一瞬，马上重新摆正临时做出来的水晶短剑，做出战斗的架势，用坚定的声音大喊：
“不要畏惧！我们是天使军团最精锐的部队，天启！保持阵型，不要轻敌，让我看看你们身为战士应有的样子！”
“哈哈，不愧是加百列大人，有模有样的指挥呀，虽然我一点都不害怕就是了。”
“闭嘴，提尔。”
“我倒觉得提尔你在发抖哦。”
“闭嘴，阿兹勒。”
在前线的三个天使互相挖苦着，但刚刚紧张的气氛已经缓和了不少，三人都马上取回了正常的状态。
“不愧是精锐，面对‘正义’也能保持身姿。”
“堕天使还敢自称正义。”
“呵呵，你还什么都不懂呢，年轻的加百列呀。”
像是回应希拉的挑衅，爱丽丝最先冲了上去，包围网的其余三位天使也紧随其后。
爱丽丝冲刺的身影途中突然消失，然后从侧面再次出现，水晶的剑刃从斜下方斩向希拉的喉咙。
堕天使只是把剑稍稍调整了位置，让其处于即将袭来的剑刃的轨迹上，连迎战的姿势都没摆出来，按常理来说的话，这个姿势只会让她的剑被轻易弹飞。
两人交锋只在一瞬，没有硬物交错的声音，连碰撞的冲击感都没有，飞向半空中的，是水晶之剑拦腰截断的另一半。
“什！”
紧随其后的是正面的天使的一击，来自几近有一个成年人身高的巨剑的充满力量的一击。
这次希拉主动赢了上去，手中的剑刃轻轻一挥，天使的巨剑，厚重的装甲，全都像是纸片一样被轻易切开，高大的身躯喷出鲜血，向后退去。
“最后一刻向后跳了啊，不错的判断力。”
“阿兹勒！”
另一名天使为了保护受伤的队友，挺出盾牌挡在了希拉之前，剑刃挥下，刻有太阳的盾牌一分为二，若不是另一名天使把他拉到一边，手臂也将是同样的下场。
眼看希拉无法阻挡的刀刃就要落下，最后剩下的那名天使，冲进了希拉和受伤的队友中间，她没有再尝试正面接下对方的攻击，而是压低身姿，借助盾牌顶开希拉握剑的手，并配合短剑进行突刺。
灵巧而一气呵成的动作，天依甚至都没看清她是如何快速移动到这个位置的，连希拉都仿佛吃了一惊，迅速收手躲闪，剑尖从她的脸上划过，留下一道红色的划痕。
而攻势并没有停止，一口气缩短距离，本来劈斩过去的短剑，在与希拉的长刀交错的前一瞬突然改变轨道，没有与其发生碰撞，而且威力和速度并没有任何减弱，迫使希拉又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柄小短剑勉强挡开。
与其说在这种距离下希拉过于长的武器反而不利于发挥优势，不如说这个天使的战斗方式太过惊人，一面要躲开无法防御的长刀的攻击，一方面用剑和盾交错干扰和攻击对手，若不是提前训练过这种独特的战斗方式，只能说她随机应变的能力太过惊人了。
爱丽丝也不甘示弱，抛弃了断刃而借用了受伤的天使的短剑，也加入到战斗之中来。
两人的攻击如雨点般落在希拉的身上，交替的攻击错落有致，其间也不乏突发奇想的联合技，总算是压制住了她的攻势，但仍旧无法造成有效的伤害。
“加勒斯，支援！”
在和另一名天使交替攻击位置后，爱丽丝向后排喊道。
“炽焰圣剑和光盾都无法与之对抗吗，”天依身旁的一个男性天使碎碎念着，举起背上没有弦的巨弓，“索特！”
绿色的弦和箭凭空出现，箭如一颗炮弹一样长而巨大，前端如同漩涡一样旋转着。
砰！
发射的声音都非常有炮的色彩，提前得到队友的警告的天使不再与敌人纠缠，猛力向远处跳开，绿色的弓箭划出一道绚烂的光痕准确命中了留在原地的希拉。
爆炸的狂风席卷了整个场地，离得相对较近的天依甚至被吹飞向后方。
待到烟尘飘散，可以看到以弓箭的落地点为中心的地面被挖去了一大块，而且凹坑表面的岩石还在不断融化蒸发着，不是由于热量，而像是被强力的腐蚀的那种融化。
“加勒斯！你想杀了我们吗！”
被砍断盾牌的天使怒吼着，听声音是一名年轻的男性。
“我可是在救你，提尔。”
“没有这么救的吧！肯定还有别的方法……”
“如果你可以像索特一样稍微聪明这么一点点的话，一交手就能看出来那个武器是不可能正面对抗的话，呢。”
“呃，这我当然知道，总之脑子想清楚之前，身体就先动起来了。”
“所以说你是个笨蛋。”
“哈，你说谁是笨蛋！”
“比起这个，还是看看伤者的情况怎么样？”
这个名为提尔的天使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脱下被砍伤的队友的头盔和破烂的胸甲，是一位看上去比天依年长一些的魁梧男性。
“阿兹勒怎么样？”
看上没太被爆炸波及到的爱丽丝走过来，询问着。
“没大碍，伤口不深，靠我做的紧急处理就没问题了。”
“不用管我，加百列大人还是专心迎敌吧，”当事人清醒过来，以完全不像是伤者应有的口气说着，“如果这点伤就不行的话就愧对天启之名了。”
她微微点头，正要说什么。
“加百列大人。”
最前线的索特呼唤着爱丽丝，示意她看向一个方向。
“刚刚那一击，的确不错，”希拉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了几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能在短短几次交手之间就做出最有效攻击的判断，不亏天启部队之名。”
“过奖了，我只是想既然那把剑什么都能斩断的话，就要用一些不能斩的攻击来试试了，像是腐蚀，毒之类的，”加勒斯缓缓说着，“不过看样子，似乎还是被切开了吧。”
地面上腐蚀痕迹的确被一分为二，唯独希拉所在之处没有任何事。
“嗯，这位年轻的天使也挺厉害的，是叫……”
“索特。”
名为索特的女性天使回答道。
“唔嗯，虽然还不够纯熟，但没想到现代也有这样有潜力的人才。”
“喂喂，希拉，你这口气怎么这么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教授说的话，还有在我看来那位索特小姐可是压制住了你的哦，这样还说‘不成熟’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说到老教授的时候天依隐约听到旁边的伊芙噗哧地笑了一声，让他怀疑是否是自己听错了，与此同时对面的希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看来刚才还没把你教训够，而且可不要忘了，你们早在战斗前就开启了吧，那个被你们叫做blessing的东西，我可是一直没有用。”
“不可能！单纯凭借身体能力就能达到这种地步，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
本来全力否定的爱丽丝突然回忆起了什么似的，瞥了一眼手中只剩一半的残剑，突然说不出话。
“这副表情，看来你也是见识过的吧，身体的潜能可远远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造物者可是在里面偷偷埋下了很多秘密的。”
希拉故弄玄虚，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伊芙。
“你说是吗，创世者大人？”
空气凝固住了。
天启部队的所有成员，包括爱丽丝在内，都向伊芙和天依所在的方向投来或惊异或怀疑的目光。
“哥……天依，这是真的吗？”
天依咬紧了牙关，不知该如何回答。
自己早该意识到的，希拉不知为何知道伊芙，甚至连自己和伊芙进行的链接都一清二楚，如果她故意把伊芙的身份暴露给天族联盟的话……
“是的。”
伊芙非常自然地回应了。
天依忍不住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质问或者怒火，毕竟对天族联盟，对爱丽丝这件事也一直是隐瞒着，天启部队的人先不说，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爱丽丝会对自己生气呢，还是失望呢？
“果然如此呢，不过呀，”出乎意料的，爱丽丝表现出特别的反应，只是叹了口气，“这也是预想之中的事情了。”
“哈？”
天依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你以为我和母亲大人什么都感觉不到吗？从看到伊芙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她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还有那次迷一般的治疗手段，可疑的地方多了去了，怎么可能蒙混得过去嘛，我可不像天依你一样笨。”
“咕……”
“本来还想着等天依亲口说出来比较好呢，结果天依不但笨，还很胆小。”
另一层意义上连续中箭的天依，这次真的站不起来了。
“总之，无论伊芙的真实身份怎样，我们应该做的事情都是不变的吧，”爱丽丝的眼神发生了改变，扫视了一遍天启的成员，“或者说，拉贵尔下达过其它我不知道的命令吗？”
“当然没有，加百列大人，”回答她的是加勒斯，“拉贵尔大人给予我们的命令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切听从加百列大人的指挥，而且我也同意您的观点，这种情况下的最优先事项自然是要打倒眼前的敌人。”
“不过，这件事，回去之后，要报告。”
索特补充道。
天依看到天启部队的众人并没有产生敌意，暂时松了口气，而希拉那边则感到很扫兴一般地摇了摇头。
“无聊。”
把剑收回鞘中，希拉的视线落在了伊芙的的身上。
“不跟我一起走吗？”
不知为何，她突然抛出这样的问题。
“你也看到了吧，‘正义’是不站在他们一方的。”
面对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只有伊芙像是听懂了似的低头沉默着。
“拒绝，”几秒钟的间隔后，伊芙给出了答复，“我选择在天依身边。”
“这样啊。”
希拉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你想逃走吗！”
爱丽丝早已深知自己无法战胜希拉，但她的目的不在此，只要能够拖延时间就是她们的胜利。
然而意图早已被看破。
“不用挑衅了，我能感到大部队正在朝这里来，而且还有一个很棘手的家伙在，现在的我面对那么多对手恐怕不可能全身而退吧。”
“那，意思是，只有我们，就没问题？”
握紧手中的短剑，摆出蓄势待发姿势的索特随时都可以冲上去。
“嗯，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下一瞬间，索特如离弦之箭一般笔直冲入到希拉的怀中，自下而上，剑刃突刺，毫不留情地穿过希拉的身体，过于快的身形甚至卷起了一阵旋风。
但是…….
“什么？”
并没有任何命中的手感在剑柄上传来，因为自己所攻击的不过是一个残像，本体早已不知所踪。
（十二）
“可恶！”爱丽丝用力把剑插在地上，“到这种地步还远没有使出全力吗……”
注意到周围人们的目光，她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转向索特问：
“能追踪吗？”
“恐怕不行，加百列大人，”代替索特回答的是打开一个显示屏一样装置的加勒斯，“提前布置在城市周围的斥候也没有任何反应，希拉应该已经离开这个地区了。”
离开这个地区？就在刚刚一瞬间？
爱丽丝摇摇头，决定不再去纠结这些问题。
“优先处理伤员的伤势，索特再检查一下周围，加勒斯去警戒，我们现在还在天族联盟的领地外，不要掉以轻心。”
当然在这种地带游荡的强盗野兽之类的也不可能对包含天启部队的他们造成什么威胁，需要警惕的是希拉是否设下了其它的埋伏，仅此而已。
过了不到十分钟，增援部队就到达了。
部队是搭载着飞空艇，或者说船来的，风格和大小酷似中世纪的战船，但金属的比例更大一些，也没有帆和桨，取而代之的是安装在桅杆和船底上嗡嗡作响驱动装置，外形就是一个悬浮在圆环中的简单球体，当然原理没有这么简单就是了。
从船上下来的是名副其实的大部队，从全身重装甲的力天使，到配备弓箭火炮的能天使，甚至还有作为后援的主天使，可见天族联盟对这次行动的重视程度。
最后出现的是天启部队的统领者拉贵尔，
还有一个没穿甲胄，身着一身亚麻色长袍的老人，由于周围都是金灿灿，银晃晃的铠甲，他的存在尤为显眼。
“拉贵尔阁下，”爱丽丝很少对别人低下头，不过这次她认为是必要的，“这次行动的失败是我的责任，而且让天启部队的成员陷入危险甚至险些丧命，都是我指挥不当所致，我甘愿接受处分。”
面对一见面就突然道歉的加百列，拉贵尔稍稍楞了一下，接着微笑着轻拍了几下她的肩膀。
“加百列阁下，请抬起头，我已经了解情况了，这次的敌人非同一般，战前得到的信息又少之又少，没有出现人员的伤亡就是非常值得骄傲的战果了，我想我的队员们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对对，没错，“被索特搀扶着正好经过的提尔急忙应和道，”正是加百列大人出色的指挥和奋战我们才躲过一劫，要说当时的情况呀……咕！”
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的提尔被索特狠狠捏了一下，才停了下来，立刻被拖走了，在一旁一直看着的老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年轻人真是有活力啊。”
“请问，这位是？”
爱丽丝继承加百列之名后也经常出入于原动天的中心地带，天族联盟的高层即使她不愿意也早就熟记于心了。
但眼前的这位老人却没有在她的记忆中留下过任何痕迹，而他身上围绕这一种全然不同于天使军团中任何一人的独特氛围，和领导者特有的非凡气质，令爱丽丝非常好奇。
“啊，加百列阁下还没有亲眼见过吗，这位就是神工者撒拉弗。”
“哦，是撒拉弗大……”爱丽丝的思维短路了几秒钟，“人！！！？？？”
顾不上周围人诧异的目光，爱丽丝的声音回荡在废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