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

一双毛茸茸的耳朵竖了起来，可爱的猫耳少女揉了揉头，而街上拥挤的人群也开始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聚集起来，但是他们大都和夜雨等人一样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这些也是你的东西！滚回去吧！」

店里传来了一道粗暴的男声，随着话语一起飞出来的还有用来装物品的精致小竹篮，但是不管竹篮里原本装了什么东西，它都已经随着强烈的撞击变抖出竹筐，于是新鲜的胡萝卜散落一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啊，继续看看吧。」

围观的人群里响起窃窃私语，几十人组成的围观圈内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助少女，毕竟谁也不想掺合进这种莫名的纠纷里。

「对不起...对不起...十分抱歉...」

青蓝色长发的女孩不停的在地上弯着腰道歉，慌乱的双手在地上摸索着捡起掉落的胡萝卜，夜雨没有说话只是开始上下打量起少女。

偏黑色的猫耳与耳内粉红色的绒毛一颤一颤，澄澈的蓝色瞳孔里带着害怕和恐惧的情绪，还算干净的白蓝色娃娃裙上因为跌倒而沾染上了一些泥土。

「兽耳娘？」

这是夜雨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真正的兽耳娘，因为在地理上，虫之界域和兽之界域的位置就是两个极端。

「不止如此，她还是一件商品。」

花音像是有些不忍直视，眉宇之间有些皱眉，花音的话让夜雨有些疑惑，于是她继续解释道。

「你看她脚边的脚链还有那个符号......」

经过花音的提醒，夜雨才发现在少女脚踝处有着锁链状的东西，虽然少女极力将之隐藏在裙底，但是在摔倒的姿势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脚链上面一点的皮肤上印着一圈散发着淡红色光芒的特殊符号，此时正像有生命一般的在缓缓的转动。

「那个东西叫做隶属纹章，是兽之界域用来束缚苦工的工具。」

「苦工？可是这种猫形态的外表不也是命权的一种体现吗？应该是一个独立个体的她为什么会成为苦工？」

「因为两个界域的管理方式完全不同。」

兽之界域与虫之界域拥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管理体制，如果说在虫之界域教会是最高的统治者，那么在兽之界域只有领主是最高的统治者。

在兽之界域这种崇尚暴力的体制下，人力就成为了最珍贵的资源，苦工贩卖被当作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而人力资源的来源就是从生者的世界源源不断输送过来的重生者。

「也就是说，她没有选择自己接下去生活的权利吗？」

「嗯，她的生命甚至都不在自己的手上，幸运的话会被训练成专门用来战斗的士兵，而不幸运的话就会沦为家庭的佣人一辈子生活在忙绿和别人的役使中。」

半兽人的优势夜雨十分清楚，公会里就有一名从兽之界域过来的强大的半兽人——狼刑。

天然的皮毛防御甚至不需要护甲的防护，四脚并用的奔跑方式、耳听八方的强大听力以及无解的夜视属性无论是用来当作战士还是侦察兵都是绰绰有余的能力。

「......」

赤瞳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作为命权的附属物，如果不是因为夜是一个特别善解人意的主人，她又何尝不是一种杀戮的工具呢？

「说对不起就有用了吗？区区奴隶也敢进我们的店，不过老子今天心情好，赶紧给我滚！」

宠物店旁边的店铺里紧跟着蹿出一名壮汉，店衣上绘制着一只在树上栖息的乌鸦，花音有些不屑的咂了一下嘴。

「又是夜之空这些杂碎，还真的是符合他们的作风。」

从花音简略的介绍中夜雨得知，正如其名，夜之空是主要在夜间活动的公会，而他们大部分接受的委托也都是搬不上台面的脏活比如说暗杀、投毒、放火、扰乱时局，所以在全部公会里也没落到一个好名声。

「可是...我...是...付了钱的。」

像是需要巨大的勇气，少女将在嘴边反复练习了几次的话语终于说出了口，但是明明应该是一句特别有底气的话，在她口中就变得格外的弱势。

「哦？是吗？你拿出证据来啊！」

「...就是...叔叔你收的钱啊...」

少女的语气仿佛要哭出来一般，一眼泪哗哗的看着向自己摊开手的壮汉，话还没说完，壮汉却突然的在少女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叔叔？训练你的地方可不是这么教你称呼别人的吧，给我叫主人！你这下等的苦工。」

「切......」

一柄红色的大太刀自虚空中而来，赤瞳提着刀就想上去把壮汉千刀万剐，但是却被夜雨喝止住了，虽然这样很无情，但是夜雨觉得也没有必要在骑士团的地盘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赤瞳有些不甘心，但也深知其中的道理，于是贝齿一咬，悻悻的将武器放下，退回了原位。

「......」

少女没有回答壮汉的质问，因为犹豫和害怕的缘故，那游离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在内心做着一种痛苦的挣扎。

「叫啊，如果你叫的话，我可以考虑施舍你一点小米。」

听到壮汉的条件，少女的双眼更加迷茫了，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着一些东西，大体上是什么生存、什么大家，因为断断续续夜雨自己也没有听清楚。

而构造异与常人的赤瞳能够很真切的听清楚少女的话，她说的是：这是为了村子里的大家。

「主人......」

「连起来说，你想要从我这里获得什么东西！」

「主人...请给青萤一点米...」

少女踌躇而又有些颤抖的语气让夜雨有些怀疑，这个少女真的像少女所说的一样是一件隶属于别人道具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为何在称呼上这么谨慎，就好像她不再需要听从任何人的指令一样。

「哈哈，很好，喂，你们快来看！」

壮汉看起来心情不错，用米勺从给牲畜吃的饲料里勺起一钵最下等的小米向少女挥洒着。

「谢谢...真的太谢谢了...」

一粒粒从地上捡起，还很开心向嘲笑自己的人的道谢，在外人看来她彻底的没有尊严，而在赤瞳的眼中，少女却比这些在旁边嘲笑和讥讽的围观群众要高尚的多。

「来，我来帮你一起捡，还有这个胡萝卜......」

「您...不，主人，你不用帮青萤的。」

赤瞳原本已经不忍心看的眼睛重新睁开，只见地上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单膝下跪，也不在意回魂街地上的泥土，一根根将之前打翻的胡萝卜放到竹篮里面。

「你叫青萤吗？多好听的名字啊。」

「主人，您真的不用帮我的。」

青萤受宠若惊的拦着在地上摸索的夜雨，阻拦中露出经过细心包扎的手臂让夜雨笑了一笑。

刚刚他还不能确定，但是现在他可以很肯定的下定论，这个被称为青萤的少女现在已经完全是一个自由人了，因为他遇到了一个同样具有善心的人。

「还有，不要叫我主人，我叫夜雨，如果你喜欢也可以叫我夜。」

听到这句话不知道青萤怎么想，赤瞳的脸上默默留下了泪水，当初自己也是这么称呼那个召唤出自己的男人，但是他却严厉喝止自己的行为，并且亲切的让她称呼自己为夜，果然自己跟对了一个好主人。

「夜...是这样写吗？」

将小手放在夜雨的掌心轻轻写着，夜雨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她在遇到那个具有善心的人之前到底过着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怎么装好人么，我让你装个够。」

从饲料槽里面再勺出一瓢，壮汉正与将之挥到夜雨的头上，远处传来了盔甲攒动和人群避让的声音，在回魂街值班的骑士团成员姗姗来迟。

「你们干什么呢？在找事吗？」

「没，没，骑士团大人是这几个人在我们这里闹事，要抓就抓他们吧。」

原本恶狠狠的店长一下子换了另一种谄媚的态度，虽然自己有公会撑腰，但是如果不是大型或者巨型公会，骑士团一般都不会太客气，而赶来的骑士团却直接往店长指示的方向看去。

「你们跟我走......」

店长笑了笑，在骑士团的地盘混，自己怎么可能没有做好打点的工作呢，这些巡查的骑士早就被自己买通了，但是为首的一个骑士刚欲将夜雨等人带走便被另一名骑士拦了下来。

「喂喂，等一下！」

「怎么了？」

「他们是过几天要和团长还有副团长的合作的人，弗里尔副团长还刻意嘱咐过遇到这几个人要毕恭毕敬奉为上客。」

「可是我这边钱都收了，你让我怎么办？」

「那就折中一下，糊弄一下算了。」

「咳咳！」

为首的骑士心里有了分寸，干咳几声后将原本已经拔出的剑收了回去。

「你们都给我注意点啊，下不为例，知道了没！」

「诶，大人不把他们抓走吗？」

「你说抓就抓啊，要不你来当骑士？」

「不敢...不敢...」

看着逐渐走开的骑士，店长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夜雨轻蔑的笑笑，将所有东西捡起来后，满满的扶起青萤，她的年纪大概也就比赤瞳小一点吧，可是经历却完全不一样。

「青萤，记住，你以后再也不用称呼任何人为主人了，知道了没。」

「奇怪，大哥哥和先生都会说一样的话......」

「先生？哦，当然了。」

「嗯嗯......」

青萤用力的点点头，原本有些恐惧的表情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有些僵硬的笑容，可能这只是因为她还没有熟悉微笑吧。

「哼，明明是别人的一条狗还在这里博取同情，没意思。」

因为在这件事情上吃瘪，店长转过头往店里走去，但是心里还不甘心的随意谩骂道。

「嗯？」

下一秒他感觉到自己的左肩上按着一只手。

「喂，你这个败类，有些事情我还想再和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