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我瞬间惊醒，看到坐在病床前的念警官，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姐姐你可终于醒过来了。”冬生扑在我怀里，就这样的冲击力都能让我感觉大脑在摇晃。

摸了一把，才知道自己现在的脑袋已经被纱布缠绕一圈。

“是小孩贫血，很多女孩子小时候都有些，请不要蹲久突然站起，”白医生拿着挂号单走进来，与看病的医生打完招呼后坐到我床边，与念警官相视而笑。

“是冬生给我打电话说你晕过去了，”念警官转头对上我，“现在感觉怎么样？很疼吧？想吐吗？”

“姐姐走在路边就晕过去了，还好我打了救护车，”冬生握住我的手，“去联系妈妈的时候就碰到了念哥哥。”

我手上的手缠上了新的纱布，那打结的方法明显是冬生处理的。

看这样子，冬生并没有告诉医生手的事情。摔倒还好，手上那个口子真是不好解释。

“不太疼，就是晕。”我答道。

“哥哥你们来医院做什么？”冬生问。

“他腰有旧伤，以前警校的时候弄的，我说什么来着？人又不可能是超人，为了成绩真不要命啊。”白医生金丝框下的眼睛翻了个白眼，“你那是什么表情？聋掉了吗？”

念警官连忙打呵呵：“我饿了我饿了，我去买东西来吃。”

“夏生你休息一会儿，我买点吃的回来。”他今天穿了轻便的运动服，看起来是那种活泼的阳光少年，头发终于有时间修理，不再挡住耳朵。

冬生跳下床跟在他后面：“我也去我也去，我知道姐姐想吃什么。”

“你听我说话啊混蛋！”白医生伸出拳头想要揍念警官，却因为他跑太快而打了个空，只得整理一下袖口，耸肩。

这青春喜剧一般的剧情让我傻笑两声。

白医生也笑起来：“我这兄弟是那种四肢过于发达的类型，所以脑袋有点欠缺的那种。”

“我觉得念哥哥挺好的。”我说。

白医生的眉毛意味深长地挑了挑，坐直身体：“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没去看他的脸而是望着病床的栏杆：“嗯……挺好的。”

“学校生活怎么样呢？”白医生继续问道，“应该有很多男孩子追求你吧？会不会因此感到很困扰？”

“学校生活就，还行吧，”我想了想，答道，“不过没有男孩子追我。”

白医生笑：“是因为你太冷淡了吧，会觉得孤单吗？”

“也没有觉得那么孤单。”我说。

他拧开矿泉水递给我，我因为口渴直接灌了大半瓶。

他温柔地看着我：“你可以告诉我想喝水。”

我捧着水瓶，点点头。

“放假开心吗？去了什么好玩的地方吗？”他问。

开心吗？

这问题难倒我了。

没人问我开不开心，如果冬生开心的话我当然会开心，冬生是家里的地球，我和爸爸妈妈是围绕地球转动的行星。

我并不是擅长表达内心的类型，总是尽量不透露内心真实的东西。而我今天很诚实，我说：“我不知道诶。”

我真的不知道。

白医生的瞳孔折射夕阳的光线，透出一种暧昧又模糊的色调，他说：“夏生，你弟弟是个特别的孩子，而你比他更为特别。”

“你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可我不知道为什么，”白医生皱起眉来打量我，“你透着一种失调感，不好接近的那种。”

我的心脏为之紧缩：“那是什么？”

白医生耸肩：“我就是感觉，很奇怪吧？你明明只是个小女孩。”

“你是有点奇怪啦。”我撇嘴道，“感觉脑子有点问题。”

白医生觉得好笑，“虽然经常有人这么说我，可你怎么会觉得我奇怪呢？我还以为咱俩很合拍。”

“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合拍？”我感到疑问。

“嗯……”白医生想了想，“你知道，不是有青苹果和红苹果的分别吗？”

我点点头。

“有些人就像青苹果，有些人像红苹果，我觉得我跟你呢，”他对我眨眨眼，“我们是白雪公主吃掉的苹果。”

“谁是青苹果谁是红苹果？”我问。

“念衍是青苹果，你看，念警官一看就是那种青涩又一根筋的人吧，他觉得世界是光明的，正义的，”白医生形容道，“顺带一说，我觉得冬生是红苹果哦。”

“你为什么可以随便去评价一个人呢？”我很生气，这让我感觉冬生被冒犯了，“冬生是世界上最善良最纯粹的小孩子！”

“你也觉得他纯粹吗？”白医生愣了愣，看到我闭上嘴露出狡黠的笑容，“我并没有说红苹果就是坏孩子啊，红苹果可是很甜的，这都我随便想想的，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他露出小指，非得跟我拉钩。

这时冬生和念警官说笑着往这边过来了，我们瞬间都收回手。

冬生买了一大堆甜食，跟念警官讨论最近大热的机甲动画，两个人热火朝天，说到激动处还拍大腿。

白医生偶尔插一两句，像是不经意，其实完全引导了话题的转向。

这家伙真烦。

白雪公主的苹果，不就是那种，一半爽口青涩，一半甜腻有毒的类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