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白茗这次发烧，赵兴蒿的如意算盘全部落空。

毕竟总不能让大病初愈的白茗陪着她去爬山游泳吧？

自己去还没意思，只能自己一个人去逛商场。

要她和白茗一样在宿舍看书，一看就是一整天，那比登天还难。

周末，绝大多数人都是休息的，也正因如此，许锦他们比平时要忙上好几倍。

因为是做装修，不可能直接电话说清楚，都是需要面对面谈的，而平时没多少人有这个时间，只有在周末，他们才会在家里想一些自己的事情。

而许锦他们，则负责把这些人，引到这里。

“都给我大点声！一个个打电话跟没吃饱饭似的，本来就刚醒，要用你们的嗓音，把客户镇清醒！”

办公室里，徐德宝正不断地在每个人背后走动，监督工作。

对他而言，这是展现他能力的一次机会，同时也是这群学生展现自己的一次机会。

而每当有人拿起电话时间稍长，他就会悄声来到他身后，听一听在说些什么。

发现不可能过来只是聊天，便将电话挂断，若是有可能引导，就在一边不断教应该怎么说。

可一个上午过去，一个约好时间的客户也没有，其他组新人都开始有客户了，这边竟然还连个有意向的都没有。

只能是下午回来开个小会总结一下了，毕竟都是没有任何经验的学生，果然是不能要求太过吗....

“大宝？怎么样啊？看你这一脸愁样。”

“少给我贫，你们都有老员工撑着，不担心，我们组就一个老员工。”

三个组长既是竞争关系，又是一起工作了两年多的朋友。

而徐德宝也因为名字原因，被叫做大宝。

这个比他高出一个头搂着他肩膀的，叫外号子龙，三个组长里能力最强的一个，在公司里也有着极好的人缘。

“哈哈哈，你信不信，我那些新人，绝对比你的强！”

“你能力强，但你培养新人的方法实在是有点吓人，我可不觉得你那些新人能好到哪去。”

“那走着瞧？看谁第一个月下来业绩好？”

“怕你不成？”

不断竞争，不断提升，这是一个公司发展的主要原因，这个公司也是如此。

拥有着在整个湛城都属于顶尖的销售人员，中上等的展厅以及强大的资源。

内部却早已腐朽。

在许锦他们没有到来之前，这个公司有四个小组。

可那个小组却一直在偷偷给其他公司出售资源和情报，在许锦他们抵达那天，被公司发现，十几名组员全部开除。

据说领导层也一直在更替，除了徐德宝和子龙的另外一个组长，也有出卖公司情报的嫌疑，已经有人在开始查证。

而在这个时间，突然涌进一大批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学生，显然是十分致命的。

四十多名学生的加入，让公司开支大幅度增加。

业绩低下，领导层不断更替，疑心重重，高层们互相猜疑。

毫不犹豫的说，这个公司看似风光，实际已经处于倒闭边缘了。

这是所有老员工都心知肚明的事，却不能在这些学生面前展现。

尤其是组员.....

站在会议室里，徐德宝一边听大家的问题一边总结。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既然还在这个公司工作，作为一个领导，就应该做好表率，成为手下的榜样。

只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义务罢了.....

都是一群十分内向的孩子啊....和当时自己刚找工作时一样。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的同学早已断了联系，那些朋友也不知去向，培养了一批又一批新人，来来回回不断更替，只剩下他自己.....

不知这群学生能坚持都多长时间。

暗自叹了口气，坐回座位上。

在这种时候，公司更不可能白养一个小组，若是没有业绩，恐怕自己也会被抛弃，只能亲自上阵了....

“大宝，出来下。”

市场部的总管，辅堂，徐德宝的直系上级，负责整个市场部的运作。

“这批新人感觉怎么样？”

“都挺有潜力的，就是经验太少，稍微锻炼一下，绝对都是公司未来的顶梁柱！”

“说大话可不行啊，我要看到成绩的，第一个月销售第一，有信心吗？”

“当然有！”

“那我等着！”

在领导面前顺理成章的夸下海口。

并不是逞能，只是那种情况下，必须那么说。

若是领导都没有信心，那这个小组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就是一种管理方式，去让自己的手下不得不说出一些话。

一旦承诺，就必须实施并且成功，若是达不到，就要承担后果。

这种后果，自然是不能让这些学生承担，只能自己摸摸承受。

中层管理者的悲哀.....

想要去卫生间抽一包烟，却发现没有打火机。

“有人带打火机吗？”

徐德宝抬头问了一下。

没人回答。

也对，都是群学生，怎么可能随身带这种东西，还是下去买一个吧。

“大宝？走，抽烟去？”

子龙突然出现在门口。

“好。”

.......

两人倚在卫生间墙上，默默吸着手中的烟。

“刚刚辅堂找你了？”

“保证第一。”

“我也是。”

两人沉默不言。

有些事，不需要说出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走吧，我那里还有点电话号，你要吗？”

“出去买的？”

“嗯，估计也是被打过很多次的了。”

“没事，不嫌弃。”

将几张a4纸拿在手中，看着上面的字迹，不是所认识的那些老员工中任何一个的。

直接把花钱买的电话号给新人打，真是厉害啊....不得不佩服。

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拿出口香糖扔进嘴里。

口袋里常备口香糖，每次抽完烟都吃一个，能消除嘴里的味道。

自从女朋友分手之后，就一直养成这个习惯。

所以说，这么些年走过来，也变了很多啊....

稍微开了个总结会，宣布下班，打卡，收拾东西。

学生们都互相有说有笑，商量等下去哪里玩，吃点什么，他只是默默将桌面收拾好，双手插在口袋中坐着电梯走出地下停车场。

是啊等下吃点什么呢....

想起工资卡那可能撑不到下个月的余额，微微叹了口气。

他是隔壁市的人，之前也是在隔壁市的分公司工作。

后来公司调配，把他分到湛城，和女朋友多年积攒的怨气一下爆发，满身烟味，收入少，胸无大志，如今还要离开那个城市。

毫不意外的分手了。

偌大的城市，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吧，为了生活，不得不做出一些不情愿的事情，还要表现出自己是自愿的样子。

以前总听别人说，成长过程中总要失去一些东西，那时的自己不置可否。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枯燥的城市，木讷的工作，下班回到宿舍，玩玩手机，等子龙回去一起打打游戏。

看似充实，却无比空虚。

路边的乞丐一整天下来，碗里才有两三个硬币。

这座城市就像神话中的饕餮，不断吞噬着人们的思想，只留下麻木，无情。

上班一副面具，朋友面前一副面具，自己一个人待着，也带着一副面具。

早已忘记自己原本的样子。

“大宝？回宿舍吗？”

“嗯，买点东西准备回去了。”

“回去一起打游戏？”

“好。”

子龙总是这样神出鬼没，让人错不急防。

杂乱的桌面，破旧的墙面，摇摇欲坠的床，构成了他的房间。

这是公司分配的员工宿舍，以最低的成本让员工获得舒适？

只是睡觉的话，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有点漏音，隔壁教训孩子都听得一清二楚。

打开电脑游戏又出新活动了。

这段时间总是有各种活动，似乎是抓着大家都休息的时间吸引人气。

“来来来，上号！”

“上来了，等你呢。”

“好嘞！马上来！”

所以说，子龙真的是令人羡慕，人际关系，工作能力，各个方面都令人仰望。

与他这种只是仗着资历坐在组长位置上混日子的完全不同，辅堂甚至在开会时说过，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接替他的一定会是子龙。

楼上似乎是一对新婚夫妇，总是到很晚才没有动静，现在又开始了，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栋楼隔音都很差吗，还是说，他们喜欢这样？

恶趣味....

带上耳机，反正和子龙是直接语音，戴耳机也没什么事。

哪怕是在游戏里，子龙也是属于上等的，徐德宝依旧是中规中矩。

之所以有这么高的段位，完全是因为和子龙一起，完全没有与之相称的实力。

两人中间只是相差了一面墙，沟通却是通过电脑耳机，毕竟房间太小，放不下两台电脑。

只不过与徐德宝的面无表情相比，子龙那夸张的阴凉和肢体动作，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时钟指针快速转动，抬头一看，已经是到了生物钟该休息的时间。

只不过子龙应该不会睡这么早。

年纪大了，也该注意养生了...

为了防止被打扰，甚至准备了耳塞和震动闹钟的手表。

毕竟明天还要工作，如果睡眠不好，就要顶着黑眼圈去公司了...

又是忙碌的一天，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