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庆麟 其十六
此时此刻，伴随着石门一类设施被开启所发出的隆隆闷响，一束暗淡的光亮照进了不知方位的某处黑暗场所，赫尔迪斯与艾利奥鲁两个人的身形轮廓模模糊糊的，并排站立在门口，那相互间交谈的话语声则在眼前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之中隐隐回荡。
“艾利奥鲁哟，还是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赫尔迪斯的轮廓操着他那苍老略显低沉的声音对自己的协助者提问道，“你知道先知的本质是什么？”
“先知的本质？”黑暗中属于艾利奥鲁的轮廓进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似乎是在对前先知不厌其烦提出这个问题的用意进行着揣测，从那微微晃动的影子来看，好像是一时间抓到了些许要领，可是又在转瞬间从指尖的缝隙溜了出去。少年最后还是选择了实事求是的回答：“我记得，先知并非神明，也非人类，而是由信仰作为支撑所诞生出的，偶像般的存在。”
“嗯，无可挑剔的答案。”前先知的声音作出肯定，以暗蓝少年的回答作为线索继续说道，“催生先知的信仰有很多方面，不单单仅限于对某些具体个体的铭记，也可以是受到某些事件的影响，又或者是使人类印象深刻的某些现象……
“啊啊，要说起来，在大陆上的人类才刚刚想到用文字对历史进行记载的那个时代，孜孜不倦探求世间真理的我辈，就是因为提出了最初的魔导学理论，进而被后世冠上‘魔道鼻祖’这个华而不实的尊号，最后升华成为信仰的先知。
“只可惜那些信仰者们的脑袋里，对我的印象就至始至终只停留在我所创造的那些晦涩难用的概念魔术之上（你看，你所知晓的‘必中’就属于那其中的典型），反而是我潜心研究的那个能够真正造福人类的课题却被他们，被历史给忽略掉了，真是讽刺啊。”
自嘲的干笑几声，赫尔迪斯的轮廓拿手朝前方那一片漆黑的空间指了指。
“边走边说吧。”前先知提议道，“之前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到这个地方来了，话说这里面的光线还真是暗啊。”
稍待片刻——
“Flare.(闪光术)”
浑厚的声调在空间中有力地回荡着，在这漆黑的背景之中，有极微弱的光源闪亮起来，然而只是转瞬即逝。
“啧！Flare!”
似乎是因为释放魔法失败而有些不太愉快，前先知的嗓音明显加重了语调，可是这一次的光亮持续的时间，也只比刚才稍微长了一点。
“Flare! Flare! Flare!”
不甘又恼火的堵着气，一团接一团微弱的荧光在黑暗中亮起又熄灭……最终，还是听到艾利奥鲁**话来，说了声“还是让我来吧。”
嗒，嗒。
火石擦出的火星划过黑暗，一会功夫，一支点亮的火把，伸到了赫尔迪斯那皱纹深沉的老脸面前。
赫尔迪斯斜着眼睛将手举火把的艾利奥鲁瞄了瞄，对这位暗蓝少年的多事行为感到颇有些郁闷，不过同时也在他自己心里禁不住的生出一点点的失落情绪来了。
“没有错，就跟一直说到的那样——维持先知的力量以及存在的，是人类的信仰。”轻声叹息着，赫尔迪斯对艾利奥鲁说道，随手在自己面前的虚空中将刚才数次失败的魔法术式又一次描画出来，那眼中的神采很快就是随同术式所闪出的光芒一道，暗淡了下去。
“可惜就如你所见，在如今这个就连魔法的信仰都几乎被科技取而代之的时代，早已经被人类所忘却的我辈，已经衰弱到了三流魔导师的水平……”轻描淡写的讲到此处稍作停顿，前先知最终是无奈又自嘲的撇了撇嘴，“或者应该说，甚至就连三流魔导师的水平都不如了吧。”
“……”艾利奥鲁不可置否的动了动身体，对赫尔迪斯的发言不予置评。老实说在经历过一系列事件的现在，深蓝色的少年觉得自己这浑浑噩噩的脑袋已经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太多的感想了。
“今时今刻不管是赫尔迪斯阁下本身，还是他不厌其烦的宣讲那些计划……这些通通都无所谓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与艾丽安再见面！”艾利奥鲁也在自己的心里头默默地盘算，他的呼吸每到此时就会难以抑制的急促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是神经质的变换着。
暗蓝少年赶紧拿手掩上脸颊，遮挡住那翘得老高的嘴角，“拯救艾丽安！解放艾丽安！哦不对！不是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解放……都说了不是这个了！对了！是有信息！有比拯救还有解放什么的更重要的信息！一定要传达给她！哎嘿……哎嘿嘿嘿……”
“艾利奥鲁哟，你在思考什么？”赫尔迪斯的嗓音从前面一些的位置飘了过来。
“没什么。”不假思索的回应道，艾利奥鲁放下手来，面色如常，“我只是在想，阁下您之前曾经有透露过，您所提出的这个‘永恒和平计划’，在实施阶段必须要消耗极其庞大的魔力来作为支持。可是以您身体现在的转态……”
“不错，力量已然衰弱的我辈自然不用说，事实上那么庞大的魔力也并不是任何一个个体能够负担得起的。”赫尔迪斯完全没将艾利奥鲁的异常放在眼中，这位年老的前先知这时候已经恢复成他惯常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在一侧嘴角扭出那招牌似的狡狯笑容来了。
“不过不用担心，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吧，我辈人类时期所研究的那个课题，如今终于能够从理论变成为现实，发挥出它应有的效用了！艾利奥鲁，你过来。”
前先知冲暗蓝少年招了招手，急切又耐心的等待着少年踱到与自己足够近的位置，这才激动又兴奋的拿手往下一指。
“高兴吧，艾利奥鲁！”
“这……这些魔法阵是！”少年顺着老者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双碧瞳顿时瞪得老大，满是惊讶。
“没错！这些就我等这几天来的努力所得到的回报——魔力供应的来源！”赫尔迪斯骄傲又狂热的宣讲着，伸开双臂昂起脑袋，“如今一切都已经准备充分，剩余那一点微小的细节也全可以忽略不计，时机——已经成熟了！”
前先知嘴唇翕动低声咏唱起咒文，就仿佛他刚才释放的那一系列照明魔法都是故意失败一样，一团又一团鬼火般的光源这时候都凭空燃烧起来，将整个黑暗空间给照得通亮。
魔法阵！不光是在脚下的地板上，还有远处的墙面上，乃至于头顶的天花板上，那些密集排布的一轮又一轮图案奇异的魔法阵，这时候全都进入了“发动准备”的阶段，时明时暗的泛出了诡异的光泽！
艾利奥鲁不自在地转动着身体，目光惊异四望。而赫尔迪斯则是傲慢自大，咳咳喘喘笑得猖狂，浑身直颤。
“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哈！我，现在在此宣布！我等伟大的‘永恒和平计划’正式付诸实行！嘿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咳咳！啊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