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怔愣的看着某处，不知不觉落下一滴眼泪，晓星尘看的心疼，上前将若初抱住，“阿初，不哭了，他们都没事，阿婴他们不都好好的吗。”

若初闻言，回过神来，抬手擦了擦眼泪，看向神情悲痛的蓝氏兄弟，“若初心有疑问，想请二位解答。”

“若宗主请问，曦臣定知无不言。”

“泽芜君先前曾道，阿瑶杀了赤峰尊聂明玦，却未曾谈及缘由，我想知道原因。我自己的弟弟我了解，阿瑶幼时受苦太多，受多了羞辱和白眼，只要有一个人帮助过他，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恩惠，他也会记一辈子，如你所言，赤峰尊聂明玦对阿瑶有知遇之恩，阿瑶不可能杀他。”

“若宗主所言不差，但是大，聂宗主此人，太过刚直，容不得半点瑕疵，阿瑶又当着他的面，杀了人，所以……”

“后来呢？”

“那之后，大，聂宗主就对阿瑶十分的不屑，时常出言辱他，说他是娼妓之子，再加上，他受刀灵影响，也确实过分了，许是阿瑶真的忍无可忍这才……”

“那泽芜君，如今可是想明白了？”

“是，我想明白了。”阿瑶，这一次，任他金陵台再高，我也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问完了蓝曦臣，若初又看向一直在发呆的蓝忘机，“含光君，关于阿婴，我有一事不明。”

“请讲。”

“阿婴为何会弃剑道，修他途？”

“不知，只知他曾被温晁丢下乱葬岗，在乱葬岗中待了三个月，回来后，便再也没有用过剑，更是不愿再碰。随身带着的，只有陈情，和阴虎符。”

“阿婴于剑道颇有天赋，他亦引以为傲，断不会无缘无故就放弃的。在这世间万物皆有定途，若要转修他法，需废除自身原有的修为，散去金丹，方可。”

“前辈之意，莫不是魏婴的金丹……”

“很有可能，含光君与阿婴相交甚深，想来也是了解他的，含光君觉得，他是不是邪魔外道，又因何弃了剑道，你的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蓝忘机握紧了手中的避尘，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魏婴，若你当真是被化丹手温逐流化去了金丹，又为何不与我解释，你可知，只要你说，我便信。

“你们二人回来的时间不同，彼此之间，难道就没有什么问题吗？”

“兄长，魏婴的金丹……”若初话音刚落，蓝忘机立即抬头问蓝曦臣。

“魏公子的金丹，不是被化丹手所化，而是，剖出来的。”

“何意？”蓝忘机不敢相信的看着蓝曦臣，若初同样震惊不解，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

“当年，江澄江公子的金丹被化，魏公子为了报答当年江宗主的收养之情，求了妙手医仙温情，将自己的金丹生生剖出来，换给了他。”

“想必是他刚刚剖出金丹，就遇上了温晁等人，被丢下了乱葬岗，受怨气影响，不得已才……”若初缓缓道出自己的猜测，更让蓝忘机悔恨不已。

蓝忘机眼中，落下了一滴眼泪，滴到地面。三个月，他失了金丹在乱葬岗三个月，可他却毫不知情，等他回来后，他还那般责问他，不夜天，他更是与他对立。

悬崖边，他分明可以上来的，若不是心死，万念俱灰，他又怎会……

“忘机……”蓝曦臣看着蓝忘机，有些担心他。

“兄长，还有何事，是我不知道的？”

“金公子的死，虽是温宁之故，却也是因为有人在暗中指挥，控制了温宁，这才使温宁失了控制，杀了金公子。”

“谁？”蓝忘机看向蓝曦臣，死死的盯着他，不肯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的情绪。

“……金光瑶。”不是孟瑶，他愿意相信孟瑶和金光瑶是两个人。

蓝忘机握着避尘的手咔咔直响，若初毫不怀疑，若是金光瑶在此，怕是会在避尘之下死上好几遍。

倒也不怪他，最在意的人被陷害致死，无缘无故的背了黑锅，被世人误会。那三百戒鞭他从不后悔，面壁三年，他脑中也全都是魏婴如何了，只是，当他去悬崖下找的时候，只剩一堆白骨。

问灵一年又一年，却问不到有关他的一丝一毫，他不甘心，日积月累，执念渐深，又到了那一日，他渴了一杯酒，再醒过来，便是回到了过去。

在两兄弟出门前，若初喊住了二人，“含光君，你曾问过你叔父，孰正孰邪，孰黑孰白。如今我来回答你，是与非，黑与白，对与错，从来没有一个明显的界限，但人心是偏的，他们会偏向弱者，就好比狼吃羊，狼吃羊本是为了种族生存，本质是没有错，但在众人看来，是狼错了。弱者总是有自己的理由，而这个世界，弱者占了绝大多数。再说，邪门歪道又如何，虽修非常道，但行正义事，如阿婴，随处正道，却行恶事，如金光善。”

若初倒在晓星尘怀中，默默地流下了眼泪，刚才那兄弟二人虽未正面提及薛洋，但她还是猜得到的，就像当年若是她来的再晚些，阿洋的手指就保不住了。

她的三个弟弟，在别的世界，竟没有一个，能拥有平顺安稳的人生。

谁能判断他们的对与错，终究，也只是，车轮太重，金鳞台太高，乱葬岗太深……

…………………………

“阿姐，去嘛去嘛，阿姐~”一大早，魏婴就缠着若初，想让她一起去云深不知处。阿姐这么疼他，有阿姐在，他就不信那个蓝老头还敢罚他。而且，他云深不知处的饭食简直不是人吃的，也不知道蓝湛是怎么坚持这么多年的。

其实这件事，魏婴和孟瑶全然没有抱怨的资格。因为蓝曦臣和蓝忘机心疼他俩，因此他们的饭食都是单独备下的，云深不知处的饭食他也没吃几次。至于薛洋，他天天蹭饭，也幸亏孟瑶和魏婴都是疼弟弟的，不然才没他的分。

若初经不住自家弟弟的撒娇，与晓星尘商量了一番，还是跟他们一同上了云深不知处。同时，关于阴铁的事，她觉得还是有必要与蓝启仁好好讨论一下的。

许是因为水祟已除，大家心情也都放松了下来，因此决定慢悠悠的坐船回去。

若初与晓星尘同乘一条船，老远就看到蓝曦臣与孟瑶相谈甚欢，有说有笑。另一边，魏婴笑嘻嘻的跟蓝忘机将这飘渺宗的事，不外乎就是他怎么和薛洋闯祸，没看到薛洋在旁边气急败坏的反驳吗。至于蓝忘机，他在剥枇杷，剥完了就递给魏婴。

经过一家买天子笑的，魏婴给薛洋打了个眼色，薛洋不情不愿的拿了两瓶，孟瑶余光瞥见两个弟弟的小动作，想到云深不知处禁止饮酒的家规，立即转移了蓝曦臣的注意力，有两个皮猴子一样的弟弟，他这个哥哥也是不容易啊。

若初叹了口气，弟弟嫁出去也好，省得她再操心了。

“阿初。”

“嗯？”听到晓星尘的声音，若初回头，看到晓星尘将一个剥好了的枇杷递到她面前，若初顿时眼睛一亮，这是，开窍了？

若初笑了，也不接，就着他的手一口吞了，汁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晓星尘宠溺一笑，伸手帮她抹去，“你呀，平日还说阿婴他们长不大，你自己不也是吗。”

“可是我就算再小也有星尘啊。”若初顺势凑了过去。

晓星尘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话中之意，顿时觉得有些热，在她额头不轻不重的一点，“调皮。”

“只在你面前调皮，你不喜欢？”

“咳！喜欢……”也喜欢你，可你，是否明白呢？

尽管晓星尘说的最后两个字声音已经很低了，但若初还是听见了，顿时笑眯了眼睛，真是不容易，总算是开窍了，看来还要继续努力才是。

晓星尘看着若初的笑容，不由得呆住了，若初容貌本就很美，这一笑，大概谁也抵不住吧。

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好像想把她藏起来，只让他一个人看。

若初没注意到，另一条船上的温情看着她，又看了看身边的弟弟温宁，不知在想什么，眼中满是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