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应该是亚种吧。”

小胡子男人发来询问，【夜姬】的蛇头在墨夜身上游动着，似乎是在寻找适合攻击的角度，满是尖牙的嘴中不停地吐着蛇信子，感受着空气中的气味分子。

长久的沉默，眼前的男人撕碎了所有的掩盖，说出了墨夜一直不愿意相信的事实，从在家里自己的拳头被割伤的时候开始，他就应该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是人类，没有哪个正常人类的皮肤会在割伤后恢复的如此之快，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亚种。

伸出自己的右手，捏成拳头，狠狠地砸在墙面上，发出一阵闷响，墨夜的身体无助地靠在墙上微微颤抖着，【夜姬】像是发现了主人的不对，温驯地用自己的蛇信子舔舐着墨夜的皮肤。

“不，我不是。”

简单的四个字说出来却像是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一般，声音有些沙哑，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在这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嗯？”小胡子男人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似乎对墨夜充满了兴趣，“不是亚种？那这条蛇是什么，我可是在这东西身上感受到了以太的气息唉。”

灰白色的以太从男人身上爆发出来将整片区域覆盖，男人的以太就像一层薄雾一样，将眼前的景象弄的有些模糊，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小子，我叫古悟，后面的那个看起来很冷漠的女孩子，叫莉丽丝，你叫她莉丽就好了，我们都是亚种，有没有兴趣和我们走一趟？我想有个地方会很适合你。”

名为古悟的男人微笑着朝墨夜伸出自己的手，以太攀附上手掌，焕发出奇异的光彩，站在后面的莉丽此时也转过头来，冷冷地看向墨夜这边。

男人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进入墨夜的视线里，周围环绕着自己的以太并没有一丝杀机，反而带给自己一种温暖的感觉，试探着向前伸出手，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墨夜又将手猛地收了回来。

“亚种？”，自己就这样跟着这些杀人机器走吗？在墨夜受过的教育中，所有的亚种都是残暴的屠夫，没有可能和他这样的人类友好交谈，但是，自己现在真的是人类吗？先不说会自动修复的皮肤，光是这条黑蛇就已经证明了自己和以前已经有了不同，双眼不停地眨着，在自己内心发出一连串的疑问，却发现自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自己对于眼前的难题都没有任何办法。

看着眼前这个男孩的犹豫，古悟也并没有摆出不耐烦的样子，耸了耸肩，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面包，然后像是恶作剧一般，一把将长长的面包塞进墨夜的嘴里，“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一件事，那先迈出尝试的第一步就行了，走一步算一步，总会有办法的。”男人摆出笑脸，朝着墨夜咧嘴笑了笑。

嘴巴被突如其来的面包所塞满，让墨夜没办法呼吸，双手挣扎着将面包从嘴里掏出来，半蹲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微微抬起头，看着男人的笑容，心底升起一阵安心的感觉，犹豫着伸出自己的右手，两人的指尖接触，然后互相握住，属于墨夜的黑色以太开始与周围灰白色的雾气交织，绽放出绚烂的光芒，将黑暗的小巷角落照的宛如白昼。

城市的另一边，火光通天的中心商业圈；

游舜现在正裸着上身，大口大口地往自己嘴里灌着啤酒，浑身上下全是被【美杜莎】的攻击穿刺的痕迹，腹部的中央覆盖着一层纱布，中间透着一道鲜红的血迹，周围的巴别塔后勤人员乱成一团，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急匆匆的神色，枫棠乖巧地捧着一盒已经凉了的盒饭，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前辈，你别喝了，你从出来开始就一直喝到现在。”

“没事，不用管我。”游舜像是赌气一般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空罐子用力扔向远处，易拉罐在地面上不停地跳动着，然后骨碌碌地滚向不被人看见的阴暗的角落。

歼灭模式的攻击造成的危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扩散的裂纹不止会瓦解那团恶心的血肉，周围的废墟与商业圈的建筑也是它的吞噬对象，现在整片贫民窟已经成为了一片巨大的漆黑焦炭，连带着外面的商业圈也受到了牵连，从巴别塔赶过来的后勤部队一直在忙碌，几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将隔离带建立完毕，现在要等的就是裂纹把隔离带中的一切全部吃掉。

这场战斗带来的牺牲未免也太过于可怕了一些，美杜莎一个亚种的性命，需要用整个贫民窟几百号人的命来换，游舜第一次对于自己的工作开始有了疑问，这样的胜利，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值得。

“前辈，现在这个样子又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为了消灭亚种。”枫棠的声音很小，尽管是为了安慰游舜，但她自己说话的语气中都带着一份不确定。

“不是我的错吗？枫棠，总有人得为这几百个人的死买单，美杜莎不能，教会不能，你不能，那个人只能是我。”再次拉开一罐啤酒的拉环，游舜仰起脖子将罐中的液体往自己的喉咙里灌进去。

“嗡嗡嗡…”枫棠的口袋中传来一阵震动，少女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监管者，灵敏的摄像头瞬间启动，在两人的前方放出一块投影，投影中间是一个披着银白色长发的男人，男人脸上带着微笑，双手交叉摆放，下巴轻轻地抵在手上面，看起来很有亲和力。

“呦吼，小游舜，这次的动静不小啊。”男人用愉快的语调和游舜打着招呼。

“西蒙，请注意您自己使徒的身份，我只是教会手下的一个小审判官，没办法和您这么说话。”游舜和枫棠一看见电子屏上的画面马上就站了起来，站出标准的军姿。

“小游舜还是这么讲究，老是这样很没意思啊。”被赐名为西蒙的使徒拿出一把指甲刀在自己的手上比划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掌控着名为【维德佛尼尔】的福音书教具，教具特有的“知识”能力让他成为了整个教会的参谋，虽然不能像其他使徒一样去战斗，但是教会现在的功绩他绝对要占上很大一部分。

“你特意联系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啦，就是想看看我们消灭了上百号平民的英雄现在的状况如何。”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指甲刀，重新注视着游舜。

“想要向我问罪吗？”游舜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头放的更低。

“问罪？不不不，我可不会问我们可爱的小游舜的罪，但是教皇大人那边我就没办法保证了，游舜，我打这通电话是想告诉你，马上回巴别塔，”收起脸上的嬉笑，男人重归严肃，“教皇大人想要见你一面。”

电子屏突然变黑，看来是巴别塔那边把通信给掐断了，游舜抬头看着被火光映红的夜空，“教皇吗？好像有点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