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商言喜欢黑色，因为这样就可以躲在夜色里，哪怕恐惧地缩成一团，也绝不会被人发现那份脆弱。

四下安静，撕开糖纸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浅绿色的玻璃纸被随意丢弃在了地上，苹果味的糖果被丢进了不知道是第几罐啤酒里。韩商言用手堵住易拉罐的饮用口，微微晃了几下之后，抬起头一饮而尽，苹果糖在最后一刻滑了进去，刺激的本来就因为冰啤酒而发紧的的嗓子几乎出不来声音。

他对着地毯恶狠狠地咳了几声，气管毫不留情地疼着，仿佛在宣泄对于他这种糟蹋身体的行为的不满。但是韩商言顾不上，他又开了一罐冰啤酒。

一颗草莓味的糖果被丢进去。

佟年喜欢吃草莓，他记得很清楚。

在那个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里，小姑娘咧着一个甜腻的笑容，拉着他的手在蛋糕房挑草莓蛋糕，一个个草莓果子红得诱人，和她细腻光滑的小孩一样让人上瘾。

想到佟年，韩商言心底又像是被撕碎一般的疼痛，那些明媚单纯的笑容不讲道理地霸占他的内心。可是在他每一次想捧起那个笑脸时，都会被心里那股子说不明的情绪打掉双手，他只能眼看着佟年和她摆摆手，一步步离他越来越远。

性单恋。

这三个字陪了韩商言很久。

他也在懵懂的青春年纪对女孩子有过不清楚的好感，但是每当她们回给他灿烂微笑时，韩商言就会觉得毫无感觉。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有这个病 或许又根本算不上病，甚至连心理障碍都算不上，这只是他那个缺爱的家庭送给他的一份礼物罢了。

韩商言不在意，反正从那以后，他追逐的也只有ctf罢了。

不动心，他就和正常人一般无二。

可是佟年，那个软糯糯的小女孩

她生生敲碎了这一切幻境。

🌘梦境

韩商言牵着佟年的手送她回宿舍，楼下总是有几对依依不舍的小情侣，他们或相拥或亲吻，尽情感受这个年纪的甜甜蜜蜜。

“真好，”佟年的手被韩商言紧紧牵着，她看着那些小情侣发呆，以前她每每从宿舍楼下路过，都要低着头快速通过，看着那些亲密的小情侣，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会脸烧得发红，“大家都甜甜蜜蜜的。”

“喜欢吗？”他摩挲着女孩子细嫩的小手，轻轻拉到自己嘴边哈了一口热气。

佟年点了点头，紧接着就被拉进了韩商言的怀里，他呼出的热气悉数打在了她耳畔，敏感的耳垂微微发痒，佟年在韩商言的脸上轻轻蹭了蹭。

“年年，”韩商言低下头，轻轻衔住了她的耳垂，“别人有的甜蜜，你也要有。”

“还要有更多。”

🌖现实

韩商言站在佟年的宿舍楼下发呆，在一群腻乎的小情侣当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宿舍的灯亮了起来，小姑娘在光影里爬上床，然后再没下来过，韩商言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如鲠在喉。

就在刚才，当着这么多人，佟年主动伸出手来对着韩商言，她的眼睛里闪闪亮亮的，月色毫不吝惜地点缀着她，佟年朱唇轻启，冻得有些发冷的小脚丫来回点着地。

“抱抱～”她放软了声线撒娇。

他没有像梦里那样拥她入怀，而是冷淡地压下了她的双臂，韩商言很想让自己热情起来，很想和平常情侣一样卿卿我我，可是所有想法付诸实际，就是冷淡地不带一丝感情。

“回去，外面冷。”

“韩……”佟年委屈的要落泪，她觉得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她笑话。

“我让你回去。”

俱乐部的沙发上放了一沓佟年的照片，那些都是在一见钟情之后，韩商言偷偷找人去拍的，各种各样的神情，无一例外都让他心醉。

韩商言随便拿起一张照片，嘴唇贴在她的脸上，从上到下细细密密地吻着，样子虔诚而又庄重。

“年年……”他低声呢喃，滚烫的热泪覆在了照片上，“你要是不爱我该多好。”

“起码，我可以爱你很久很久。”

🌖现实

“能不能……不分手啊，”佟年坐在车里，小手紧紧抓着还挂在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我不想分手。”

“由不得你，”韩商言打开她那一侧的车门，刺骨的寒风瞬间涌进车厢里，“出去。”

“韩商言……”

“不许哭，”他随手剥了一颗糖，把草莓味的糖果压在干涩的舌根，“吵得人头疼。”

佟年伸着手慢吞吞地去解安全带，可是她使不上一点力气，手指软绵绵的碰上，紧接着就像是被控制住一样滑开。她一点也不想离开韩商言，即使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她从来没有快乐过，也从来没有体会过一点甜蜜，但是因为他是韩商言，佟年就是愿意和他在一起。

“快点走。”他冷言冷语地直视前方，看都不看一眼地替佟年按开了安全带。金属的安全扣划过佟年的上半身，她手来不及躲，被狠狠地抽了一下。

佟年走得很慢，一步三回头，她委屈又留恋地看着坐在车里的韩商言，她想在他眼睛里捕捉一些不舍，哪怕只是一点点，她都敢跑回去扑进他怀里。

可是没有，在佟年第三次回头的时候，车灯明晃晃地射进了她眼里。

再然后，韩商言就离开了。

没留下一句话，哪怕是个眼神。

🌘梦境

车灯被韩商言关上，车门也紧紧地锁了起来，小巷里幽暗，根本没人能发现这车后座有两个人。

韩商言在佟年的口腔里索取着，反复品尝着她甜美的唾液，他的舌头一点点卷着女孩子小小的软舌，牙齿轻轻蹭着她滑嫩的口腔。

“唔……”佟年轻轻推开韩商言，靠在她的怀里喘着粗气，此时此刻的佟年面色绯红，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表情害羞又甜蜜。

“缓过来了吗？”韩商言揉着她顺滑的短发，“缓过来就继续。”

反反复复吻了三次，他第一次品尝到女孩子甜美的味道，他觉得他的小孩真是神奇，就连嘴唇都带着水果糖的味道，是那种他最喜欢最离不开的气息。

佟年躺在韩商言腿上，天窗被打开，星光伴着月色装点着佟年带着细腻绒毛的脸颊，她伸出手指对着最亮的那颗星，一下下地轻轻点着。

车里的气氛暧昧到了极点，虽然两个人相顾无言，但是月色下总是惹人瞎想，佟年的毛衣领子有些低，好看的锁骨完完全全露在了韩商言眼前。

他俯下身，舌尖划过她的锁骨，轻轻衔住了佟年细嫩的皮肤。

吞下了小姑娘所有的呻吟，他只顾着那些彼此都渴望而想要的。

“这病有治愈的可能吗？”韩商言坐在咨询室，她不像是那些怀揣心事的来访者，反倒是一副无所顾及的样子。

“我再说一遍……你没……”

“我知道我没病，”他打断了咨询师的话，“但我问你，我有治愈的可能吗。”

“想听实话吗？”

“废话。”

“基本没有，”咨询师关掉了一旁的录音笔，在摊开的棕色皮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那些来自于童年早期对于人格和性格的塑造，多半不会改变。”

……

韩商言坐回自己的车上，从后视镜里能看到一对站在街边的小情侣，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卫衣和黑裤，他怀里拥着一个穿着粉色短裙的小姑娘，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吻着，激情又甜蜜。

“你几乎是注定不能和那个女孩子拥有甜蜜的爱情，”咨询师的话又在韩商言耳边响起，“当你们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你不会再爱她。”

“这就是性单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