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到了二模考试的第二天。

也是令众人最郁闷的一个元旦。

即2015年的新年第一天。

苏浅中午吃饭的时候才知晓了昨天夜里，苏杭市举行了盛大的烟花表演。

她竟然完美地错过了，也怪她昨天晚上把心思都放到了预交往协议书上，现在再看朋友圈里沈欣晒的图有一点魔幻，为啥她总能在特定的地点，和对的时间，碰上对的事情呢。

难道是她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好运气？

她滑动着九宫图，翻到其中一页，竟然看到了朴念和她两个人背靠着栏杆的合照，后方是一片开阔的江面，而江面之上的夜空中，正盛开着2015四个彩色大字。

一种羡慕的空虚感在她的心头应运而生，原来他们两个是事先约好一起去的，所以才没对其他人声张。

虽然做的事不太仗义，但邀请一群电灯泡去看烟花，似乎更不合时宜。

也许沈欣心里面想得只是跟他一起等待跨年钟声的响起，而不是众人大喊新年倒计时的狂欢。

念到这里，苏浅只有默默等待明年的烟花表演到来了。

“真好…”

“吃饭不要老是看手机。”段奕顺势夹走了她碗里的鸡腿，“你看，这就是你疏于防备造成的后果，两个鸡腿变成了一个鸡腿，你应该对旁人有所警惕，现在偷走的是鸡腿，下一次你手机被人掳走了都有可能。”

“我还不信有人会偷我的杂牌山寨机。”苏浅把手机揣进兜里，目光凶狠狠地转到段奕的盘子，“喂，鸡腿还我，这是我的，你好意思警告我，我点的红烧鸡腿套餐，你凭什么拿我的啊，你脸比我大吗？”

“呐，看着，现在是我的了。”段奕故作炫耀地咬了一口。

苏浅的表情瞬间不淡定了，“魂淡，给我拿回来，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可我都吃了一口了，于事无补了。”段奕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放弃幻想，承认眼前的现实有那么难吗？”

“现实。”苏浅咬牙切齿地阴笑一声，“现实就是鸡腿是我的。”

说罢，段奕手中残缺的鸡腿被苏浅一爪子抢了回去，她也不管段奕咬没咬过，一口夺下了大块的肉，这场景似曾相识，貌似很早以前，她和她妹很小的时候吃午饭，在家抢菜便是这个情景。

没成想，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有人敢在她嘴里夺食，她越想越气，不听段奕的劝解，让可怜的鸡腿三五下变成了鸡架子。

“我都咬了一口了，你不嫌脏啊？”

“我又没洁癖。”苏浅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你要是有传染病，我就怕了，但是你精神得很，一看就没病。所以是我的就是我的，休想占我一分便宜。”

“小气鬼浅浅。”段奕禁不住笑了笑，“说起来，这几天变漂亮了，衣服穿的都不一样了，是特地给我看的吗？”

“你的自我意识太强烈了，准确的描述是脸皮太厚。”

“脸皮厚还不好，扛冻，你看我大半个冬天过去了，这张脸依旧保持着青春帅气的模样。不是我吹，我都快被我自己的英俊折服了。”

“去你大爷的，你个自恋狂。”苏浅坐直了身子，让他瞧见了紫色卫衣的全貌，“我现在的衣服全是我妹转给我的，自从我生病以后，她几乎没买过新衣服给我，你说好嘛，整整三年过去了，我跟我妹一样高，老天爷真的是公平。”

“你几乎就没长。”段奕补了一刀，“比你初三那会儿高了一丢丢。”

“嫌我矮了是吗？”苏浅心生不爽，“那你别追我啊，大街上到处都是比我高的，就连那个韩瑶也比我高，喜欢御姐追御姐去，别在我这浪费时间。”

“但是我偏爱萝莉。”

“对不起，我快成年了。”苏浅嫌恶地白了他一眼。

“合法萝莉更棒。”

“喂，我说你故意的嘛？”苏浅被张口闭口萝莉折腾烦了，“这么喜欢萝莉，幼儿园捡去，保准有你喜欢的。”

“那还不如跟你再造一个。”

“去死！臭流氓。”

……

各自沉默了几分多钟吃饭。

段奕不经意地率先开口道，“听说你妹去甜品店打工了？”

苏浅反应平淡地点了点头，“对。上次去青山街做蛋糕的时候，那个厨师建议她的，没想到她还真去了，你知道她这家伙爱好厨艺，对自己的做菜水准相当自信，有了她施展才华的地方，当然是热情地投入进去了，我作为她的姐姐，只能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她。而且听说老妈一个月给她开了六千块的底薪，都快赶上人家正职了，稍微加一加班，对于她一个小孩子，赚的钱绰绰有余了。”

“所以这就是你继承了你妹旧衣服的理由？”

“对啊，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都喜欢新衣服，而且她是凭本事赚来的，别人说不得。”

“可是这才干了几天？”段奕有点好奇。

“她是我妈的女儿，预支一下工资有什么难的，而且她喜欢的事业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这是理想，这是兴趣爱好，懂不懂？”苏浅费尽口舌辩解着，眼见段奕的筷子又准备对她另一个鸡腿起歹意，立刻攥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再皮我真要发火了。”

“开…开个玩笑，别当真。”段奕被驱赶着缩回手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苏浅干脆将鸡腿护到了盘子最里面。

过了一会儿后，段奕才慎重地分析道，

“我个人觉得你妈是在变相支援你们，你想想以你和你妹的脾气，接受母亲那边的援助是非常丢面子的事，而你父亲那边，我说难听点，他给你们的帮助是有限的，既然你母亲有能力，也希望弥补你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们融入到她的事业中去。”

“你是说她想让我妹当继承人？”苏浅猜测后又迅速摆了摆手，“怎么可能，我妈那种人，她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自己，自私自利，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让我妹去打工，纯粹是看中了她的才华和有利可图，她也是了解了你的身份以后，才鼓励我去攀你的高枝。”

“所以你攀了吗？”段奕眯着眼，静静注视着她。

“攀没攀我不知道，但是我不会被她利用的，她也休想从我这里分到一杯羹。”

“一个母亲不可能把事情做绝。”段奕双手合十握紧，“更何况你们是她的亲骨肉，据我了解，她和她丈夫属于丁克家庭，名下资产很多，但是没有第一顺位继承人，所以不对你们好，对其他人好有意义吗？”

“你连这个都知道。”苏浅讶异道，“你家该不会真的是黑社会吧？”

“我老爸做房地产生意，正当行业，和你妈的公司在生意上其实是有往来的，毕竟苏杭市也不太大，来来去去十几个商业广场，有一半是我家的资产，她想在繁华地段开分店，自然需要依靠我们的资源，换句话说，你妈是我们公司的客户之一。”

段奕尽量表现出谦卑的态度，朴实着语气道，

“稍微调查一下他们家的具体情况，这种事情不太难，更何况是为了你考虑，提前做一些功课也在我的职责范围以内。”

“现在有点霸道总裁的范儿呢。”苏浅扶着半边脸颊，悠悠地说道，“既然你家这么有钱，你还来追我，我搞不好真的是你们口中代代相传的灰姑娘。”

“错，灰姑娘过得比你可惨多了，她有两个欺负她的姐姐，还有一个对她刻薄的继母，日子穷困潦倒，连学都上不起，更别提水晶鞋还掉了一只。但你不一样，你是我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但我这兔子最爱吃的就是窝边草，还有一句古话，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觉得…”

“你给我闭嘴。”苏浅凌乱地抓起最后一个鸡腿，塞住了他的嘴巴，“有你这么比喻青梅竹马的吗？还窝边草，肥水，我要是像你说的那么不堪，你还好意思来追我，你是不是犯贱啊？好日子过多了，奔我这来体验生活了？！”

“别生气，我只是打个比方。”段奕喜滋滋地啃掉了她的鸡腿，然后抬起手机迅速地拍了张她发作的模样。

“你还敢拍照！”苏浅火气不打一处来，鸡腿被偷吃了也就算了，他竟然把自己生气的样子也给照下来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等等，我手机掉了…”段奕的鸡腿尚未啃完，社会主义的重拳就砸到了他的头上，他的手不小心一滑，手机呲溜滚到了桌子下面。

苏浅离开座位以后，也没注意到脚下有东西，光顾着挥拳头打段奕了，一两步过去咔地踩在了某个硬硬的物体上面，然后啪喳听到了碎裂的声音，比心碎更加真实。

混乱之中她意识到了悲剧的发生，立刻停止了暴力行为，往桌子下面看去。

段奕的手机屏幕已经四分五裂，裂痕化作了漫天盛放的烟火，呈放射状向边缘蔓延，何止一个惨字可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