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以剑论道
苍银的剑刃撕裂长风,七十二道耀眼的星芒交错碎割,
一道仿佛横贯四方大地的横斩圆舞,
一道仿佛直冲碧落苍穹的纵斩归元,
一纵一横,割裂交错出六合八荒气概,勾勒出九州四海阡陌,
而在那纵与横的交界处,在那十字斩的中央,那唯一的切点!
便是天元!
罡风肆虐,无尽灵力席卷,云天伞剑在虚空中割裂出七十二道十字轮斩向那青狮上少女袭来!
毫不留情!
毫不犹豫!
那份炽烈如风火的决意仿佛也传达到少女的心中,她也一言不发,直接在那满天的十字星中又一次结印,再接引出那小天地气象!
然而这一次迦陵不会再给她完整结完天地印的时间,只见云天剑化身千千万万剑刃为接天连地的暴风肆虐那变换的世界之中,刹那间风雨大作,惊雷交加,钢铁的洪流汇聚成海,漫天黑云螺旋着聚集缠绕在那刀锋之上!
刀剑为翼,少年一飞冲天,暴风如龙,纵横天际,一剑而舞,
九天雷霆风云皆动!
“云天秘传·驭风雷!”
只见是天地间七十二道庞然无匹的风暴,如同七十二条裹挟惊雷的游龙飞舞天地之间,以暴虐的龙躯撕裂大地,以震穿云霄的龙吟吼碎长风,风雷交错,与那天地交战!
苍天元流,竟是被那风雷龙脉生生截断!
小天地只成一半,琉璃仿佛也无法对迦陵施加方才的重力灵压,脸上终于露出惊愕的表情,完全未想到那云天铁伞化整为零竟有如此神威!
仔细望去时,只看是那漫天飞舞群龙中,每一条龙体内都仿佛有一柄铁剑为骨,灵气缠绕周身,竟在那铁剑之上化作隐隐约约的灵体残影,为那刀枪剑戟弓鼎斧无尽神兵,勾勒出一柄柄不可思议的兵器原型!
铁剑不过为表象,而真正传承在那云天铁伞之中的,是曾经那七十二位云天初代弟子们所使用过的刀兵其中杀意法门!十八般兵器,更有无尽法器至宝邪物,神兵之形千千万万,而每一柄神兵之后,都乃是曾经那位初代弟子与整个云天的故事!
还有,凝聚在一起的决意!
大道万千,法门无穷,
我们的相貌不同,出身不同,
我们的命运不同,过去不同,
我们的思想不同,语言不通,
但我们却齐聚于此,为了同一个梦想,
走上那同一条道路!
那便是,初代传承至今的云天门规,万法自由,众生平等,不问出处,一同论道!
他们的故事,便就是云天的故事!
只看那天地之间游走的哪里是七十二条风雷暴龙,
那分明是,云天的七十二位初代们,在此剑舞论道!
只看迦陵自那云天风雷中乘铁翼而出,舞剑裹挟云雷风电直冲云霄!至那天空的最高层,到那青空之上,到那无穷无尽的云海蔓延的苍穹之顶!
在那里——俯瞰万物!
“师姐!世界再大!你藏得再深!”
他旋转着在那云天的至高层向下,向着脚下那无边的大地,向那九转天象万物生灭的大地——俯冲而去,如同是苍穹尽头落下的天火!
在天空中划开一道任何尺子都划不出的笔直的线!
“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剑转,刺出!
“登云天!!!”
那又是破开苍穹与混沌的一剑,如同九霄天光拨开云雾普照大地,击碎混沌,击碎大地!
将那还未成型的天地,如同太古时的宇宙般,一剑斩开!
只见那九天之中万物源流倾泻流转,百兽,百草,天象,漫天飞舞,为那天地万物!
风雷雨电,飞禽走兽,花柳樱菊,天光时而晦暗,时而辉煌。
可是在迦陵眼中,所有的一切却全都失色晦暗。
苍银的火焰熊熊燃烧,让那天地化作无物,让那虚伪而繁杂的一切阻碍全部消散。
天地无穷,千千万万变化。
但是师姐只有一个。
万物生灭,轮回不休演替。
但是他却知道她的本心何在,
无论她用多少层拙劣的面具伪装着自己,
无论她如何用傲慢的姿态试图凌驾自己之上,
迦陵都知道,琉璃还是那个琉璃,师姐还是那个师姐!她从未改变!
那个总是骂他,却又总是耐心温柔地给他梳头的琉璃!
那个总是生气,却又愿意牺牲自己的所有来守护他的琉璃!
那个分明天赋逆天,本可以霸道凌驾众生,却选择天底下最温柔的医道以渡苍生的白衣医仙!那个一直坚守着底线与原则,一个人默默在心里流泪的琉璃!
【医道渡人,剑道斩鬼】
那就是琉璃,那就是云天门的大师姐!
“不要放弃你的梦想,好吗!?师姐!”迦陵呼喊着化作剑光向前!
百刃剑出,直驱那天地间——最温柔的一抹青光!
看到了!
它拨开最污秽与漆黑的淤泥,拨开那天地间一切的丑恶,
刺向那朵一尘不染的青莲!
我要击碎你的傲慢!
我想要——独占你的温柔!
那一瞬间,天地皆碎!
琉璃惊愕地看着手中所结天地印崩解,看着自己真身被破,不得已以真气凝结出法剑,抵御那天地破碎的罡风与冲击!
只看云天青空再现,风雷止息,但是迦陵并没有停止猛攻的步伐,苍天中七十二神兵如剑雨倾坠,共同刺向琉璃身侧,琉璃舞剑再一次呼唤出九转天象,这一回她也如法炮制制造出八九七十二道天地分身,各自舞剑阻挡住那天地间的洪流!
只见那七十二道灵身七十二道铁剑拼杀铿锵,每一柄都不相上下!迦陵踩出叶隐步游走其中,化作无数残影,不停变换手中兵器法门,时而铁剑螺旋化作长枪,时而伸长化作巨斧,他游走其中,以残影加本体,竟是能够全部同时应用自如,那七十二柄铁剑如一人所挥同时舞动,却又各自出七十二道不同架势不同猛攻!
仿佛当真是当年那一整个云天门攻杀而来!
这便是【千手千眼】之玄妙!一心多用,如有千手共舞!
一个人
就是一支军队!
远方的老楚王惊喜地捋捋胡子:“我收回前话,这小子偶然发现那云天伞用法之后还是挺有悟性的,这种用法简直惊艳,那云天伞用法本是千变万化,依照对手弱点选择对应武器猛攻,依照不同情况以不同形态应对,他妈的这小子居然能同时用七十二剑七十二法门,这是什么手速脑速?”
项凌云笑:“当初只不过想把云天伞给他当做剑用,谁想到这云天伞仿佛天生就是为他的炼体法门而生,不知这到底是缘,还是那小子努力的回报!”
不管是什么!
这,就是迦陵独一无二的战法!
是只有他才能使出的剑!
这便是,小师叔给他最好的礼物!
一切的努力终会有回报,一切的奋斗不会都落空,哪怕结果不如意。
我们,总会在其中成长!
而现在就是兑现之时!
之间擂台之上如有万剑飞舞铿锵交错,火星四溅,天象乱飞。
迦陵找到一个机会破开琉璃剑围,七十二剑纷飞,手中的伞柄机关却再次转动化作螺旋刺剑猛突!依旧裹挟那天地风雷之力突进琉璃近身剑舞!
一瞬间,百刃尽出,每一剑都卷起数丈云刃切割,琉璃不甘示弱舞剑与之交错,毅然裹挟那天地之力,风雷雨电,阴阳水火化作七彩流光裹挟其上,与那至纯风雷对抗!
一方是最初的【驭风雷】,一方是已经经过改良与思考的【驭天地】
两方都是至强的秘剑,法门本无高下!云天秘剑大开大合,也无多少精巧剑招细节。
对于“不谙剑术”的医者琉璃与她刚入门的小师弟来说,
这就是纯粹的比拼双方的修为与灵力!
如果按常理说,这本是琉璃的绝对优势,但是几百轮对剑而过!却只看迦陵越战越勇,将琉璃打得节节败退!他身后灵力仿佛无穷无尽,而琉璃已经露出疲态!
“哼,果然如此。师姐,就算你是天才中的天才,终究自废法门,才悟出新道不过一个星期,你的体内根本就没有多少修为与灵力,方才的天地异象都是借用天地源流,不是你自己的力量!”虽然醒悟得迟,但是迦陵终究还是反应过来了,自己的体内可是有琉璃给他的那十年精粹修为撑腰,又有整整一年天材地宝所筑灵基,他的基础可谓扎实得不能再扎实,只要一拖到纯粹比拼灵力的阶段,就是他的绝对优势!
“哼,能战至此,师姐很欣慰啊。迦陵,师姐赠你的灵力,你全都好好地收下了。”琉璃微笑着,向后猛跃开一步,迦陵想要追击,却只看虚空中那头青狮再出,怒吼着护在琉璃身侧阻止他前行!“我承认,你已经成长得比我想的要多得多,迦陵,好样的。”
“但你以为,我只靠这点灵力,就打不败你吗?!”琉璃趁着青狮所为她争取出的时间,收回九转天像将所有的灵力都集聚到剑中,引那天地光耀普照万物,如天开云散!
她是要最后一搏!要舞出那经过她改良的最强秘剑!
“你以为靠我的灵力,靠过去的我,就能打败我吗?!”
迦陵也感觉到是最后决战的时刻,向后也翻滚,收回所有七十二剑,螺旋着再一次自手中化作那三丈刺枪!亦然裹挟无尽的灵力修为!只见身后,一头苍银色的龙狼咆哮着自虚空中步出,在他身后俯身,摆出狩猎的姿态!
“师姐,我不是要用你的灵力,用借来的力量打败你!”他向着身前的少女大喊,苍银色的发丝随风而舞:“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过去的所有的努力,你流的汗,流的血,都不是没有意义的!你很强,你真的很强,你也很努力,比所有人都努力!那样的一个好强的,不服输的琉璃,才是我的师姐,我可以挺起胸膛告诉所有人,她是我的师姐!是那天下无双的医者!”
琉璃惊愕,看着那头由她的灵力所结出的龙狼,看着那环绕其上如同琥珀般纯净而剔透的灵力,那每一滴精粹的修为与灵魂中,仿佛是她所经历过的日日夜夜。
十年风雨,
筚路蓝缕,
她忽然想起那位翻山越岭为求仙草,跪在云天山门前七天七夜的女孩,
想起那位白天累得骨头都断,晚上还强打起精神点灯读百草经的女孩,
想起那位虽然已经被所有人称为天才,已经被所有人称赞敬仰喜欢,却还是对自己严苛到近乎自虐,十几年如一日不放松修炼研习医道的女孩,
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选择医道,为什么选择那条看似平和,却有无尽伤痛与苦难的道路
【医道渡人,剑道斩鬼】
她想,其实也许自己从没从十年前的死魂村走出来过,真正的她也已经和大家死在了那死魂葫芦肚子里,而留存下来的——不过只有一颗已经被无数次锻炼淬火而成的
最纯粹,最本真的初心和愿望。
对不起,我没能救死魂村的各位,但是我会用我的余生——去拯救那天下苍生,
这便是,她曾经所选择的医道,也是为之付出一切努力的梦想,
十年修为,那不只是修为,
那是她的人生。
她微笑着看着身前仿佛有一千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的笨嘴小师弟,看着他那双仿佛已经沾满泪水的眼睛,看着他身后那头虽然丑陋狰狞,却有一双澄澈的眼睛的龙狼。
我已经懂你的意思了,迦陵。
你想告诉我,我的努力才不是白费的。
我的梦想才不是可以随便牺牲的。
杀一人儿利天下,不为也!
你想对我说,不要不把自己的付出不当一回事!
你想对我说,
【留下来吧!师姐!】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却依旧举起手中的剑。
“迦陵,我说过,所谓的成长——便就是明知欲往,却毅然回首。放弃有时候比坚持,更需要勇气。”
梦想如此,法门亦如此,
抛不下,放不下,终难成王。
“但那不是我的成长,师姐。”
“那就让我们,用剑来证明吧!”
少年与少女,同时将手中的剑指向对方。
“我会告诉你。”
“我会告诉你。”
他们同时向对方呐喊。
“我是对的!”
“我是对的!”
风起云涌,天地色变!
虚空之中,只见是那头龙狼与青狮同时咆哮,而后猛扑而出。
剑锋出鞘,化作那云天秘传中,经由他们的意志与信念,
所演化出的两道截然不同的剑道!
天下万法自由,矛盾不可避免,
而相互碰撞,相互学习,相互证明自己的信念是否正确!
是为
【论道】!
天地之间,少年与少女同时出剑!
“云天秘传!”
“云天秘传!”
“青莲歌!”
“龙狼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