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雅灵不再出声，而是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西尔维娅，仿佛在用肢体挽留她；前面的紫发雅灵也转过身来，就像一只小猫一样，脸朝银发少女的脖子贴去，试图留住她的气味。“去做你愿意做的事情吧，亲爱的西尔维娅...”米希里在银发少女的耳根处轻声说到。

感受着来自艾丝莉恩和米希里的关怀，西尔维娅又有些望而却步了。她本想要借克拉多斯对她的信任和轻视，来想办法混入到他的计划里去，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并不是毫无顾虑的冲动，西尔维娅的思考速度非常快。

反正克拉多斯不能拿她怎么样。论攻击，西尔维娅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不管是魔法还是物理亦或精神，她觉得自己都可以做到免疫攻击；而要说塑造观念，西尔维娅本就已经有上一世的观念在心中了，她不认为把她当成孩子的克拉多斯能如何说服她——就拿刚才他那通胡话来做例子，这在西尔维娅的眼里连上一世经验中的某些“成功学”人生导师的水平都没到，还完全停留在缺乏形式逻辑的朴素辩证法阶段。

所以反过来说，在克拉多斯轻视西尔维娅的同时，西尔维娅也在轻视他。但有一点克拉多斯还是勉强答对了，那就是西尔维娅的求知欲真的很强烈，这也是事实。

她曾不知时日地度过漫长的黑暗，她在那片黑暗中不断回忆、一遍又一遍地重演灵魂中残缺不全的记忆，却连自己上一世到底是谁都不知道。这种割裂记忆与思维的痛苦，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经历过那一切的西尔维娅，就算是其虚无缥缈不知存在的灵魂，也已经不能再算是上一世经验中所定义的正常人类之精神意志。

可是，那个消失的正常人类的他，也曾有过真实的情感，有过一段短暂而丰富的人生，在一个发达又不断变化的世界里以一个微不足道的身份生活过。

但是，在一遍又一遍的精神演绎下，他开始彷徨，沉沦，无望。时空的缺失抹去了他的情感，把他那凹凸不平的人生与灵魂压抑成了平面的信息。这便是所谓上一世的经验了。

直到他被唤醒，成为了她，成为了银发赤瞳的少女。她本能地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感到好奇，但又总是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如果一开始还可以用语言不通来解释，半年后的自己早已基本掌握了一门里奥斯通用语，却还是处处碰壁。

她只能知道一些常识，剩下的信息除非她主动去争取，否则无从得知。自从进入圣弥萨督学院之后，她就感受到不管是身边的世界还是“活着”的自己，都在经历快速的变化，快到几乎要和上一世经验中那种日新月异的信息时代生活一样了。

在这种情况下，双目失明，又不能从他人口中得知更多信息的自己，就好像一个在现代社会中没有智能手机，也从不使用社交网络的人。

西尔维娅的那种冲动和好奇心，正是建立在这种对信息的渴望之上。她不明白为什么学院里出了那么多事，她身边的人却要么不知道，要么不告诉她。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有了在意的家伙，而艾丝莉恩却不打算让自己去调查...西尔维娅打算自己出手。

“西尔维娅同学，既然你的求知欲如此旺盛，那我就告诉你吧，就算我是不被人类认可的提夫林，我也依然是这所学院的院长，是你的老师。”那边的克拉多斯看到三个少女抱在一起，已经收住了笑声，他担心到手的倾空圣体又会被雅灵们拐回去。“雅灵，或者说雅精灵......”

“你别废话！”米希里没忍住，直接转过头来朝克拉多斯喊到。她正在贪婪地享受同银发少女肌肤贴合的一刻，这时候听到提夫林的声音相当膈应人。

“没关系，米希里。”艾丝莉恩抱住西尔维娅的双臂伸起，手指也顺便戳了一下西尔维娅身前那位紫发少女的锁骨处。“反正我们还在这里呢，他如果想故意抹黑什么，我们也能马上对西尔维娅妹妹解释。”

“好吧...”米希里虽然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恼火的，但还是配合了艾丝莉恩的命令，或者应该说是在配合西尔维娅。

艾丝莉恩和米希里都不知道西尔维娅这个时候到底在盘算着什么，她们其实也害怕就此失去西尔维娅，但她们对她的爱慕并非占有欲；既然西尔维娅已经说到信任的份上...就连艾丝莉恩都宽容了她，这或许正是雅灵价值观和人类价值观最大的差异。

“我可不会抹黑什么，我只会客观地阐述，至于西尔维娅同学打算如何理解，不管是我，还是二位雅灵小姐，应该都没有干涉的权力，对吗？”克拉多斯又恢复了之前那淡然的语气，大概是想起自己还有院长这一身份了吧。

“精灵们自己那套创世神话，我也懒得赘述，总之，你只需要知道，精灵其实和深渊魔族还有恶魔一样，都不属于这个位面。人类口中的精灵（Elf），多半是指阿瓦隆精灵（Åvaron-Elf），但其实他们自称亚维瑞（Åvari），他们还生活在人类所在的艾弗洛亚（Evroa）的西尔维隆尼亚（Silvironia）、瑞亚（Recha）的多瑞亚茨（Doriathz）和极北之地赫卡利亚（Helcaria）的瑟斯诺弗茨（Thursnorvz）；当然，在地底领域还有另一支精灵，他们被称为卓尔茨精灵（Dorthz-Elf），而他们自称杜垩登（Durden），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卓尔（Drow）——黯精灵（Dlokrin），同时在东方的亚旭里亚（Asyria）的南方，还有一支离开地底领域重回地表的卓尔茨，他们自称夏汐拉（Sashela），也就是人们口中的海精灵（Ocean-Elf）。”

“我似乎没有听到关于雅灵的内容。”西尔维娅已经懒得吐槽那么多新词了，她只能自己努力去记住这些东西，这是生存压力；同时她也更加关注当下的话题，也就是克拉多斯打算解释的关于雅灵和元素关系的事。

“是的，你没有听错，西尔维娅同学。”克拉多斯把双手收到背后，摆出一副说书人的姿态。“上述所有精灵，在雅灵看来都不是真正的精灵，而只是和他们有血源关系的原始种族——就好像上述的精灵是如何看待德米林（Demirin）的一样。”

“有血源关系的原始种族...那么德米林是什么？”银发少女又问到。

“德米林啊...就是人类口中的半精灵（Half-Elf），他们刚好也被上述精灵看做是有血源关系但不开化的种族。而德米林和人类的关系也是如此，德米林视人类为和他们有血源关系但不开化的种族，并把人类称为胡马（Huma）——然后人类又把兽族（Therianthropy）当做是有血源关系的不开化种族，并称之为亚人（Half-Human），顺便，精灵有时候也会把兽族或者我们提夫林和德谟林称为半胡马，也就是德米胡马（Demihuma）。”克拉多斯慢条斯理地说着。“智慧生物种群之间总会有一个基于生态链形成的群像观念网，我认为这个现象应该被称为...”

“这不就是鄙视链吗。”西尔维娅脱口而出，她其实只是按照上一世经验结合现在的想法又玩了一次自造词；不过这次的意思应该不难理解，因为克拉多斯已经说出生态链这个生物分类学的重要名词，虽然那是个伊塔鲁里亚词汇，但西尔维娅只要仿照结构把生态换成鄙视就行，不需要换格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