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恶之花绽放的土地

10月5日

一提到加州，人们的印象总是数不尽的阳光，火辣的女孩和沙滩。三十七度的天，人们戴着墨镜，穿着泳装走在大街上，后背被烈日烤的通红，都分不清她们本来的肤色是什么了。我对这些异国特色倒也没有到排斥的地步，只是我年纪大了，看着这些太hot的场面会有些本能的退缩。这就是一个狂野和热量充斥着的地方。听一个同事说，在这里开车，如果太慢的话，会被警察追，反而是那些稍微超速一些的不会，因为大家都习惯了这种‘越界’的氛围了。在来之前，我总是听人说加州的包容度是全球数一数二的，但我真正看到这些场面后，又觉得这里只是包容‘各种各样的野心’，像是璃月那样安静沉稳的人来到这里恐怕就难以施展了。

加州大学尔湾校区，坐落在洛杉矶以南一小时车程的位置，离海岸不远但又有一段距离。整个校区被棕榈树点缀着，周围是一圈学生公寓，还有各种全是中日韩特色餐厅的购物中心。在学校里走着，如果不是看到英文路牌和一些美式建筑，还以为来到中国了呢。

上午十点，我来到了接待室，接待我们一行九人的，是尔湾分校的计算机部长Molly。我们先跟随着她四处参观，一路上她为我们介绍校园和她负责的计算机系的情况。我们没有提到来此地参观的真实目的，只是一位同事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Molly，我听说，这里的计算机系，在9年前有一个项目……”

“哦，那个啊，没想到你们都知道，我根本没料到会这么出名。那是为了给当初刚成立的Cloud22公司校园招聘时，为了让学生通过考核而设计的，其实并没有真的上市。”Molly说。

原来……只是考核啊，那为什么在我的大学里，那个项目就上市并且还那么火呢……不过既然Molly愿意说出来，我接下来的问题她也不会拒绝回答吧。

“Molly，你知道后来，那些学生去了哪里了吗？”我说。

“不知道了，他们去了之后就没有消息了，每年的校友见面会也没来。起初我以为他们只是工作太忙没空看邮件而已，但后来我越想事情越不对，也做了一些调查，但没有什么结果。”

“嗯……”

“你们也是来做调查的吗？看起来，你们好像对此很感兴趣。我们去那边的奶茶店坐着谈谈吧”Molly说。

走过了学校书店前的天桥，我们来到了一片购物区。这里集中了尔湾最有名的三家奶茶店，是这里的学生情侣约会或朋友聚会常来的地方。我们要去的那家店在比较靠里面的位置，是三家里最高档的一家。我们一边聊着一些技术相关的问题一边走着，突然，我从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坐在窗边的身影，我瞄了一眼，感到无比的熟悉，但我又瞬间失去了记忆。我想再回头去看看，可无奈大部队都往前走着，我不得不跟上他们。我每走一步，这种不可抗拒的让我回头的冲动就越发强烈，终于，我像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连招呼都没打就回头跑去。

“青枫，不是那家，是前面的……”一位同事说。

“你们先去，我等等就来。”我说。

所有人都尴尬的回头看着我，而我头也不回的就走进了这家店。我假装在排队的时候偷偷瞄了她一眼，当我看到她手上的戒指时，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来了，只是有些异常的失望。

“不是她啊……哎……看来是我想多了。也对，如果真是她，那就不可能九年都联系不上了。她不可能绝情到那个地步吧。”

我回到了大部队所在的奶茶店，点了一杯饮料，坐在了Molly对面的空位上。这里平时是几乎没有座位的，只是这次Molly花了两百刀提前预约了一个小时。

“青枫，那边怎么了？看你好像很激动的样子。”Jack说。

“没……没什么，只是看看那边的菜单。感觉两家店都差不多嘛，为什么说这里更高档呢？”我说。

“当然是这里支持预约啦！那边的店主可没那么通情达理。”Molly说。

“对了，Molly，我比较好奇一件事，为什么你们学校的项目没有上市呢？”我说。

“那是一个很不人道的项目，所以被人权保护组织拒绝了。他们研发的，是Cloud22公司设计的一种伴侣机器人，我这么说，你大概就能懂我什么意思了吧。”Molly说。

“所以……他们在后来……”

“他们私底下好像是开了一些秘密基地，瞒着外界在做这种事情，而且竟然在2026年成功在亚洲一些国家上市了……”

“秘密基地……你知道艾拉妮雅吗？”

“我记得，当时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位叫凝霜的学生，她的成绩非常优秀，所以就被Cloud22录取了。一开始，他们只是在一个叫‘明日世界’的社团为Cloud22做外包，后来就突然给我发邮件说要去加拿大，然后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了。那个社团一共有13人，都是这里的精英学生……唉，一言难尽啊。”

“凝霜……当时和我上同一门课的那个女孩……”蓝雪说。

“是啊，蓝雪，我一直记得你们。虽然你们之间不怎么说话，但总是印象那么深刻。你们都是很有个性的孩子呢”Molly说。

“Molly，其实我一直在瞒着你，我们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青枫，我早就通过一些校友知道RainbowX的事情了，所以今天我也在学校安排了一个讲座，到时候所有的计算机系学生都会参加。你们只需要在讲座上说明你们的意向和目的就行了，我们也会全力支持的。”

下午两点，讲座在全校最大的教室A1000举行，参加此次讲座的有三千多人，几乎坐满了整个教室。由于此次行动的目的关系到人类的未来，所以讲座被定性为了强制的紧急会议，所有的计算机系学生都必须参加。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到场的，必须观看远程直播并签到。

“Molly，你就不担心有的学生会把秘密泄露给Cloud22吗？”我说，

“九年前的那次事件中，几乎所有学生都出来抗议Cloud22限制人身自由和制造伴侣机器人的行为，在观点上我相信现在的学生也基本不会有变化。就算有，我们的作战方案也不会透露给他们，只是向他们寻求信息而已。况且，Cloud22应该早就知道有些人要对他们下手了，所以近几年来他们的安保措施也加强了许多。”Molly说。

演讲开始了，Molly作为主持人首先介绍了RainbowX和Cloud22的情况，并将九年前的事件经过再次重复了一遍。接下来，就该由代表RainbowX的Jack发言了。

台下的学生在Jack上台后开始热烈的鼓掌，在掌声停止后全场寂静无声。

“大家好，我是来自RainbowX的Jack，是一名管理者。正如Molly向你们阐述的，Cloud22在近年来的行动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人类未来的发展，扰乱了人类的社会秩序，并且使用毫无人性的手段限制其员工的人身自由，在全球开设了13个研发基地，涉及人数2万余人。这2万多人在基地内遭受了非人的对待，有大批员工不堪折磨选择了自杀……”

“在此，我面向加州大学尔湾分校的全体计算机系学生招募志愿者和征集可靠的信息，以帮助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Jack还没把话说完，就有很多学生按下了遥控器上的一号键，表示愿意成为志愿者。正在这时，一声突如其来的爆炸声让全场的时间都停止于此，Jack随着这种爆炸声的衰减缓缓倒地，鲜血从他的胸口喷溅到了第一排的同学身上。

“啊！快跑！”

学生们立刻像是被捅的马蜂窝一样四处乱窜，突然，从讲台后方的荧幕后冲出了五名全副武装的战士，他们举起机枪朝着正在逃跑的人们扫射，拿起手榴弹朝着人最多的地方扔去……

“门被锁了！”一位跑在最前面的学生大喊。

还好我和队员们坐在靠后的位置，不然早就死在了这恶之花绽放的土地上了。我们躲在倒数第二排的座位后面，从座位缝里看着那五名暴徒对学生残酷的屠杀，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紧张和恐惧了。但这时候也必须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他们把门都锁了……”我说。

“从窗户跳出去……”蓝雪说。

“不行啊，窗户也是关着的，直接过去的话，会被当靶子的！”我说。

“等等，我有个想法。”Lisa说。

Lisa是个很年轻的女孩，但无论是在做项目还是生活中都考虑的很细心，想要在她的代码里找BUG，可以说是大海捞针。

“蓝雪，你的学生账号还能用吗？”Lisa说。

“这里的学生毕业后账号会终生保留的。我告诉你吧……”蓝雪说。

“好，我知道怎么进入学校后台，然后我用你的账号登陆，把这个教室的灯关掉，然后青枫，把你的水杯朝右前方扔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我们趁机从左边的窗户逃出去！”Lisa说。

周围的学生已经完全失去了秩序。前排的学生有一部分已经身中数枪，无奈的灵魂只好去往了天上的无光之海。有一部分也在和暴徒搏斗的过程中不幸倒地。剩下那些躲在座位后面的学生，也只能等着被暴徒们一个个的终结于此。我看见前面的学生们抱着团冲上前去，却被一颗手榴弹炸的到处乱飞，这炸弹光是声音就震得我耳膜欲裂，更是无法想象那些学生生命最后的一刻是多么的痛苦了。

“Lisa，还要多久，有个暴徒要过来了！”蓝雪说。

“快了！半分钟！”

Lisa的手没有停下来过，她打代码的速度，让我想起了第一次遇见璃月的时候，她在短短的十分钟内打了三百多行代码，而且一个BUG也没有。

璃月，我还能见到你吗……

“我准备好了，我数三二一，我关灯，青枫扔杯子，我们跑！”Lisa说，“三……二……一……”

这时，一名高个子男生突然从右侧的座位上冲出来，趁着一名暴徒不注意，将他摔倒在了地上，按住身体，朝着脸部挥拳砸去。其余四名暴徒见状，立刻冲上前去用机枪对着那名男生扫射，男生在中弹后用最后的力气拿起他身下那名暴露的手枪，打倒了一名冲过来的暴徒，随后，他自己倒在了敌人的胸前。

全场的灯突然熄灭了，我站起身，将手中的水杯朝着右边那三个暴徒的位置扔了过去，我们八名队员立刻将左侧的窗户解锁并跳了出去，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在出去后，我们将被暴徒锁住的三扇门用程序全部解锁，里面的学生一窝蜂的涌了出来。

“果然Cloud22下了埋伏……当初Molly告诉我的时候，我就有这样的预感……”我说。

“Molly呢？”Lisa说。

“和Jack一样，走了。”我说。

“还有那些学生……他们辛辛苦苦来到这个学校，结果……”Lisa说。

在我们刚出去时，来自四面八方的警察都赶到了现场，朝着大教室的后门冲了过去。我们还没跑多远，就听见教室内再次传来了交错的枪声和尖叫声。

后来，这件事在全球引起了广泛关注，大部分媒体都将此定性为了“校园枪击”，只有少部分与我们交涉过的媒体知道幕后的操纵者是谁。这次事件造成了两百多人死亡，一千多人受伤，引发了舆论界强烈的禁枪呼喊和愤慨。

回到公司后，我们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大致的内容是：我们暴露了自己，所以必须尽快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