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生活开始了，只属于我和茉莉姐的二人生活。

似乎忘记了什么，却好像什么都回想不起来。

为了生计，我和茉莉姐分别找到了工作，不出意外都是与美术相关。凭茉莉姐的名气很容易加入了一个工作室，我则是努力了一把，将能体现自己画技特点的各类作品整理好投出，最后被一家广告设计公司聘用。

我们在城市中买下一间不大的房子，还和之前那样睡在同一间屋子里，她睡在床上，我打地铺。

但是，有什么不同。

似乎某些地方偏离了，和曾经所期望的二人世界相距甚远，心中充斥着难以言明的落差。每当这么想的时候就会产生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

茉莉姐和以前熟知的不一样了。

无法言喻，我甚至有种不寒而栗的设想。我们都再次失去了什么，现在每天和自己过着日常的人只是一具空壳而已，就像被掏空了一切只剩下那句咒语来维系的蜕壳，被上好发条的我们只是在尝试不断延续。

究竟出错的是自己，还是她。

——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同事们的祝贺，让我意识到今天又是自己的生日，不知不觉同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多。好像自己熟知的记忆只有这一年特别明晰？

推掉所有应酬早早回到家，迎接我的是与往日无异的晚餐，茉莉姐做的两个小菜，只有我们两人静静享用，属于二人无需言语交谈彼此的时光。

夜深了，共同来到床边，和往常一样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入眠了。

耳边传来肌肤与衣服摩擦的窸窣声，不经意看去，茉莉一件一件褪去了身上的衣衫。最后脱掉了内衣，一丝不挂的站在被黑暗笼罩半壁的房间中。

月光洒满床上，茉莉姐走到了淡淡萤光的笼罩之中，沐浴着月光。

「茉莉姐……？」

目不转睛注视着月光下雪白的胴体，逐渐意识到正在加速的心跳和升高的体温，占据了脑海中的空白。

我们一直忍耐着没能跨过那条线。

希望她保持完好，担心会再次伤害到她，不愿意她再失去什么，害怕破坏彼此之间维系着的某种羁绊。虽然同住一起却从没有去确认彼此关系的勇气，耐心等待着，积累着。

我明白，今天终于如同渴望的那样一切流水般自然渠成。

茉莉姐没有说话静静凝望着我，有些害羞的半遮掩着胸口。

凝视着那双如同冰雪般纯净无垢的双瞳，突然间我好像明白了她想要传达的话语，此刻彼此已经不需要言语。茉莉姐侧坐到床边，手捋过耳边的鬓发，简单坐下的动作，却是我见到过最强烈的挑逗。

最后一丝理性湮没，伸出双手搭在了她光滑的双肩上，顺势将她推倒在床上，平常一同入睡的床，此刻交融着月光呈现出艳美的色氛。

「阿树的手，好温暖。」

「茉莉……」相比她微凉柔滑的肌肤，此刻只想要感受更多。无法阻止内心想要再次确认，那是我所认知的茉莉姐，茉莉，伸手捋过她长长的刘海，很久未如此认真注视那冰冷的容颜，终于忍不住夺去了那小巧的嘴唇。

轻唤着她的名字，熟悉的体香骚动着我的鼻头，彼此的视线交融，湿润的双瞳星空般璀璨。再次吻了她，确认着像要融化般的柔软。

「……嗯……」茉莉发出了蚊音般的声音，感觉不到丝毫抵触。

逐渐变热的双唇，渐渐交缠不清的舌尖，我抬起头，那双恍惚的眼睛仰望着我，宝石般的眸子中只倒映出我的样子。

忍不住继续索求着，压在身下绷紧的身躯渐渐脱力，连呼吸也开始紊乱起来。

「……呜……」她一阵轻微颤抖，我顺势将唇向前压去，舌头完全侵入，轻戳着牙齿和舌根，一阵略微粗暴的深吻后，有点怜惜的将唇移开。

彼此喘息着，透明的丝线在彼此之间连接，消失在空气中。

她有些难受的看着我，微微闭合的齿缝间若隐若现的柔舌。

「茉莉……」

继续凝视着她只会让理性继续丧失……

【删节】

「……呒……」

不知过了多久，无法思考的大脑被余韵充斥。

「……暖暖的……」

婉转的声音在耳边喃喃轻语。

我们的身体前所未有的紧紧结合在一起，不容间隙。

「第一次和阿树做这种事情的感觉，很高兴……」

「会永远和你在一起，茉莉。」我发自内心地回应着那句誓言。

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不可逆的转变。

精疲力竭已经无法再动弹，安静的闭着眼，偎依在怀中的茉莉眉宇间多了一丝娇艳，环抱着她娇小的温暖，带着这种超越喜悦的想法，希望时间能够停止，永远保存这幅画面。

意识不受控制的渐渐模糊。

……

半夜兀然醒过来。一片模糊之中，眼前人影耸立。

「……」我的视野慢慢清晰，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丝不挂的茉莉。

不知什么时候她骑乘在身上看着我，那双不带感情的眼睛就像在好奇打量着独角仙的孩子，窗外的月光爱怜的为她披上了一件薄纱。

「……」

？

「阿树，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原来她一直记得……）

茉莉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美工刀。

愣住了，一时间无法联想到是什么状况。

「阿树你知道吗？没有人能够逃离***逃离紫草镇的。」茉莉的话语充满了香甜的诱惑，听不清，无法产生想要制止她进行下去的念头。

？

什么镇。

原来我们最终没能逃出来？

？

「作为代价，我们都将重要的东西留在了那里，此时此刻的我们彼此，只是一对相拥的空壳而已。」杏口中说出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

「空壳……」我的嘴不由自主跟着动起来。

「坐上火车的那一刻，我们，已经*******」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是我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

「茉莉你在说什么……听不明白……」一直只有雏形的念头在今夜彼此交融的催化下渐渐成型。

像蜕变的蜓一样，只不过是蜕皮后留下的空壳而已。

这样的形容和内心中一直以来想要埋葬的想法重合。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懊悔，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我的自私造成的。

没有将她带出来就好了。

？

「我只有阿树一个人，永远阿树都只有我一个人，永远永远在一起。」莞尔一笑。

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但是没关系。」

？

「阿树的眼睛好漂亮~」

感受到茉莉的手指轻柔抚摸着我的瞳孔。

但是一切都已经太晚，回不去了，留下仅仅是残缺的。

下一刻，美工刀刺进了我的喉咙。

「呃——」

脖子像被虫子叮咬了一下，刺痛与视野发白的空虚感，恍然感觉已经吸不进稀薄的空气——

「哦……以……诶……」

喊不出声，意识渐渐朦胧，想要伸手堵住此刻正在喷血的脖颈，手臂前所未有的沉重袭来。

眼前颈部的鲜血喷溅在她的脸上、胴体，伏在身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身体上。

「我最爱最重要的作品……」

（诶？原来她也能拥有那样的笑容……）嘴角溅上鲜红，一瞬间重叠的微笑，少女纯真的微笑，那份熟悉的感觉，究竟属于谁。

（啊啊，如此美的画。）不再尝试理解她这么做的理由。

只有美一个字能够纯粹的形容。

（好想将之画出……）

被鲜血浸染，依附我肉体之上出生的她不再残缺，微扬着头如同蜕去壳获得新生，飧食我的肉体，从我躯壳之中初生，绚丽而妖艳，尽情吸收苍辉色的月光，那纯洁的胴体之上盛开出彼岸之花……

灰色蜓 - 【En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