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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蜓(狱)③

或许人生若只如初 AI5165 7540 2020-03-02 16:16

  

(?月?,周?)

直到鸟鸣已不再是幻觉,房间内已经被晨曦照亮,迷迷糊糊中摸过手机。

「八点么,时间差不多……」

该起来了,接下来应该去做的事情。

???

好像忘记了什么。

想不起现在还能做什么。

突然意识到,除了即远即近的鸟叫声,安静的房间内只剩我一个人。

起身冲进盥洗室,里面还残留着使用后温热的雾气,却找不到她的身影。回头望着床单上残留着的落红。

——恋人?

发现了留在枕边的一个小小的花型校徽。

「是……是的。」

拽起校徽无处宣泄的在整个房间中跌跌撞撞走着,随手打翻了碍事的画架,狭小的房间里只有能放下一张床的余裕。

意识到立即拿起手机正想拨打,上面显示着未读短信1条——

『白丞筱:喜欢夏树。』

屏幕颤抖起来。

「……」接通了电话。心里不知道在向什么祈祷着,却无从得知恐惧根源的既视感。

「喂?」熟悉而有些拘谨的声音。

「筱你在哪里?!」

「……已经回家了。」

「……」

「夏树?」

「为什么。」

「因为昨晚一整夜都没有回家……他们会担心……所以今天想早点——」

「我、是、说——为什么要回家也不告诉我?」

「看你睡得很熟不想叫醒,最近你太——」

「笨蛋!」几乎对着手机咆哮起来。

「夏、夏树?」

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要回家起码告诉自己男友一声,常识好不好。」

「……」

「……」

「诶那、那个、我啊、昨晚随口说说、不、不是的、那个、太快的话、没、我们还是从普通朋……友……」

完全称不上逻辑的话语到最后似乎连本人都放弃了,随后不再作声,只好等待她气息稳定下来。

「保持这种关系的普通朋友?」

「你……无赖!」

「虽然顺序反了,不要再哭了——」

「没有哭!」

看来她有很多不擅长的地方。

「抱歉……昨晚忘记说了,筱,我喜欢你,和我交往。」说出口了,这样作出选择,便不会再有选择。

「……唔。」

似乎看见她如同小鸟般点头的样子。

确认筱平安无事后内心稍稍安稳下来,走出了公寓。

沿着大雨冲刷后的街道一直走到熟悉的店门前,没有看到进出的人影,早已过了开店的时间,锁住的门上没有张贴任何告示,以往总会挂上『从下午开始营业』的告示牌。

大部分时间平静的闲暇,周末会有的短暂忙碌,倾倒煮沸的咖啡时不小心溅到手上的狼狈,被两名顾客同时招呼时手忙脚乱,四个人的用餐时间……不会有倾斜的四个支点共同分担着这里的一切,每天必定会待上一半时间的地方,现在……

「进不去了呐。」

缺少了最重要的一个支点的这里,已经崩塌了。

「那两个孩子现在会在哪。」

我找到他们又能做什么,或许他们会尝试相互抚平对方的伤口。

「这里什么都不会有了……吧。」强迫自己说出来。

稍稍回过神时,正徘徊在公园里被潮气充靡的小径。

设定在身上的下一步指令失效之后变得无所适从,来到灰色的喷水池边,远远的能够看见相互追逐的小孩。今天似乎是周末,只有在这样人声不断的地方才能体会到一丝宁静,或许这才是这个公园存在的意义。

摊坐在长凳上,习惯的掏烟动作又停下手,衣兜里除了公寓钥匙空无一物。

「多久没有摄入尼古丁了。」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随意看着。

没有色彩的阳光渐渐透出云层,想要为画布增添光感。索性就这样被陌生的不知不觉替换着的人一直包围,也不错,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眼前的画面只要持续一张张变更就好。

脚边的影子缓慢移动着,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原来疑男躲到这种地方。」

这时漆黑无人的寂静公园里,此刻犹如就在耳边响起一般清晰的话语。

「……」

慢慢从长凳靠背上后仰过头尝试看向身后,映入眼中的稀有发色在夜灯中呈现出一缕金色,介于金色与银色之间,的确是柔和而绚烂的色彩。

「明知是死胡同还像蚯蚓一样钻牛角尖的可疑男。」她动着嘴唇。

昏黄的灯光影下,带着鄙夷神色的少女在视野中上下颠倒,这种打量虫豸的表情之下,那颗泪痣反而让脸蛋看上去带有几分成熟风情。

除了继续维持下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

后仰的姿势脖子太难受,短暂保持颠倒后视野又回到正常。

「于是,现在这样就是疑男的选择了吗?」

看着不远处笼罩在黑暗中的喷水池,雪铃的声音继续在身后响着,大概内心很平静的缘故,听到的她的声音里也没有往常那样富含人身攻击的感觉?

「啊……选择?」思考着她的话。

的确时常会面临选择,不得不作出取舍。

「不管选哪一个都没有关系了。」

或许我从很早以前就选错了。

雪铃轻哼了一声,似乎遇到无赖的反应,不禁有些在意她此刻看不到的表情。

「真像你的做法,每次都会自顾自远远的逃开,还以为这一次不会重蹈覆辙,一样呢,又一次丢下雪一个人。知道吗,我最讨厌你,明明都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站在身后的她继续说着。

为什么这个时候会突然扯到那家伙。

「每当雪需要你的时候,就抛下她独自逃走。」

「什么意思说清楚?」听着不明意味的话语心情突然开始烦躁,也顾不得轻言细语。

「又用『自己不记得了』来作为借口,真是一劳永逸,真不明白雪为什么那么傻。」

「在这之前,可以摸摸你的头吗,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你都会产生这种冲动。」

身后没有声音了。

对本来就反感自己的少女说这种骚扰话果然有效。

闭嘴了。

「……」

再度仰过头看向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呵,真好懂。」

说起来我和她其实什么关系也算不上,找回的记忆片段中没有出现过她的身影……或许,是在我离开小镇之后……

暧昧的记忆,想下去仿佛被卷入无尽的漩涡中。

黑暗又围上来,守着这片微弱光源的我哪里也去不了。

模糊的喷水池又开始变换各种形状,时而盛开的花卉,时而舞动的飞虫。发觉时已经无法离开这里,身处在孤岛中央,只剩下长凳旁一根灯柱还亮着,四周已经彻底被夜的黑暗占据,囚笼一般的黑暗……似曾相识。

即便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依旧无法理性的思考。或许应该像个正常人一样振作起来,协助警察抓到那名凶手,让他接受制裁,当然如果神明存在的话,给我单独面对凶手的机会……

「做不到吧……」

毫无头绪的我,又怎么可能找到连警方都束手无策的凶手。

继续待在这里也什么都不会得到。

就像是为了让想法成为既定事实,说出口站起来,天色开始亮起来,照亮了通往出口的小径,囚笼被打开终于可以离开,徘徊着继续走下去。

蛛网一样,小镇里所有存在的道路都是最终相连的,只要一直不停息的行动,总会到达道路通往的地方,就像现在,即使不去刻意跟随,也被道路带到了河边。

如今对桥附近这片常来的河边比较熟悉,依然不知道这条河上游源自何处,下游流至何方。只知道河流主干穿过小镇,人们饮用的水源,农田灌溉的渠水,引流如同血脉般遍布整个小镇。

到这个季节如同时间一般变快的流水已经不可能再让人的步伐跟随,谁也无法阻止,随着时间还会挣脱缰绳继续变快下去。

「以后也没有办法来这里散步了吧……」

注视着河面的视线被活动的物体吸引到了河对岸,一群人正在河岸边,好像有些骚乱。原本不打算更多留意,却发现在那之中有熟悉的身影。

那一群年纪介于少年到青年之间的人,正在斗殴,确切看来是一群人正围着一个人在施暴。地上已有两个人蜷缩着,人群之外还有一名想要极力制止的少女。

被众多人包围的少年躲闪着攻击一拳撂倒了一名对手,同时无法避免挨了身后一脚,一个踉跄站稳后,他转过身顶着殴打如同猎豹般又扑倒一名。

地上躺了四个人,然而少年也已经站立不稳。从他的身手来看,单打独斗应该没人是他的对手,然而一头猎豹面对的足足七匹狼。

没有多想跑上了石桥朝对岸冲过去。

终于,在后脑又挨了一记肘击之后,少年跪着扑倒下去,这时还站着的三名年轻人一拥而上对他开始拳脚相加。

随着赶近,也能听见那群人的喊声。

「混蛋,敢在我们地盘上撒野,真当我们怕了你!」

在这群人之中唯一明显的存在,站在一旁的那名少女无助的叫喊着,无人搭理她,想要上前制止的她被反手推开,接着她冲上去双手抱住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臂,这个时候那名青年终于意识到了她的妨碍。

「别来碍事臭妮子!」青年一巴掌甩在脸上,将她打倒在地。

「待会儿再来惩罚你,嘿哈!」

青年狂笑着,回过身又往地上蜷缩着的那团『东西』踹了一脚。那团『东西』即使受到这样的对待也没有发出声音。

踹着的人似乎首先对地上的『东西』失去了兴趣,扭头看向了趴坐在地上的少女,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走过去,挡在被推到在地的那名少女,佑茜的身前。

一边让呼吸稳定下来,看着眼前这名青年,对他稍稍有些印象,一戳染过的紫发,似乎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缠着绷带。

「阿树哥……?」地上的少女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声。

「啊,你这家伙想干嘛?」青年不善地走到我面前来,无论年纪和身高我们都相仿。

「好了伤疤忘了疼么?」

我的这句话似乎激起了他的反应。

「你找死!」

眼看着的拳头揍到嘴上来——视野晃动起来,一股辛辣的滋味还来不及回味,衣领又被扯了过去。

眼前这名好像是一群人里为首的青年抓住我的衣领,另外两名同伴似乎也注意到这边,离开躺在地上的小拓走过来。

这点程度的痛,几乎让麻木的感觉体会不到,差点以为他们只是在开玩笑的小打小闹。

「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天在这里碰到的青瞳的家伙。」

「啊,我当什么,原来是有共同嗜好的人。」

「喂~这次的狩猎没你的份,躺在地上的四名同伴被好好招待了一番,我们可得『答谢』回去呐。」

一旁的二人带着嘲弄的语调。

「……」

「……喂,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抓着我衣领不放的家伙语气变得烦躁起来。

「已经够了吧。」我缓缓吸了口气。

「魂淡!这里轮不到你来——」

「这个小镇上,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沙哑陌生的声音仿佛不是从自己喉咙里冒出。

「敢威胁我们——?!」

被三个人围住了。

「躺着的那家伙还有这位女孩,是我重要的家人。」

我伸出手慢慢拧起对方的衣领,原本靠近的脸更加逼近,直到感觉到对方急促散发的热量。

「他们几个都伤得不轻。」

他双眼中倒映出的,是我称不上带有笑容的脸。

「但死掉就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松开了手,或许是反射行为对方也松开了手。

「……」

地上传来了那些家伙同伴的呻吟。

「我记起来了,那家伙跟『狩犬』并称『JASMINE的双头龙』!」一旁有个青年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我要送他去医院,有问题么?」

那三个人似乎顿了一下,最后相继开始搀扶起地上的同伙。

一对七么……真是乱来的家伙。

「……这次就算了,下次别让我们再看见!」

「阿树哥……阿树哥……」

回过头望着爬起来的佑茜,脸还微微有些发红。

「没事吧?」我问了一句。

原本一脸坚毅的她,看着我突然止不住哭了起来:「小拓他……小拓……」

来到了小拓身边,他已经几乎无法动弹,青肿的脸上如同被颜料胡乱涂过青紫交杂。

「咳……怎么……连你这家伙……都来了啊……」

「别说话了。」我叹了口气。

「哼……被你看到了……狼狈的样子嘶……」

「能走么?」绕过肩膀和佑茜一起将他搀扶起来。

「平常的话……才这几个家伙……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只是单纯的为了发泄吧。不管是施加暴力,还是被施加暴力。

将小拓送到了青见病疗院,陪着佑茜等在诊疗室外面,让医生为他做全身仔细的检查。

「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我没有刻意指名,佑茜这样的女孩的确容易被缠上。

「……其实这次是小拓主动招惹的……很早以前就有过节,或许我不跟着的话他也不会找那种借口去挑衅对方。」

「跟你没关系。」

「……阿树哥……大家……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办……」佑茜说着捂住了脸。

找不到能够安慰她的话语。

那些家伙完全没有留手。肋骨断了一根,半月板脱出,右手肘脱臼,手指多根骨折,身上多处瘀伤,需要住院的时间不是一两天。头上缝了针,全身绑上绷带吊石膏的小拓躺在床上被固定起来。

「现在的我毫无反抗之力啊,但是康复后会实力大幅提升。」少年有些嘴硬的说道。

「……」

小拓突然停住看着我,露出一副思虑样。

「怎么了?」

「感觉阿树你……变了不少,难道说在警署里他们对你那个了?!」

「什么地方变了?」

「总觉得你的眼神……连我都感觉到危险,如果不是了解你,可不放心让小茜和你独处。」

「小拓,怎么能对阿树哥说这种话!」

「嘛,别在意啊……」小拓虽然嘴上显得轻松,脸上失去了往日的朝气,染过的黄发也已经恢复了本色,不过让人不快的是,此刻虚弱的表情配上那张能赚钱的脸,依旧能够激发女孩的母性本能吧。

「如果今天我没有赶到……你这样子,她怎么能安心。」

这句违心的谎言从自己口中平静的说出来。

病房里寂静一片,没想到两人同时低下了头。在气氛变得无法挽回之前,在自己尚能承受时决定离开病房,佑茜陪着小拓留在了病房内。

虽然常说一份痛苦与别人分享就会减半,可惜那原本就是施加在三人身上的三份痛苦。连自己的一份都无法承受,还想去分担别人么……

不由得浅笑了一下。

「夏先生?」

一个声音喊住了我,转过身,发现是认识的人。

「子桑医生。」我点点头向他致意。

「夏先生是来医院作检查的?」子桑医生打量了我一番询问道。

「不,送朋友来的。」

「啊,辛苦了,很不容易啊。」

「已经没关系了。」我还是决定简单结束话题。

「节哀顺变,如果有什么不适可以打名片上的电话给我。」

「谢谢了,子桑医生。」

「夏先生。」

正准备离开突然又被子桑医生叫住了。

「你最近身体感觉如何?」

「没什么,怎么了?」

「只是个人感觉而已,夏先生你……好像变了一个人。没有冒犯的意思。」

「……」

离开病疗院时天色已经暗下来,道路边街灯点亮,让小镇给人的感觉发生了切换。

「都这个时间了么……」

哪里都不想去,更无法忍受独自一个人回到那间公寓。

「……」

夜晚的河边环绕在虫鸣声中,河风带来泥土与河水的腥味。渐渐的已经到了这个季节,看着随处盛开的湛蓝色花,明晰的星空,听着符合时节的虫鸣声。伫立在河边什么也不做已经成为了夜晚散步的习惯之一。

『沙——沙——沙——』

「……」

不用思考也能确认,这个时间还会过来这里的人只有一个。

不远处,同样望着河面的少女停驻不前。有点微妙的距离,就算想要喊对方的名字也需要高于正常说话的音量。

我有了顾虑,不知为什么脑海中突然冒出『和筱已经是恋人』这样的文字,毫无实感的文字。

少女的背影渐渐远去,最后融入了夜色。

——又一次丢下雪一个人。

——每当雪需要你的时候,就抛下她独自逃走。

叹了口气。

「莫名其妙……」

回到公寓躺在熟悉的床上,感到饥饿难耐,饮下两杯冷水,已经无法用单纯的失眠来形容的糟糕感觉。

……

眼睛睁着,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感觉,直到习惯窗外的鸟叫声。即使隔着窗帘也有微光透进来,倦涩的双眼无论闭上或睁开都觉得难以忍受。

坐起身。

内心里空荡荡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一天一天过去,偶尔从筱那里可以得知,案件调查仿佛陷入了一条看不见的死胡同,从那次之后各个被害人之间的联系遭到否定,警方查到的线索都中断了,不得不从头开始。

无法待在一个地方太长时间,总觉得无论做什么都冷静不下来,却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可以用惶惶不可终日来形容。

终于意识到需要一个能够让自己安静下来的地方,寻求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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