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都市异能智力测验）

明媚的午后，碧蓝的天空中飘着缕缕白云，陈大妈像往常一样出了门。

哎，天气真好啊，她心想。阳光多么灿烂。

陈大妈习惯在每天下午一点一刻下楼，到小区的运动器械场地和其他大妈一起聊天，侃侃家常，顺便鼓捣鼓捣运动器械，待到三点左右就去买菜，然后回来给下班的儿子女儿烧晚饭。

这一天她也是这个打算。关上门，一边回想起昨天聊的八卦，一边旋转钥匙上锁。生活就和静水一样没有波澜，陈大妈非常享受这种恬淡的生活。

哎，阳光真好啊。她又想。往楼梯口望去，天空真是瓦蓝瓦蓝的，就这个城市来说也很少见。

陈大妈边感慨着，边留意着迈脚下楼梯，在这个年纪可得小心不要摔了。摔了的话可不止伤筋动骨一百天那么简单了，而是会……她的骨头钙含量足不足呢？

然而，就在此时，她感到了某种异样。

咦，是什么？

虽然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是以她的习惯感受来说好像哪里怪怪的。

哪里——不太对。

是哪里不太对呢？

她四下环顾，没有发现什么，摇了摇头。再回想一下，她也没有忘记什么东西。台阶呢……金属条也没有被偷啊。接着，她的目光慢慢地落在了对面家的防盗门上。

莫非是……？

可是，这是那个叫小龙的孩子家吧。这扇门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啊？

小龙，就是那个称呼她“陈婶婶”的孩子，现在似乎在上高中。

不，表面上没有什么异常。她放下了一度怀疑是入室抢劫的心。

小龙这个时候应该在家吧。

然而，还是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是什么呢？

陈大妈左看一会儿，右看了一会儿，皱了皱鼻子，还是没有看出个大概来。

是什么不对呢？

……算了，不管它。是自己多心了吧。

年纪大了，有时也会有奇怪的感觉呢。

比如——鬼什么的。

虽然以前并不相信，近来却越来越容易往那方面想了。

一边怀疑着，一边说服着自己这是错觉。尽管半信半疑的，陈大妈还是走下了楼梯。

明媚的午后，碧蓝的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龙地舟正苦思冥想，做着数学作业。

好烦啊，又是求导题！

他一时很有摔笔的冲动。自翻页以来，他已经连做了三道求导题，没想到第四道题更加凶残，不仅需要对复合函数求导，还需要按照区间进行分类讨论。已经料到会很麻烦，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麻烦。

耐克函数我和你何仇何怨，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

龙地舟往第五道题看去，发现是三角函数题，三角变换更加繁复，而他连二倍角公式和半角公式都分不清了。他不禁搁下笔，长叹一口气。

可恶，连跳过的冲动都没有了！

他哗啦从椅子上起身，从架子上拿下一盒阿华田，插入吸管喝了起来。

虽然他对数学并不是没有好感，然而数学作业正在严重地降低他对数学的好感度。

主要是，这玩意儿做起来太费脑了啊！

龙地舟又坐了下来，嘴里叼着阿华田的吸管。自从进入高中以来，数学科目的难度就增加了不少，对于数学成绩不太出色的龙地舟来说不啻在挑战上限。尽管如此，他还是习惯性地每天先做数学作业，出于“不先做数学就不放心“这样一种奇怪的心理感受。

即使做完这个……还有语文作业啊。

一想到这点，龙地舟就不由得泄了气。为什么有这么多作业要做啊，教育制度真是不合理。他拼命地**着阿华田，竟产生了吸食毒品般的**。

他往窗外望去，蓝天白云，天气是如此晴朗，楼下草坪上几个小学生正在踢足球。

天气这么好，我却还在这里写作业！

真想出去啊……

此种想法的确很让人沮丧，那是放任美好时光白白流去却又束手无策的痛苦感。

可是，如果现在不写的话，明天就交不了作业了……

龙地舟的父母工作繁忙，经常出差在外，导致他总是一个人在家。虽然吃饭之类的可以靠便利店或是自己做简单的饭菜解决，并不碍事，但缺乏监督却使得他常常陷入被动的不利境地。因为他有拖延症，所以每个周末总是遵循“先乐后苦”的原则，把大量作业留到星期天下午，以至于星期天下午有很大概率触发“欲仙欲死”的体验，让他很是苦恼。

话说回想起来也不只是今天如此，每周都是这样吧……痛苦的周日下午……

每次每次都是如此，可怕的地狱轮回……

可恶，要是能跳过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龙地舟猛吸了一口阿华田。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但是前景黯淡啊。龙地舟抓起笔又写了几下，不禁再次望向窗外，那象征着自由的蓝天。草坪上小学生踢球玩闹着的嬉戏声，传入耳中是那样具有诱惑力。

嗯，要是……能跳过就好了……

对此时身处牢笼之中的他来说，这艳阳天之下的一切都是一种折磨。再加上写作业，那是双倍的折磨。这就好像一边在驴的前面挂着胡萝卜，一边赶它，虽然起初可能会有动力，然而一旦意识到那是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就会变成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前面说的是驴。

这样的时光不如不要。

要是能跳过就好了。

对的，跳过。

一抓住这个方才还是种子的想法，龙地舟立即浮想联翩起来——

所谓的“跳过”，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嗯，肯定不是把这段时间完全删除，否则不还是交不了作业嘛。

……“跳过”的意思应该是说，保留结果，省略过程。也就是说最终达到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比如说——要是我跳过了这段写作业的时间，那么我实际上还是写完了作业，只不过略去了写作业的过程罢了。

所以能准时上交作业。

可是——那我还拥有写作业的记忆吗？

龙地舟思考了一下，然后给了自己答案——

……应该是的。

设想我要是没有写作业的记忆的话，那么作业不是白写了吗！无论跳过多少次写作业多么轻松，一到考试就得露陷，那这种功能真是聊胜于无。所以我应该拥有写作业的记忆。

可是——龙地舟再度向自己发问——假如我拥有写作业的记忆的话，那和我经历了写作业的整个过程，也就是说，在使用“跳过”之前，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真是一个困难的问题。龙地舟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出答案。他吸了一口阿华田，为自己寻找灵感。

假如拥有写作业的记忆就等同于经历了写作业的过程的话，那么使用“跳过”与不使用“跳过”就不存在任何区别——也就是说，按照推论，我有可能每分每秒都在使用“跳过”。可是，由于“跳过”功能的特异性，所以两者间一定存在某种区别。这种区别是什么呢？

龙地舟小心地推论——

……首先，我应当知道我使用了“跳过”。

……是啊，如果我并不知道我自己使用了“跳过”，那么这又怎能称得上一个可以在特定时刻发动的功能？这也反驳了上面的“我或许每分每秒都在使用‘跳过’“的可能性。换言之，这是一种额外的附加的记忆——我知道我在某一时刻使用了”跳过“。

我拥有自己使用过“跳过”的记忆。

这是很重要的一点，也是基石。龙地舟肯定道。

然而，此外，“跳过“一件事和经历一件事又有什么区别呢？

假设我想要“跳过”一件事，又不想失去关于这件事的记忆的话……

那么……

很微妙，这真是一个微妙的问题，微妙到两者好像是同一个东西。抹消其中一个，另一个也就不会存在。龙地舟宁愿想这个问题也不愿做作业，誓要将这个问题想清楚。终于，十分钟后，阿华田的盒子已经瘪了，龙地舟这才找到了答案。

他的答案是——

两者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即是说，使用“跳过”后获得的记忆，和不使用“跳过”直接经历过程获得的记忆，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必须要肯定这一点才行，否则就不能保证在“跳过”写作业之后还能记得其中的作业内容。

但是，两者具有程度上的不同。

也就是说，直接经历的记忆比起“跳过”的记忆要更加鲜明。而“跳过”的记忆，虽然并不是不存在，但必须通过回想才能想得起来。

龙地舟曾在课本上看到记忆有“长期记忆”和“短期记忆”的区别，或许直接经历的记忆更加接近于“短期记忆”，“跳过”的记忆更加接近于“长期记忆”。短期记忆比起长期记忆自然在鲜明程度上更加突出。

而据说事物是先进入短期记忆再进入长期记忆，长期记忆由短期记忆转化而来。也许“跳过”的能力就是使那一段时间里的记忆直接进入长期记忆，跳过了短期记忆的阶段。因此才使得记忆变得不再强烈。

只是虽然不强烈，却可以通过回想来提取，就像其他的长期记忆一样。

所以，我就能记起写在作业里的内容，与此同时，又能规避储存在短期记忆里的写作业时体会到的痛苦。

如此，就是“跳过”的记忆与直接经历的记忆间应该存在的区别，虽然不是在本质上但在程度上的区别也已经相当重要。再加上此前提到的我拥有“跳过”这一行为的记忆，就构成了实行“跳过”后记忆的整体。这应该就是关于“跳过”记忆的，全部推导内容。

——话说起来，还不赖嘛。龙地舟回顾一番，笑了笑。

没想到我懒得写作业，却喜欢思考这种问题，真是懒到家了。

一看手表，半小时过去了。

啊，再不抓紧时间写作业，那就来不及了。

龙地舟手心攥着捏得不成形的阿华田包装盒，一手提起笔来。不管怎么说，一开始写作业，就有种老驴拉磨的感觉——话说今天想到的怎么都是驴。

无论如何……

他挥笔写着，脑中进行着快速运算，一边分出一隅来想：

要是真的能“跳过”就好了……

记得在某个漫画里画过……主人公在自己的房间里朝着神明虔诚地祈祷，没想到真的生效了……神明实现了他的愿望。

要是神明也能实现我的愿望就好了……

不过，那必须要像那个主人公一样虔诚才行……

他想着，不禁在心里祈祷道：

“神啊，让我获得‘跳过‘的能力吧。我不要求什么时间穿梭，我不要求什么逆转过去，我只要’跳过‘就够了……“

他的嘴唇也不禁嗫动起来。

等回过神来，他才发现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笔，双手十指交叉着做出了祈祷的姿势。

“神啊，请实现我的愿望吧……”

片刻，他才睁开闭上了的眼睛，再度抓起笔，开始写起作业来。

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刚才的行为很愚蠢。

愚蠢，愚蠢，极其愚蠢！哪里会有人这样做？

太可笑了，简直比小孩子还小孩子……

然而，他奋笔疾书的同时，却渐渐感到了某种违和感。

这是什么……

白纸黑字正变得模糊起来……

他的心中生出了许多假定，然而不敢肯定。他缓缓地抬起头，往窗外望去——

啊，阳光，蓝天，白云，都不见了……

草坪上踢球的小学生们，也消失了踪影……

夜幕……已经降临。

……一觉醒来已经是七点五十。

龙地舟疲惫地睁开双眼，看了时钟一眼，是七点五十……

等下……他忽然觉得浑身不太对劲。

他猛然一个激灵醒悟过来。

今天不是星期六吧？

嗯……昨天不是星期五……是星期四还是星期三来着……好像是星期三。

也就是说，今天是星期四。

哈哈，不错的推理。

不不，现在不是骄傲的时候——

今天是星期四的话……

也就是说今天还要上课？？！

也对，否则我昨天写作业是为了什么……

可是，这样的话，就不、不、不得了了——

上课时间是八点！

龙地舟飞一般滚下床，开始穿起衣裤。胡乱洗刷几下以后，他抓起几块面包就出了门，“砰”的一声甩上门，飞奔下楼梯。下到一半才发现：糟糕，忘记锁门了！于是赶紧回去锁门。再度飞奔下楼，跑到公交车站时迎面正好驶来一辆K115，他顺手搭上了车。在车上，终于能够镇静下来。

出门就搭上车，这已经很幸运了……

虽然看形势无论如何都要迟到……

但愿老师今天也迟到好了。

拜托，Rush Hour，把老师也堵在路上好了。

发完不切实际的愿望之后，他心想：

——不管怎样……昨天实在太亢奋了。

——要不是昨天晚上兴奋得睡不着，我也不会在今天早上睡过头。

确实，昨天龙地舟发现天在不知不觉中变黑以后，还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可是再三确认后发现天的确已经黑了，已经变成了晚上，而不是谁像熄灯一样把太阳给熄了。

会不会是自己睡着了？这样的可能性也存在。但龙地舟难以相信自己竟能在一瞬间就睡了过去，况且疲倦感没有减弱了，反而更甚了——按理来说睡着应该会削减一些疲倦感才对。

而且，他也有证据能证明他在此期间并没有睡着。

那就是——作业纸并没有被弄湿！龙地舟在趴着睡觉的时候，一定会从口中流出涎水，从而把压着的东西弄湿。然而作业纸上并没有湿痕，这说明他没有流出涎水，也就是说他并没有睡着！

真是绝妙的推理啊。简直比芽吹地衣还要厉害，他可是我们班上号称“侦探”的推理社成员。

总之，所有种种都指向了他在天黑之前没有睡着这一论点。

不，已经是事实了。因为他一看试卷，发现试卷上竟然不知不觉中又往下做了好几道题，再一回想，发现自己竟然也有做这些题的记忆！

再加上他“突然”觉得天黑了，这种表示他拥有“额外记忆”的现象，这说明实际上“跳过”正如同他设想的一样，在现实中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而且具备所有他所设想的特点。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神实现了我的愿望吗？！

那真是……

太幸运了！！

他想到这一点，几乎兴奋得快要跳起来。

先别激动得太早。他停止了庆祝姿势。稍安勿躁。在此之前，还是要先试验一下这种能力才好。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还是先下楼买点吃的吧。

他下楼买了份盒饭，上楼风卷残云地吃了，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到了书桌前。

好了，试验要开始了。

他紧盯起了闹钟的指针。准确地说，是分针。

好，既然我已经具有了“跳过”的能力，那么让我先试一试跳到两分钟之后。

他死死地盯着分针的针头，仿佛要付出极大的努力和代价一般，皱起了眉头，同时不住在心中念道：

跳到两分钟之后，跳到两分钟之后……

眉头皱得更紧了。

好像心中的念动力已发生到极限——他的Psycho

Power正在全力发出……

就在这一刹那！

分针的指针，在他的注视下，如同幻影般挥了过去……

——到了两分钟的位置。

天哪，成功了！

他正要额手称庆。

——莫非，他就像那部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一样，成功地使时间发生了跳跃？

他连忙回想了一下，发现之前的两分钟的记忆还在——他确实盯了时钟很长时间。

时间……没有丢失。

即是说……成功了！

不是什么“时间跳跃”，而是正宗地道实打实、如假包换的“跳过”！

为防差错，他又试了一遍，果然如此。

时间“跳过”了三分钟。

……这么说，我可以操纵时间的“跳过”了？这简直妙上毫巅！

这样一来，我应该好好想想，我可以用这一能力做些什么……

于是，就因为这个，他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兴奋到凌晨三点才勉强睡着……到七点五十醒来已经是万幸了。

龙地舟的身体随着公交车的握环摇动，按照往常他马上就会有想睡的冲动，可此时他却清醒得要紧。

太棒了。

虽然公交车已经奋力在跑了，但龙地舟到达学校的时候已是八点十五分。

啊啊这就是极限吗，在我的预料之中。

龙地舟装作难堪地低头走进了教室，第一堂正在上语文课。语文老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龙地舟，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语文老师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好，大概又是和老婆吵架了。

前方运势不妙。

龙地舟按照惯例装作窘迫地说道：

“我，我……”

“给我出去罚站！“

果然。

龙地舟乖乖地到走廊上去罚站。

学校樟树的叶子已经长到二楼高了，他就盯着樟树的叶子看。无聊的时候一边心想：

要是……我把这段罚站的时间“跳过”了，会怎样？

这样想着，不禁跃跃欲试起来。毕竟还没有把那个能力用作实用用途，如果用一下会怎么样呢？

试一下好了。

这段时间按照性质来分，也是属于“讨人厌”的那一类啊。

“讨人厌”的时间，不如不要的好。

抱持着一以贯之的信念，他在心里念出“咒语”：

“跳过！”

然后注视着发生的变化。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然而，就在恍惚间，樟树的叶子轻轻晃动了一下，就像被风吹动一般，在他的视野中留下一个残影。

然后就不动了。

什么……就这么完了？

就在此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龙地舟，你还要站到什么时候，快回教室来！”

完美施行。

龙地舟在食堂里愉快地吃着午饭。

由于对于罚站的第一次试验成功，他又一鼓作气跳过了接下来无聊的英语课和化学课。

太好了，这样以后只要遇见自己不想听的课，只管跳过就好了。而且又不会损失多少知识——虽然自己本来就不太认真听课就是了。

这样可以减少听无聊的课带来的痛苦——通过使记忆模糊化的方式。

而且我需要的是语义记忆，而不是情景记忆——那本书上是这么说的，必要的时候，我只要回忆作为语义记忆的知识，而不去回想作为情景记忆的上课场景就好了。

既可以获得知识，又不用受老师的罪。

双倍的喜悦。

龙地舟不禁高兴地晃动着悬在高凳上空的双腿。

这时，一个身影从他面前走过。

啊，是芽吹地衣。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龙地舟。

龙地舟看见他，不由得得意地心想：

即便是芽吹地衣这样的“名侦探“，也不可能知道他竟然获得了如此厉害的能力吧——不，就算是预料也是绝无可能的。

毕竟“名侦探”都是守序的存在啊。

他不知不觉地叫出了口：

“芽吹！”

“哎？”

芽吹地衣转过身来。“……”龙地舟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是不经意叫了他一下。

“哦，是你啊……“没想到芽吹找他倒是有事，”我妹妹在找你呢，说叫你明天下午放学后出去玩。“

“哦，“原来是这样，龙地舟回答道，“好啊。”

“你的手机是不是关机了？”

“是……我昨天晚上忘了插上电源充电了。”

“我妹妹说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打通，原来是手机没电啊……好吧，既然这样的话，我回去转告她了。”

“嗯，再见。”

芽吹地衣离开了。

龙地舟又继续吃起饭来。

好吧，原来是蕨子。他当然是很乐意的了。

因为，他正在和蕨子交往啊。

龙地舟和芽吹蕨子的相识是通过芽吹地衣，这是不争的事实。

龙地舟和芽吹地衣是同班同学又是好友，相处久了，自然就渐渐结识了后者的妹妹蕨子。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龙地舟突然觉得自己很喜欢蕨子，于是赶忙抓住机会向蕨子提出了交往申请，原以为会被拒绝——

没想到蕨子一口答应。

于是事就这样成了。

说实在的芽吹地衣在其中并未起到多大的推进作用，但他毕竟是蕨子的哥哥，要不是通过他龙地舟也不可能认识蕨子，所以龙地舟对他还是相当感激。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是好友，关系就更加贴近一步了。

最好的朋友就是帮正忙的朋友。龙地舟虽然不太经常给朋友帮正忙，却也知道这个道理。

更何况现在变成了女朋友的哥哥呢。

下午龙地舟又跳过了一节物理课和体育课。虽然宇宙的奥秘确实很有趣，但物理老师枯燥的上课方式实在不敢恭维；体育课看起来也是无聊的单双杠动作训练，故而他很明智的跳过了。不过回想起来真是庆幸啊，没有在翻转360度的时候受伤——这也要托体育老师保护的福。接下来还有一节自习课。自习课他并没有想要跳过的念头。

毕竟，自习课是最自由的一门课啊。他一边想着，一边陷入了玄思，准确地说就是走神，就是魂飞天外，就是游离万里。旁边的同学们都在为下星期的期中考试作复习准备，他却一点都不慌张。因为这时他已经遐想起第二天与蕨子的约会。话说回来上一次与蕨子出去玩还是在一个星期多以前，快两个星期了，诚然时间间隔也不长，不过这一次却与众不同。往常都是他邀请蕨子，这一次的特殊性却在于是蕨子主动邀请他出去。这是不是亲密程度更进一步发展的体现呢?龙地舟不敢否定，也不敢完全肯定。这实在是一件微妙的事。龙地舟更倾向于有积极性的看法罢了。

“你在想啥呢！”

背后被硬硬的铅笔戳了一下。龙地舟回过神来，原来是后桌的胡说。

作为后桌来说，此人与他的关系还是很不错，十分接近“死党”的范畴。虽然看起来一副不良少年的样子，却出人意料的还算遵纪守法，就是有一个缺点——

“没想什么。”

龙地舟回答道。

不能把想和蕨子约会的事情说出口，那样太丢脸了。准确地说来太隐私了。像泡了同班同学的妹妹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否则会一下子成为风暴的中心。更何况对方是胡说——也就是之前说到的他唯一的缺点：大嗓门，只要听到一个爆炸性新闻，没过几分钟全班都知道了。龙地舟不能冒这个险。别的事情可以说，但唯独这件事不行。之前他曾经把自己的糗事和他说了，结果弄得人尽皆知，这次是万万不敢冒险了。

“嘿，看你那模样，你一定在想些什么……怎么不告诉我啊？”

不料胡说不依不饶。

刹那之间，为了打发他，龙地舟突然想要告诉他关于“跳过”的事，来满足他的猎奇心。不过一想到他那张无法保守秘密的大嘴一定会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就不由得作罢。

“呃……我在想这道数学题怎么做呢。”

龙地舟翻开数学辅导书拿到胡说的面前，那是一道看起来就很难的题。

“什么呀……滚，滚。”

胡说向他甩甩手，判断失误好像让他很扫兴。特别是他不擅长的数学，这种题目他是绝对不会给予龙地舟指导的。

“你忒么怎么在做这么变态的题啊！……”

“没办法，复习期中考试啊。”

龙地舟说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感到十分自信，这理由胡说一定会相信的。

果然，胡说接下来并未再追问下去。

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龙地舟在公交车上使用了“跳过”。

果不其然，瞬间就到到家了，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就像任意门一样。

现代的交通工具实在太过落后，要是都能如此快速就好了。或许只有超远距离物质传输技术的光速才能与之媲美。

虽然时间上倒是没有什么区别，该流逝的时间还是流逝了，但毕竟减轻了人对于时间的感受，这恐怕就是所谓的时间的“相对论”吧。

龙地舟以为“跳过”的能力对于通勤来说很有助益，因为通勤的时间大多是相当无聊的，且不说学生，譬如许多社会人，一天在路上的往返时间能达到三、四个小时，尽管能通过其他方式来消磨时间（to kill time），然而在一种非舒适的状态中，这种时间杀起来仍然是一种煎熬——所谓的“杀时间”，本质上就是一种野蛮、血腥的与时间的搏斗吧。这时，要是能使用“跳过”，别提有多方便了。

让低质量的时间飞逝，不在记忆上留下多深的刻印。这就是对于记忆的解放。

起码龙地舟是这样认为的。

回到家里以后，当然还要写作业，龙地舟再一次使用了“跳过”。

天马上就黑了。龙地舟回过神来已经写完作业。肚子饿得咕咕叫，一看时间，原来已经快八点了。错过了晚餐时间真是麻烦。看来下次不能一口气跳完，得在中间休息一下才好。

龙地舟下楼买了晚餐回来吃。正吃着收到了蕨子的电话，蕨子告诉他明天放学后在校门口碰面。

“等着你哦。”

不知怎的，龙地舟总觉得蕨子说话结尾是带爱心的。

吃完饭以后，龙地舟打开了电脑开始玩游戏。学了一天，适当的娱乐是必要的。这一次他没有使用“跳过”。娱乐的时间已经被判定为是“高质量”的时间，因此必须要“亲临其境”好好地享受。反正人类都是好逸恶劳的，依此作出“高质量”和“低质量”的区分也无可指摘吧？

（誰も僕を裁けない）

quality time。

这是他在英语课上学到的单词。所谓的“质量时间”原本指的是亲子真正相处交流的时间。龙地舟的父母已经出差好长一段时间了，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他是实现了另一层意义上的“quality time”吧？

嗯，确实。龙地舟沉浸在屏幕荧光的闪烁之中。

第二天。

上午的课很快就“跳过”了，下午的课也差不多如此。按理说这已经是期中考试前最后的课了，因为下周期中考试前的周一不再授课，由学生进行自主复习再加上老师答疑。可是这并不能赋予最后一天的课以正当性，该跳的课还是要跳啊。

于是，很快就到了下午，放学后。龙地舟按捺不住兴奋的脚步往校门走去，出校门转过那块“XX中学”的牌子，蕨子就在边上。

蕨子今天穿的是吊带衫加短裙，是清纯+简约的组合（但保暖性能一定不太好）。在少女青春活力的映照下，龙地舟觉得蕨子很可爱。

“来啦。”

蕨子向他眨了眨眼睛，笑脸盈盈地打招呼。她牵起他的手——比他快了一步。

“快走吧快走吧。”

“土龙哥哥复习得怎么样呀。”

所谓的“土龙哥哥”是蕨子对龙地舟的昵称。似乎是蕨子不知道从哪个叫什么“布袋妖怪”的游戏里看到的。因为龙地舟的名字里有“龙”、“地”两字，正好和游戏里的“土龙”契合。不过游戏里原有的是“土龙弟弟”，由于龙地舟比蕨子大一级，所以蕨子把它改成了“土龙哥哥”。总的来说，还算上口吧。

“嗯……还行。蕨子复习得怎么样？”

“人家不想考试嘛。”

蕨子这么说，仿佛对考试很苦恼。虽然如此，“苦恼”并不是“苦手”，蕨子只是不喜欢考试罢了，实际上的考试成绩却异常突出，比龙地舟不知高到哪里去了——甚至还要胜过他的哥哥，称号“名侦探”的芽吹地衣。只是因为他们兄妹并不在同一级，所以没有比拼的机会罢了。蕨子不喜欢考试，只是作为一个爱好而言罢了。

“考试好累哦。”

蕨子靠近过来，倚在龙地舟的右侧。撅起小嘴，气嘟嘟的样子让龙地舟觉得很可爱。

“没关系，考两天就过去了。”

“哎呀……”蕨子发出了轻声的不满哀叹。

这一刹那，龙地舟忽然很想把“跳过”的秘密告诉蕨子，让她也像自己一样祈祷，祈求神大人的垂青，这样说不定蕨子也能获得“跳过“的能力，那么蕨子一定会很高兴吧。龙地舟凝视着蕨子的秀发，真的很想告诉她啊。龙地舟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跳过“虽然是自己的秘密，但蕨子是那么亲近的人，就算告诉她也……龙地舟抬起嘴唇，说：

“我——”

“土龙哥哥，”蕨子突然抬起头来，清澈的眼眸注视着他，“蕨子有句话想说。”

“……什么？”

“下个星期，就是人家的生日了，所以……”

啊，确实！龙地舟仔细一想，确实如此。他并没有忘记蕨子的生日，最近隐隐地就有蕨子生日将要到来的预感，只是因为蕨子的生日今年恰好与期中考试重合，在期中考试的第二天也就是最后一天，才成为了盲点般的存在。他也在暗暗思考，应该送什么礼物才好呢……

“嗯，所以……”

“土龙哥哥！”蕨子用“嘘”的手势封住龙地舟的嘴，“土龙哥哥一定在想送蕨子什么礼物对不对，可是……蕨子并不想要什么礼物。”

“唔，”龙地舟有些惊讶，“那样的话……”

“蕨子有一个愿望，希望土龙哥哥能帮助实现。”蕨子凑近了龙地舟的脸，吐息之间，清纯可爱的少女竟也如此充满魅惑。龙地舟不禁在不知不觉中点了点头，说：

“那么，是什么愿望呢？”

“土龙哥哥答应了！人家好高兴喔。”蕨子顿时兴奋得小跳起来，清脆地鼓了鼓掌。

“土龙哥哥，说好了哦……不许反悔，一定要实现蕨子的愿望……”

“所以……那个……到底是什么愿望来着？”

龙地舟一头雾水。

“不能说哦。”蕨子道，“下个星期土龙哥哥就知道了……”

“下个星期……？”

“所以啊，”蕨子眨了眨眼睛，“这是事先答应，到了生日那天才揭晓的愿望！”

“到生日那天才揭晓，这样啊……”

“所以才是surprise的生日礼物嘛！”

嗯，话是这样说。可是龙地舟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到了生日那天……生日礼物surprise的，不是我吗？

接下来他们逛了商业街。因为是蕨子提议的，所以龙地舟陪着她逛。他们逛了唱片商店和书店。蕨子除了对J-pop，梦幻流行，New Age类型的音乐很喜欢以外，令人意外的对黑死金属也很感兴趣，她貌似十分能欣赏粗犷暴烈的死腔，虽然这与她甜美活泼的外表稍稍有些不符。书籍方面蕨子似乎比较喜欢推理小说。当然龙地舟也有看推理小说，尽管在阅读过程中从来也没有猜对过凶手，他还是很享受所谓“斗智”的过程。如果是读着比较轻松的推理小说的话，他较为推崇一名叫做“西城玉尔”的作家的作品。不过蕨子的趣味却与他不同。蕨子更加喜欢的是变格派的作品，也就是那些着重于刻画杀人者变态心理的小说。她喜欢的作家有奈良桥正步，和大雅久不作等。龙地舟虽然也听过这些推理小说家的大名，但毕竟没怎么读过，因为每每想要试着一读的时候，背后都会汗毛直立。就这个角度来说，他们的口味真是不同啊。

“土龙哥哥在读什么呢？”

龙地舟手中正拿着一本书，蕨子探过头来。可是在目睹了封面之后，蕨子看着他的目光中却多了些许遗憾。

啊，他手中的这本书是《美国沉没灭绝计划》，作者是浊暑院遛水。对了，蕨子好像并不待见这个作家，对他的书是瞧也不瞧的。只是这本书的标题太过耸人听闻，他才情不自禁地拿了起来。

然而一眼瞥到全英文的对话之后他也还是泄了气，赶紧把书放了回去。应该不会被蕨子讨厌吧？他连忙说道：

“那个……蕨子，是不是有点口渴了，要不要喝点什么？”

去了奶茶店之后他们又逛了一会儿。时间好像不早了，蕨子的门禁时间到了。他们不得不就此告别。龙地舟送蕨子进地铁之后回到公交车站等车，看着满街的霓虹灯，感到这一天过得十分充实。回去的路上他忘了使用“跳过”。

周末龙地舟过得很愉快。虽然下星期二就要期中考试了，但在考试前反而有考试前的释然。尤其是使用了“跳过”之后，很快就先把科目的复习搞定了，没有像平时一样犯拖延症。星期天下午也没有像过去那样陷入功课的地狱，因此反而有了放松玩耍的时间。这对于父母长期出差在外，缺少监督的龙地舟还真是少见呢。说是拜“跳过”这一能力所赐也并不为过。不过，较为特殊的一件事在于——龙地舟在这个周末尝试着对睡眠使用了“跳过”。因为是在失去意识的时候使用能力，所以让龙地舟对于究竟会出现怎样的现象感到好奇。结果他发现，以“八点钟醒来”为目标和以“睡足醒来”为目标的跳过是不同的。也就是说，如果在晚上入睡前心中默念“明早八点钟醒来“，那么他就会准时在八点钟醒来；而若是默念”明早睡足了醒来“，那么他就会在将近九点钟醒来。自然在后一种情况中，醒来的时间应该和入睡的时间有关，虽然他才试过一次，但如此推断道。尽管两者间似乎存在某种差异，然而龙地舟并不知道此种差异有什么意义。不过所幸睡觉也能”跳过“的话，那也能”节省“不少时间呢——因为睡眠占据了人生的三分之一的时长呢——他如此想道。

这一天也是晴空万里。

陈大妈也像往常一样出了门。

不过，在锁门的时候，她又一次感到了某种违和感——

异样，有什么……

她往楼道外望去，天上的小缕白云仍然在碧蓝的空中怡然地流淌。

她的目光回转过来，再次落在了对面一家的房门上。

小龙……

那个孩子——

终于到了期中考试那天。

总算。

准确地说，期中考试并不难。相比较期末考试而言，期中考试是阶段性的测试，因此知识的综合度没有期末考试高。但是期中考试的准备时间较少，来得较为迅疾，也导致了准备难度的增高。虽然对于龙地舟来说，两者的难度并没有多大的区别罢了。

下午，龙地舟疲惫地走出了考场。

第一天考的是语文、数学和生物，上午语文，下午数学化学。虽然在考试的过程中他十分机智地使用了“跳过”，但没有想到，还是这么累啊！“跳过”尽管能减轻在做痛苦事情时的感觉，然而并不能完全消除，因为若是完全消除的话，就相当于没有这一段记忆了。龙地舟根据以往的经验知道期中考试必定很费力，却未曾想到使用了“跳过”之后，这种费力还是挥之不散，脑子简直都快要烧坏了。唉，为什么考试这么难呢，他还记得在语文考试中最后的作文绞尽脑汁憋了半天才写出来呢！

哎呀，好累啊……

仿佛身体被掏空。

不行，还不能倒下。第二天还有三门考试。而且第二天还有蕨子的生日，还要和蕨子出去玩。这无疑给他注射了一剂强心针，让他一下子振作起来。

不行，要坚持住……

第二天。

上午考英语，下午考物理，生物。考完后龙地舟走出了考场。

啊啊啊……

快要垮掉了。双臂下垂就好像颓废的大猩猩一样。

没有，没有想到……

竟会，这样……

“跳过”也无济于事嘛！……

他拖着双臂走出了校门。没想到蕨子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土龙哥哥！”

啊，蕨子的笑脸真可爱啊……顿时像是一阵清风，让他立刻精神抖擞起来。

“唔，蕨子……蕨子好啊！“

“嗯。土龙哥哥考试考得不错吧？”

“唔……还行。蕨子呢？”

“人家也还行。”

然而，龙地舟深刻地知道，这两个“不行”的含义是大大的不同的……

暂且别想这个。

他很快想起这个特殊的日子所应当说的话——

“……蕨子，生日快乐。”

“多谢土龙哥哥。”蕨子稍微有些羞涩。

“那么……我们去哪呢……对了，”龙地舟回想起来，“上星期你是不是说过要我为你实现一个愿望？”

“嗯，是的！”蕨子点点头。

“所以……是什么愿望？今天总可以揭晓了吧？”

“唔，”蕨子微微地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所以，要到那个地方去……“

什么！

成人影院！

要到成人影院里去？！

龙地舟宛如被当头一棒，打得不轻，半天不能自理。

“等等，等等，蕨子……”他抓着蕨子的手说，“为什么我们要到那个地方里面去啊？？？！”

那是一个外侧装潢十分低俗粗陋的成人电影院的门面，装饰着**电影的海报还有各种奇怪的东西，黑糊糊的在这个异常偏僻的小角落里，就像是什么非法机构——

就是非法机构吧！

然而蕨子还是拖着他要进去。

“可是，土龙哥哥不是答应蕨子要实现蕨子的愿望吗？”

“是啊，没错。可……为什么要往这里面去啊！？”

“人家不会检查未成年人的身份证的。”

“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进到这里面去，难道我们、我们是要看……”

不……难道说，蕨子要让他看她主演的电影？不——这太崩坏了！蕨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蕨子，这么清纯可爱的蕨子……他龙地舟绝不可能相信这个真相……

他宁愿相信他们要看色情电影！

龙地舟的内心正经历两千年未有之大地震。

“嗯，是呢，”蕨子点点头，“土龙哥哥要和我要看恐怖片。“

恐怖……片？

“哈？”

龙地舟傻眼了。

“因为这里也有放一些很有趣的恐怖片嘛。”

啊，原来如此。

成人电影院也有放恐怖片。

很科学，很合理，很科学合理……

……

等一下！

所以说，是——恐怖片？

不不不不……

不不不……

不不……

不……

龙地舟的内心只想说：不！

恐怖片向来是他所拒绝观看的。倒不是说他胆小，只是他对于电影影像的真实化能力太强，所以很容易就会把电影中放的内容当作是真的——

所以还是胆小嘛！

好吧，好吧……他承认他是胆小……可是，看恐怖片是万万不能的，他拒绝！

拒绝！！

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他很想这么说，可是到最后也不会接受吧！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

我……

“呐，土龙哥哥会陪蕨子一起看吧。这可是土龙哥哥答应的哦。”蕨子清澈的目光映入他的眼帘。

为了蕨子！

他一硬头皮，拉着蕨子便大步走了进去。

电影开始放了。

天哪，没想到临场还是这么可怕……龙地舟惊吓得两腿战战。

真想走啊……真想赶快离开……

“土龙哥哥，你的脚怎么在抖？”坐在一旁的蕨子好奇地问道。

“不不，没什么……”

龙地舟赶紧收住了大腿。

不能让蕨子看扁了！

不能在蕨子面前丢脸！

可是……

当第一个鬼脸在屏幕上突然闪现时，龙地舟还是叫出了声。

“怎么了，土龙哥哥？”蕨子又问。

“不不，没什么……”

他赶紧住了嘴。

好痛苦……

好想叫……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龙地舟心中默念着驱鬼咒语。然而，影片的氛围却越加诡异了——

什么啊……这和以前看过的鬼片完全不一样嘛！

不对，我好像也没看过什么鬼片……

影片似乎即将迎来第一个小高潮，节奏一步、一步的加快，背景音乐也疯狂地加快了演奏速度，龙地舟几乎可以预见到马上就会出现某种可怕的画面——

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赶紧遮住了眼睛！

噔噔噔，可怕的背景乐！

“咦，土龙哥哥，你遮住眼睛做什么？”蕨子又问道。

“不不不，没什么……”

龙地舟连忙放下了手。

可是，就在这一刻，真正疯狂的画面才出现！

啊！！

龙地舟吓得心脏病都要出来了，捂着心窝几乎快要痉挛。

拜托，拜托，谁来救救我吧……

拜托，我快死了……

就在这绝望之中……

龙地舟的意识，慢慢地飘向了……

对了，使用……使用那个……会怎样呢……

“跳过”……

是啊，“跳过”！

龙地舟顿时清醒过来，好像得到了救命稻草。又好像溺水的人得到了游泳圈。

使用“跳过”的话，无疑能越过这些东西……

可是，可是蕨子呢？

他侧头看向蕨子，只见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看得津津有味。

好吧，蕨子……

我实在是受不了……

无法忍受……

他使用了“跳过”。

意识直接跳到了看完电影走出影院的时候。

哈，哈，总算过去了……

龙地舟吁了一口气。

噩梦，总算过去了……

他无比释然。

但是——

“土龙哥哥，”身旁传来了蕨子悦耳声音，其中却掺杂着疑惑——“你的裤子……”

龙地舟低头一看。

啊——

他吓尿了！！

……

昨天的事情实在太丢脸了。

第二天龙地舟回想起来，还觉得脸颊发烧。

没想到就算使用了“跳过”，也还是无法避免被吓得尿裤子的结局。

是吧，只要他仍然在老老实实地看电影，无论怎样都会被吓尿的……

所幸，他是坚持看完了电影吧……

可是，他又被吓尿了……

这……

龙地舟怀着矛盾的心理，纠结不能自理。

蕨子会怎样看待他呢……

蕨子会怎样看待一个，陪她看完了超级R18恐怖片然而又被吓尿了裤子的男生呢……

唔……

龙地舟心中究极的五味杂陈，又感到极度的丢脸。

但是，祸不单行。

第二天下午，龙地舟放学后照常往公交车站走去。

虽然很丢脸，但人生还是要过下去嘛……

这样想着，他像往常一样走进了抄近路的小巷。这条小巷是他不久前发现的，没什么人，可是能省却一段时间。

然而，今天这条小巷里却有人。

准确地说，是有好几个人。

原来是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其中的几个龙地舟曾经在学校门外瞥见过，时常在门口徘徊。他们不知什么原因竟然也发现了这条巷子，不，或许是——

“喂，你，给我站住。”

装作若无其事地走着走着，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一个混混已经堵住了他的进路。

龙地舟转过身去。

说那话的似乎是一个脸上有伤疤的杀马特发型的高个子，目光桀骜不羁。龙地舟知道他，据说他是当地黑社会老大的儿子。脸上的伤疤是他自己划出来的，为了装酷。

怎么办，要逃吗……

龙地舟方才觉察，退路也已经被堵住。

“喂，小子，给点零花钱花花。”杀马特高个子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龙地舟的领子。“快交出来。”

用钱息事宁人吗……

龙地舟趁他还未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赶快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正要掏钱，立刻被高个子抢了去。

高个子翻了几下钱包。

“什么啊，才这点钱！”

高个子突然很不满的，把钱包摔到了地上。

糟糕！继上星期五和蕨子逛街买东西，还有昨天和蕨子过生日看电影之后，龙地舟钱包里面的钱已经寥寥无几，而且还来不及取出！

“你在耍我吧？怎么可能才这么点钱，你是不是把钱给藏到其他地方了！”

“没、没有啊……”

龙地舟真是有苦说不出。高个子杀马特在他身上乱摸索一通，却连一个钢镚都没有找到，他甩了他一巴掌，说：

“快说，你把钱藏哪了？！”

“不，真的没有啊……”

他怎么可能还有钱！

不，这……

“不说是吧。兄弟们，给我上。我就不信吃了拳头之后你还不说！”

高个子杀马特一挥手，周围的几个混混顿时围了上来。看来一顿胖揍是免不了……龙地舟绝望地闭上眼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使用了——

“跳过”！

“啊！”

一阵风暴过后，他已经遍体鳞伤倒在地上。

痛啊，好痛啊，痛啊……

周围的混混已经散去；钱包已经不见了。可是，他却连站都很难站起来了。

痛啊，好痛啊，好痛……

全身上下都流着血。脸也不成样子了吧。

他肚子痛得要死，抓着墙壁努力想要站起来。

但是，全身都痛得使不出力气啊……

他扶着墙壁，半佝偻着腰，半走半爬行地往前走去。

必须，要走出这个巷子——

他一走出巷子，便倒在了看见的第一个路人身上。

被扶着送到了医院。

所幸没有丧失意识。

护士给他做完包扎之后，说：

“怎么这么不小心，看你也不是打架的料儿呀。”

“呵呵……”

龙地舟只能苦笑。

“幸好没有什么骨折，都是皮外伤。”

护士说完，又叮嘱了他几句，就走开了。

龙地舟现在全身各处都贴满了纱布，尤其脸上更是惨不忍睹，可是没有办法。现在连对自己笑都笑不出来了。

因为钱包被拿走，所以诊疗费也出不了，只能联系爸妈再做打算。

而且这个样子，明天恐怕也去不了学校了。

今天也只能先住医院。

龙地舟请了好几天假。

虽然不去上课确实很爽，但说实在的，比想象中要无聊呢。

龙地舟如此想道。

没办法，只能等脸上的肿块先消了，再去学校。

蕨子也打来了电话表示担忧，她好像不再提之前去电影院的事了，这真是太好了。龙地舟回答他只是身体发热，让她不要担心。

那么，干什么好呢——

天上蓝天白云，龙地舟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哎，没有作业了，反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然而，在某一次下楼买吃的回来，正在门口处脱鞋的时候，龙地舟突然想到……那是他住在医院的晚上无所事事时想到的——

这种感觉又来了。

这种强烈的、令人不安的感觉……

陈大妈再度感受到了，那种违和感。

比前两天，都要强烈。

这究竟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

陈大妈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去。

是那道门。

是小龙家的那道门。

那道门后究竟有什么……

不，这种感觉正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强，就连鼻子也——

对了，鼻子。

陈大妈翕动鼻翼。

是的。

是的，没有错，绝对是的……

再也无法，再也无法，无法忍受……

再忍受的话她也会疯掉的！

她走上前去，手握在了对家的门把手上。

将L形把手往下一按——

门开了。

陈大妈颤抖着身体走入了房中。

没有人。

可是，这种战栗感是……

战栗感，背后的战栗感越发的强烈，几乎要把她压倒……

鼓鼓，鼓鼓，鼓鼓，她老弱的心脏竟也跳得如此厉害。

客厅，没有人。卫生间，也没有……

厨房，也没有。

她转向了那个房间。

除了卧室，就剩下那个房间了……

那种肯定感是如此鲜明。

鼓鼓，鼓鼓，鼓鼓，她鼓动着心脏往那个房间走去。

接近了，接近了，接近了……

那股臭味——正变得越发浓厚。

她走进了房间——

啊，那是什么！

才看见书桌前的那东西第一眼，她就已经快要晕倒过去。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散发出强烈浓臭……

浓臭，浓臭，浓臭……这几天她闻见的都是这种味道么！

她扶住墙壁，看着那东西——

那东西，那东西，那东西。

宛如人形的轮廓之下，被无数的黑绿色的点状物填充。

而就在她稍一动弹的刹那。哗——

哗——

嗡嗡嗡嗡……

如同幻象般的景观，正冲击着她的感官——

无数的绿头苍蝇，突然如同蝴蝶般从那东西上翩翩起飞……

无数的透明翅膀，无数的绿头……

嗡嗡嗡嗡……

正从那东西的上面不断起飞……

陈大妈晕了过去。

陈大妈醒来以后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我是，怎么了……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敦厚的声音：

“您醒了，太好了。”

转头望去，却是一个身穿警服的刑警。他向陈大妈行了个礼，说：

“您好。”

“您是……“

陈大妈发出羸弱的声音。

“您好，我是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官。叫我小王就好了。“

“哦，警官……”

“您在罪案现场晕倒了。”

“我，晕倒了……”

陈大妈突然回想起看见的影响，一股呕吐感顿时冲了上来……

“唔……”

“您、您不要紧吧？”

警官立即关切地说。所幸陈大妈只是干呕，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

“没，事……”

陈大妈说。

“我想请问一下您在现场看见的景象。因为您是第一目击者，所以希望您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

“现，场吗……“陈大妈忽然再度捂住了嘴巴，”那具……尸体吗……“

“那具尸体？”

不料警官却睁圆了眼睛。

“并没有什么尸体啊。”他说。

一会儿，他却哈哈哈地笑了出来——“我懂啦……原来您老人家把那叫做尸体啊……哈哈，好吧……没事没事，我懂了。“

“啊？”

陈大妈不明就里。

“您哪……准确地说，那只是人的骨头，只是骷髅啊，只是比较完整罢了……”

“骷髅？怎么会……“陈大妈感到了违和感，”为什么是骷髅？“

“就是骷髅啊。”警官说，刚想要从胸前口袋里抽出烟盒来却又作罢，“哦，我忘记病房里不能吸烟了。”说完，他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抽出了一张什么东西——

“您看，这就是现场的骷髅。”

只见照片上确实是一具骷髅，身体在椅子上，头部则倚靠在书房的书桌上。

“啊，不对啊！”尽管眼见为实，陈大妈还是力争，“我记得我看见的是很多的苍蝇……”

她于是把自己看到的景象向警官描述了一遍。尽管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哈哈，”警官听完，点了点头，“那一定是您的幻觉吧。毕竟从现场来看就是一具骷髅，而不是什么腐烂的尸体。也并没有什么苍蝇。”

“苍蝇是从敞开的窗户飞走了吧！”

“哈，有可能。”警官如是说，然而他语气让人觉得他还是不太相信，“总之，我们还是先以骷髅为前提进行调查，其他的先暂且不管。”

“呃……”

“首先，我想请问一下，您为什么会到那个房间去？”

“啊……”陈大妈于是说了起来。从和对面小龙的关系开始讲，讲到闻到了奇怪的味道，然后走进了房间……

“哈，”听到闻到臭味那段，警官微微摇了摇头。“所以，那扇门没有上锁是吗？”

“我想是的。”

“啊，真是奇怪啊。”

“小龙——也就是住在那家的那个孩子，是高中生对吧？”

“是啊，小龙是……”陈大妈回想了一下，“是高中生。”

“可是……一个高中生，为什么要偷人家坟呢？”

“啊？”陈大妈吃了一惊，“偷坟？偷什么坟？”

“这不是明摆着吗，那具骷髅。”警官说，“起码已经有两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

“什么，两三百年了！”陈大妈大叫出来，“这……这怎么可能？”

“就是这样。根据我们的初步鉴定。”警官说，“两三百年只是保守估计，更进一步的测定可能要用到碳-14年代测定法吧！但是奇怪的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这具骷髅竟然保存完好，几乎没有受到多少氧化，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所、所以呢……”陈大妈对碳-14什么的听得不是很懂，哆哆嗦嗦地说。

“所以我们打算先找到那个少年，然后询问他这具骷髅的来历。如果他不回答，可能就要按照偷窃尸体罪把他拘留了。”

“哦……”

“与此同时，我们专家组也在紧张的鉴定之中……”

“哦……”

陈大妈点点头，这件事，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是呢，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想请您看一下。这是被骷髅手骨压着的那个本子上写的内容。不知道您认不认识上面写的东西？”

警官把一张纸条递给了陈大妈。那是大概是摹写了现场证据的纸张吧。

陈大妈看了看纸条上的内容，摇了摇头。

“不，我不懂……”

这是什么呀？她根本不懂上面写的东西。

“哦……”警官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收回了纸条。或许他原以为能从陈大妈这里获得一些关于那个本子上的话的线索吧。

可是，陈大妈确实不懂啊。

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啊……

超出了陈大妈的理解范围。

那张纸条上，写的内容其实是——

“证明任一大于2的偶数都可写成两个素数之和”……

还有一行——

“哥德巴赫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