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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动了我的记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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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刀从心脏处刺入——定位完全可以用精准来形容——鲜血立刻汩汩地往外冒,像是一口刚被钻开的井……

我喘着气脱掉衣服,裸露出心口的位置,用眼睛看,用手摸——但是那里并没有任何伤口,连道细线都没有。

但是刚才那一幕并不是梦境,而是我的回忆——我明明记得那个穿着红色大衣的怪男人用一把刀刺入了我的胸膛,我甚至还记得那可怕的痛。

然而那个部位的皮肤完美无缺。

也许医生处理掉了它。我心想,听说有一种新研发的细胞组织修复液可以做到这一点,只需要6个小时就可以修复受损的组织,不留下任何疤痕,但那是一种非常昂贵的药物,需要自己掏腰包去购买——目前运用较多的领域是美容,客户群主要是有钱的女人们,以救命为目的的公费医疗是不会有这样奢侈的馈赠的。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我已经申请破产,家人也不会拿出多余的闲钱去维护那一小寸的体面,更何况,我唯一的家人,我的妻子,不,应该说是前妻——她在我经历这一场莫名其妙的谋杀前五个小时,已经成为别人的家人了。

我继续努力回忆事情发生的经过,希望将来在叙述这一切的时候可以显得有条有理,因为我的生活已经非常狼狈,不想在即将到来的警察面前继续这种狼狈——我也曾经很想做一名警察——可惜他们总是拒绝我——所有的理想都在拒绝我。

3

“我叫庄衡。”

“我叫董锋。”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员走进病房,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便坐到了我对面的沙发上。庄衡拿出一支电子摄录笔,指着我。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我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从哪儿开始?”

“自我介绍,姓名、年龄、职业……”

“我叫米尉,大米的米,上尉的尉,今年34岁,身份证编码607201204285325……华郎珠宝公司的负责人,做了四年珠宝生意,后来开采限制令颁布了,我的公司没有办法继续经营下去,只能申请破产……”

“听说你还欠着很多人的工资,是吗?”董锋插嘴问道。

“我确实没有钱给他们了。”我叹了口气,然后忽然意识到对方的言外之意,“你们怀疑可能是报复?不至于吧?”

董锋耸耸肩,“至少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有人因此找过你麻烦吗?”

“太多了,他们给我打电话,堵在公司门口,说实话,我已经不敢回家了,”我苦笑,“这段日子我一直躲在朋友家里。”

“没有跟谁发生过正面冲突吗?”董锋问道。

我摇摇头,“我没给他们机会,他们找不到我。”

“你觉得谁最有可能谋杀你?”

我的脑子里闪过无数张脸,说实话,我对雇员们的印象都很模糊,只有几个人我能记住名字,而且不过是两三个月的工资,他们也不至于要我的命吧?

“小钱在平常可能没什么,但是对于急用的时候来讲,缺的那一点就可能是致命的。”董锋叹了口气,“这样,你再回忆一下案发时的详细情况吧。”

接下来我便开始描述。

“晚上十点我去罗生酒吧喝酒,在里面待了大概有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头有些晕,没敢开车,唔,其实也没车可开,我决定走回去……那地方离我家只有几百米远,那个穿红色大衣的男人就站在花园里,一动不动,他只是穿得有点儿怪,但我没觉得他是危险的,所以也没有起疑心,我从他旁边走过去,走了大概四五米远,然后我就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条胳膊勒住了,是右手,我看见红色的大衣袖子,红色手套。我挣扎,可是来不及了,他的左手拿着一把刀,刀刃大概有15公分长,他的速度很快,刀一下子就插进我的心口,我觉得自己死定了,全身都软了,也实在是痛,可是我叫不出来,他把我放开,我跌到地上,闭上眼睛,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然后,很奇怪,痛觉居然消失了,我好像看到了一些光,到处都是光……”

“唔。”庄衡用一个单音节表示他对这个环节不感兴趣,然后问了一个他最感兴趣的问题:“能描述一下那个男人的外貌特征吗?”

“我就瞟了一眼,”我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说实话,他的脸给我的印象很深,“那是一张很怪的脸,不是说畸形,他的五官很端正,那只是一种感觉,首先是皮肤的颜色,那种黄色不大像是肤色的黄,也不是病态的黄……我见过黄疸病人,可以肯定不是那一种黄,还有就是脸上的肌肉,看上去似乎有些僵硬……事实上我觉得,”米尉竭力寻找着形容词,最后他找到一句话,“那像是一张假脸。”

坐在我对面的两个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董锋耸了耸肩,“你什么意思?你是指,他带了面具?”

我点点头,“我觉得是,但那是一张很像真脸的面具。”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想听听你的依据是什么。”他的语气没有生疏和客气,更像是在与同事对话。

我摇头,“就是直觉。”

“描述一下他的五官细节。”庄衡打开随身带来的一台小型笔记本,我知道他打算开始做人像拼图。

“我能把它画出来!”我开始兴奋,“我有很好的绘画功底,我可以把那张脸很逼真的画出来,只需要给我十分钟。”

“不用了。”庄衡和董锋几乎是异口同声在说,“这是我们的工作。”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这个拒绝几乎是斩钉截铁的,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接受明显可以达到事倍功半的建议——后来人像拼图的工作整整进行了两个小时,他们始终没有任何后悔的表情,我越发诧异却仍然无解。

拼出来的人像很快就被输入数据库——搜索结果和我预料的一样——没有任何符合这个面貌特征的对象。

这也就是说,这的确是一张伪装过的脸。

“穿着红色的大衣,红色的手套,都是为了掩盖血迹,”董锋分析着,他的分析到后来已经是咆哮,“一张假脸,比任何蒙面工具都有效,所有人都看见了他,可是没有人可以指认他!就连受害人的回忆都没有用!”

庄衡看着我的眼神中则带了几分同情,“别介意。你的口供还是有价值的,至少我们知道了他是左撇子,至少我们的范围已经缩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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