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色艰难地穿过浓厚的城市霓虹，将点缀着河灯的洛神帝湖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轻轻地把淡黄色的月光撒在了在湖心亭开怀大笑的两人的手上。

渐渐地姑苏柚叶止住了笑声，云淼淼也随之慢慢停住。

“江陵。”姑苏柚叶扭头望着湖心亭外的湖面，以及湖面上漂流的河灯，摸索着重新找到了云淼淼的手。

“很刺激，对吧？”云淼淼笑着把姑苏柚叶冰凉的小手握紧了手心里。

“嗯。”姑苏柚叶柔声道，“我很开心，江陵，谢谢你。”

“哈哈哈哈，说真的，其实我怕得要死，如果他们真的用了真气和武技，我们两个绝对逃不掉。”云淼淼再一次哈哈笑了几声，“不过你开心就好啦，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笑得这么开心呢。你这么可爱，以后多这么笑笑嘛。”

“江陵，有一件事……”姑苏柚叶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随即苦涩地笑了笑，一双如秋水般澄澈的眼睛映着月色，盈盈晃动，令人深觉我见犹怜，“我想……应该告诉你了。”

“可不要说什么涂山黎追你追的这么厉害，是因为你早已怀了他的儿子啊，这可真有够浪费我感情的。”

“江陵，我的初吻是给了你的！”姑苏柚叶突然猛地转头，眼神坚定又带有幽怨，甚至还有些委屈。

“嗯……不瞒你说，我的初吻也给你了。”云淼淼被姑苏柚叶这一眼看得心底里毛毛的。

“那你还说这样的话！你是想气死我，然后就不用对我负责了吗！”

“我哪有！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云淼淼越说越没底气。

开那种玩笑的确有些过分了。

“江陵，接下来我要说的，可不是玩笑。”姑苏柚叶的肩头颤抖着，她虽然在笑，可眼中那潭秋水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流出来，让人有些分辨不清那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我是认真的！”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开那样的玩笑了。”云淼淼侧身伸手，想要去触碰姑苏柚叶的脸，想要把她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河水的水珠擦下。

“江陵，我可能活不到十七岁了。”

姑苏柚叶的声音如同一道突如其来的定身符咒般按在了云淼淼的脑门上，他仅差一指就要碰到姑苏柚叶的那只手，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停在了半空中。

“我母亲常常告诉我，在我出生之后，父亲兴冲冲地去见我时，从他的肩头上掉下了一片文旦树的叶子，我的手恰巧就握住了它，于是父亲决定为我起名柚叶。

“但是我很快就生病了，因为我的体质很奇怪，我作为一个陵光狐妖，却拥有着和血脉格格不入的极金之体。父亲发疯似的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延续我的生命，三岁那年，当所有人都以为我的体质问题已经得到解决的时候，我又生了一场大病，那场病持续了一年，直到有一天，母亲带着我出去放风时，遇到了一个从五洲本土来的老道士。

“老道士给我算了一卦，然后写了一副药方给母亲，说用那方药调理半年可以好转很多，然后告诉母亲，我还有十三年可活，如果找不到其他办法，我活不到十七岁。后来我的病真的好了，但是老道士的预言我一直没忘记，我之所以一直拼了命的学习学习提升境界，是当时天真的我，以为如果能够到达十重天就能活下来……

“但是江陵，十重天真的好远啊，远得就像是我在星河的这一端，它在星河的另一端，而我只有十多年的时间去走完它，江陵，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

月光悄无声气息地爬上了姑苏柚叶的脸上，她没再隐藏自己的狐耳和狐尾，银白的发丝和狐耳白月光照得熠熠生辉，泪珠接连不断地流淌着，凄凉而清澈。

“所以当父亲提出想让我作为质子，作为联姻的工具去涂山家时，我没拒绝，我在想，或许这样就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了吧？

“毕竟我活不到十七岁，我知道，我活不到十七岁，而我现在已经十六岁，仅剩不到半年可活了……

“江陵，我不想死……

“江陵，这个世界好大，也有好多人……

“江陵，我还想吃你煮的鱼，虽然一点儿也不好吃……

“江陵，我还想和你一起御剑，虽然你御剑的时候好吓人……

“江陵，我还想和你一起在中元节放河灯，虽然我画画好丑……

“江陵，我还想等柚子熟了的时候和你一起去秦川的小房子那儿种花……

“江陵，我还有好多好多没去过的地方想和你一起去……

“江陵，我还有好多好多没做过的事想要和你一起做……

“江陵，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江陵，你不会把我丢在这种地方吧……

“江陵，我还想和你接吻……

“江陵……”

姑苏柚叶伶仃大哭着，每说一句便哭好久，每哭好久才说一句。

她仿佛断开了与世界的连接，唯有与云淼淼合十的手指仍和天地间藕断丝连。

“我喜欢你，江陵，我喜欢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不要离开我……”

云淼淼鬼使神差地将姑苏柚叶抱进了怀里，静静聆听着姑苏柚叶的呢喃，眼神如魔怔般直直看向前方，好像是在看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仅仅是把怀里的姑苏柚叶越抱越紧，似是怕她突然之间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姑苏柚叶的话如同一柄利刃刺入了云淼淼内心中最软弱的地方，将其搅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柚叶，你可知道，你我何其相似？

就像是在那苍茫雪原上唯一的树下，伤痕累累的你，步履蹒跚地走到了同样浑身是伤的我的身旁。

“百花。”云淼淼轻抚着姑苏柚叶顺滑的银丝，低头看向怀里的姑苏柚叶。

姑苏柚叶抽泣着抬头，两双黑眸不期而会。

“江陵……”

“我都听到了。”

“江陵……”

姑苏柚叶不断地凝噎着。

云淼淼轻轻地托起姑苏柚叶的后脑勺。

这是两人第一次不为活命，亦不为真气，更不为逃亡而吻。

尘霜月色，微凉湖风，一水之分，阴阳两隔。

我一定要救你，我的小狐狸！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让你活过十七岁！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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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