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你实在是……”云淼淼尴尬地在胸前摆着手，“实在是太让人忍不住这么说了。”

“你不用向我道歉，维己同学。”颜晴川青金色的眼睛仍旧是红彤彤的，“是我自己……有点紧张……我知道维己同学心里有事不方便告诉外人，但我真的很想……很想帮维己同学，如果可以的话，请维己同学相信我……”

“我相信你，相如，但是这件事……是我的私事，告诉你也仅是徒增你的烦恼，我不想让这件事坏了你的心情。”云淼淼苦笑着摇摇头。

“相公，到底是什么事呀？”原本一直在云淼淼衣兜里昏睡的白彩儿，不知何时醒了，此时突然传音到云淼淼脑海里，“哇，相公，这不是，这不是——林相如嘛！”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云淼淼脑壳一痛，“这个人……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你就把他当成是失忆了的林相如，现在我要和他说几句话，你先安静，好吗？”

“噢……”白彩儿乖乖地应下，不再做声。

“不行，维己同学，你必须告诉我！”连颜晴川自己都有些搞不懂为何自己对这个自己才认识几分钟的云淼淼这么上心了，“如果你不告诉我……不，不对……就算你不告诉我，也要让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我想……我想为你……做些什么……”

说到最后时，颜晴川低下眼帘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若是太阴幻境中的林相如，云淼淼相信自己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此事全盘托出；可眼前的颜晴川，云淼淼并不能确认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便这世上真有转世之说，而颜晴川又切切实实地是林相如的转世，可真实历史上的林相如，是高喊着“天公不眷”而死的，与云淼淼并无交集，更何谈羁绊？

然而一闭上眼，那日齐潜在太和殿上与之谈论的“信任”之言，也是愈加清晰地响起。

林相如啊林相如……

云淼淼苦笑。

“相如，我可以相信你么？”

“维己同学当然可以相信我！”林相如听到云淼淼的询问后焦急地抬起眼帘，急切地应道，“以后我们就要在一起生活……生活四年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维己同学，我……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到哪一步……但是我会努力的……”

云淼淼不由得想，历史上那个林相如与始皇帝初遇时又是如何？

难不成也像是我眼前的这般可爱么？

无从得知。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是历史上的林相如，而林相如之死……”云淼淼停顿片刻，“是因为始皇帝在早已拟好的遗诏中交代二世帝，说如果林相如在他始皇帝死后并未一同殉葬，那么就让林相如在太庙守灵百年，且这百年中太庙的香火都要林相如主持点燃，而这香火需掺有定量的慢性毒药，务必保证林相如在百年守灵之期满时喋血而亡。当你知道这个内幕时，你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云淼淼的问题很尖锐。

当初在太庙中时云淼淼并未猜到这一层，还是白彩儿告诉了云淼淼实情，得知这件事后云淼淼迷惑了很久很久，直到现在云淼淼也不理解为何始皇帝要如此做。

事实上这封诏书或许并不能算是遗诏，它早就由始皇帝拟好交给林相如，告诉林相如如果自己哪日不幸薨逝，便把诏书交给太子，也就是二世帝。

林相如看过这封诏书么？

没人知道。

如今简直和林相如一模一样的颜晴川就在眼前，何不趁机问问他？

更不必说这件事与近日困扰着云淼淼的事……多少有些相似之处。

“如果我是林相如……应当会心安理得地接受吧……”颜晴川回答的语气中明显带有着苦涩。

“为何？”

“始皇帝之所以会这样交代后世，一定是有他的用意。维己同学的假设是：我作为林相如知道了始皇帝诏书的内容，对么？”

“对。”云淼淼点头。

“我认为这个假设不好。如果我是林相如，在我知道诏书的内容后，我绝不会为始皇帝守灵百年——我会毫不犹豫地同始皇帝一同殉葬，而不是再辅佐太阳帝二世那么多年。”颜晴川说这句话时的神貌竟与那日在太庙中的林相如重合了几分。

“那为何始皇帝要如此做？林相如为何还会那么信任始皇帝，还对太阳帝二世那么忠心？”

“维己同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我是林相如……”颜晴川笑了，笑容中竟带有几丝幸福，“我大概会这么想：始皇帝不是不信任我，而是放心不下我。”

“怎么说……？”

“林相如与始皇帝的确倾心信任，这是谁也否认不了的事。但是太阳帝二世对林相如的态度呢？二世帝若不幸去世过早，上位的三世又会对林相如如何？一万年太长，一百年却也不短，始皇帝知道林相如在世上活得越久就会越苦，那便只让他再替自己好好看看这五洲的大好河山百年，是否也足够了呢？”

云淼淼突然之间豁然开朗。

确实，颜晴川说的不错。

始皇帝这封诏书并非给林相如，而是给自己的后人，始皇帝想要让林相如替自己再照看百年的大好河山，又怕独留林相如在这世上被朝堂污浊了去，便让他去独守太庙，便让他被自己毒死。

这封诏书，写得明明白白，的确是给太子的，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再次看向颜晴川时，云淼淼的眼上写满了喜悦与感激。

“维己同学……你别这么看着我呀……”颜晴川被云淼淼火热的眼神看得有些手足无措。

“谢谢你，你帮我回答了一个我好久都没有想通的问题。”云淼淼闻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捏起自己的耳垂，“我此前……可能确实有些狭隘了，一直想不通，现在我明白了，谢谢你。”

“不用，能帮到维己同学，我……我很荣幸。”颜晴川受宠若惊地摆着手。

“你的回答帮了我很多，如果……如果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喝奶茶！”

“不，不用那么见外啦……”

“相公，我也要！！！我也要！！！”白彩儿现在是一听见“奶茶”二字就激动。

“有你的，有你的，一会儿出去就带你去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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