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人未至，声先起。

这声音不似一般的莺歌燕舞，而是暮鼓晨钟，是来自遥远的天外。

聂怀桑心下一动，连忙起身。

聂怀桑：在下聂怀桑，误入贵地，还望仙子见谅。

一道人影施施然自花间深处走来。

宽大飘逸的雪青色纱衣，臂挽流云，双眸凝水，似雪堆烟。

院子里开了许多的贴梗海棠，如晚霞一般艳丽，成片成片的连在一起，中间还点缀了白牡丹，让着迷人的风景里不由的也带上了几分明艳富贵的逼人气势。

可当她从那片花海里走过，热闹忽然变成了沉默，艳丽也随即变成了灰白，花中之王白牡丹又如何？还不是要避其锋芒。

聂怀桑毫不掩饰眼底的惊艳。

聂怀桑：仙，仙子，你可真美啊......

明月见他没有认出自己，不由的心生一计，决定逗逗他，于是抿唇一笑。

明月：哦？有多美？

聂怀桑：灼灼状桃花之鲜，依依尽杨柳之貌；呆呆为出日之容，漉漉拟雨雪之状；嗜嗜逐黄鸟之声，哽硬学草虫之韵；……以少总多，情貌无遗矣。

明月：夸的这般顺口，看来我平日里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

见美人不怒反笑，聂怀桑更加卖力。

聂怀桑：仙子莫要觉得在下唐突，这些都是在下的肺腑之言。

明月：年纪不大，嘴倒是很甜。可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聂怀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聂怀桑：迷，迷路了......

见他傻乎乎的样子，明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月：这也不全都怪你，这里有无......大师兄设置的迷障，所以一般的人是解不了的。

聂怀桑：原来是出自魏兄的手笔，难怪，难怪......唉？你称呼魏兄为大师兄，难道你就是江氏二小姐江嫣？

明月：正是。

聂怀桑：江嫣……

明月：你可以叫我阿嫣，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

聂怀桑：好，阿嫣。

也许是殷扶鸾的记忆苏醒了一些的缘故，明月现在瞧着聂怀桑会觉得格外的亲切，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那个小小的矮矮的身影总是时不时从脑海里窜出来，奶声奶气的喊着她“南南”，她一遍又一遍的纠正着他的发音，但他就是学不会，到了三四岁懂事的时候才彻底改过来。

聂怀桑：阿嫣，我想知道一件事，可我们才刚刚认识，按理说我不应该过问太多。

聂怀桑：但这件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一定要弄明白。

他的眸子里难得浮现倔强的神色，好似即便对方拒绝，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明月：嗯，你说。

聂怀桑稍作踌躇。

聂怀桑：你认识殷扶鸾吗？

聂怀桑：那日接到请帖的时候，看到上面署名扶鸾……故而冒昧一问。

明月：认识。

聂怀桑：那你可知她现在身在何处？

明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聂怀桑瞪大了双眼，嘴唇微微发颤。

明月眸中含笑。

明月：当年府中上上下下八十余口人，全都被杀，我在外游历，所以才逃过了一劫。

明月：后来我去了虞家，之后又去了天山，本来是想要拜抱山散人为师的，结果连山门都没有找到。

明月：后来我一路南下，逛到了清河，那个时候你还不到两岁，你哥又才刚刚接手家族，整天都有忙不完的活计，只能将你丢给了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了，因为对面的人已经在开始抹眼泪了。

曾经被殷扶鸾捧在手心的孩子，竟然被她被弄哭了，真是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