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向稳重，竟也颤了手，险些掉了戒子。梁大志伸出右手，宋七红了眼，将手拉过吻了一吻，才同她戴上，无名指间，银戒打眼。

那只手没有直接收回，而是递到他跟前，将他拉起。才站起身，宋七微微用力便将她拉入怀里，她要出来，奈何宋七力气太大，直把人禁在怀里。

情浓的月下深吻毕，他才松手，昂头，似盯着明月，又似出神，道：“这是七爷准备的，她说你会喜欢。”

那是黄昏时，她同梁大志上过药，提了药箱回屋。宋七候在厅里——宋清吩咐他等着，早从宋清那儿知了梁大志所为，王美丽回来，他也慌的。

阿志同七爷，选谁？

七爷。

为甚？他宋七本是宋家人，虽是外家人，但祖上推三代与宋清这本家也是渊源极深的。十岁时小妹走失，他跑出去寻了三天三夜，终是昏在王宅前，王美丽好心，收留了他。王家待他极好，他一边寻着小妹一边替王家做工，半字没提宋家。宋家也没有管他兄妹二人的心思，好几回街上撞见宋家人，他们分明认得他，却甚么也没说。

至今，他也没寻着小妹，王美丽倒是早知他身世，却什么也不曾说。若非王美丽好心，力排众议收留了他，怕是十七年便死了，又何来宋七。救命之恩，再造之恩，王美丽在他心里，是独一的。

但他爱阿志，七爷虽不会迁怒于她，但梁大志必是要死的。七爷不杀他也要杀的，只是这样叫他如何面对阿志，他不知，更不想知。

七爷来了，在他跟前两尺停步，什么也没说。毫无征兆地伸了长腿，狠踹在他腹间。

七爷力好大。他这样高大的，被踹退三步不止，最后跌在沙发上，腹间钻心的疼。

“记着，好好对阿志。”她道了这样一句，抛出个红色的小盒，上楼去了。

待得王美丽入了房，他才打开小盒，是对戒子。便有如今。

“七爷从来心细，赏罚分明，她是汴京的天，你该明白，那一枪，她早便还清了。”

梁大志泪流不止。

回想昨夜，仍觉恍惚。她一日未眠，七爷凌晨四点便去了，她从二层瞧见了，但没去送，她如今心乱，只怕打搅七爷。听闻汴京到上海要坐六个时辰，算算，应快到了。

宋七行来，端了碗泛着清油的汤，好不容易哄她喝下，陪她说了阵话，总是睡了。果然还是小六的安神药管用，也不知七爷如何了。他想。

王美丽自然好的，才下火车行不过几步便有三人步来，同一的黑色洋装，唤了声秦少、七爷，便接过二人的行李，一路地讲上海变动。到底是秦壁双底下的，无半句废话，动作也利落，这厢她吩咐宴请各大官儿，多不过半个时辰那头便安排妥当。

定在百乐门，明日五点。

时间是秦壁双定的，他说要领她逛逛上海——这座他从前生活的城。

她应下了，璧双难得和她逛逛，自然要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