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通话结束之后陈睿久久地靠在椅背上，想着 陈果的话，想起了以前。

他和陈娅的以前。

那是几年前了，在他新发现的一家口味不错的咖啡厅。

相貌惹眼的女人碾灭才燃至中段的香烟，眼瞥过对面过分成熟的男人，问他：“今年多大了？”

“三十七。”

“那我该叫你叔叔。”她笑了一笑，口吻轻挑，接着打了个清脆的响指，“Excuseme.”

她指了指男人原本的座位，语调漫不经心，“这位先生的单我买了。”

服务员离开以后，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偏头望他，又看看抬起来的另一只手舒开的五指，放回去的时候一对眼微微眯起，慵懒得像只猫。

她新做的淡绿色美甲本该是很显眼的，可惜它在陈娅的手上。

作为拥有四分之一德国血脉的中德混血儿，陈娅的五官立体度毋庸置疑。这是陈睿后来才知道，最初他只觉得陈娅漂亮，或者说，很漂亮。

指甲颜色很淡，淡得不像她，陈娅永远给人以明艳的印象。

“欲擒故纵？”男人眯起眼笑了笑，从西装外套的内袋里摸着什么。

陈娅跟着他笑，露出一小口洁白的牙，开口的时候神色无辜：“先生看的小说比我还多，下一句是不是‘女人，你在玩火’？我建议您下回出来找情人以前看看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头，不顾男人难看的面色接着笑，“背叛婚姻违反道德，钱不多人也秃，我要是您啊，准保一头撞在卡布奇诺那层奶盖上。您要是实在想学霸道总裁就去拍戏，我不是演员，懒得配合您。是了，您要是想砸钱也先省省，这钱有味道，不太适合我。”

陈睿坐得离她不远，正正巧听见了这句话，笑出了声。

男人立即望过来，眼神不善。陈娅也看过来，但只是朝他看了一眼，接着朝男人说：“好了，别玩霸道总裁那一套，你多半玩不过我。我姓陈，陈海生的陈。”

男人沉默了半晌，起身离开。

陈睿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他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于是走过去，朝她伸出一只手，说：“你好，我叫陈睿，我觉得你很有意思，交个朋友吧。”

一个男人想结识一个女人，并且是这样的搭讪，老土而拙劣，潜台词显而易见。但陈娅就是同意了，兴许是她看出来陈睿是单纯觉得她这个人有意思。

兴许。

陈娅伸出手和他相握，笑的时候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白牙，很好看，也很礼节性。

她说：“你好，我叫陈娅。”

在陈娅的许可下陈睿坐到了她对面，犹豫了一阵，问：“我看起来会不会很像骗咖啡的？”

陈娅是什么人，含着金汤匙出生，见惯大风大浪，早已处变不惊，偏偏被陈睿这一句问逗了个十足。这回的笑真诚而动人，陈睿看花了眼。

“你笑起来，很好看。”

“你也是。”

“啊？”陈睿愣了一愣，也笑了起来，陈娅盯着他看了一阵，这回是认真地看，不是以往地一扫而过，然后再点点头，说：“果然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