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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字成灰

三嫁情缘 小袋子1 5770 2020-01-05 07:39

  

番外——连剧情

宴席中觥筹交错,宫中女眷那一边,云夏卉带着初为人妇的娇媚抱着怀中的小公主与朝廷百官的命妇贵人们时不时浅笑交流,眉眼间却总是有意无意瞥向外间高座上眉目紧锁的曲歆禹。他不是在庆贺,不是在喝酒,更像是在借酒浇愁,雍容的气度笼着淡淡轻愁,飘渺恍惚中更添几分生活中的懒散,却越发让云夏卉觉得遥不可及,他对她总是这样不咸不淡,他给她所有赏赐,给她的女儿大办宴席,自己却仿佛置身事外,其实时至今日云夏卉也明白,他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歆禹于她而言是那么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薛红凝今日没有来,因为小皇子有些不舒服,急得她团团转,禀报过歆禹,而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命太医都去看了,等待常总管回来报了平安便也没打算过去,这倒让薛红凝灭了些气势,之前因为生了第一个皇子,在后宫各种嚣张,今日吃了个闷瘪。

云夏卉刚刚把孩子交接到太后手里,又看见歆禹重新添了一壶酒,心想今日这般,陛下必然大醉,如果能够伺候他回宫,那么,是不是有机会再怀第二胎呢?心下一边这么想她一边揭了珠帘从侧殿往正中的高座走去。

行至歆禹跟前,盈盈一拜,他却连眼帘也没掀一下,自顾着自己斟了一杯酒,云夏卉也不介意,起身款款来到他脚边跪下,抽出帕子想要给他拭去那嘴角的酒渍。这时立在下首的常总管眼尖瞧见一个小太监在殿外挥舞着手招呼他,便赶忙从旁出去。一会儿之后,脸色有些青白地来到歆禹身边,附耳说了一句话。

曲歆禹顿时手中的酒杯便滑落桌案,酒溅了满袍,云夏卉的精致的妆容也落了些许。他站了起来,拳头攥地死紧,青筋毕现,骨节发白,而后云夏卉一声惊呼还未出口,他已经撩起裙摆狂奔而去。

常总管连连喊了几声陛下也要追去,却被云夏卉喊住,“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哎,这真是,珠镜殿走水了!贵妃娘娘可还在里头呢!”

“什么?”闻言,花容失色,而只一瞬,眼里却闪过一丝快意。她心里其实说不出的畅快,虽然惊讶,但也想感谢纵火的人,终于,展颜宁的盛宠惹红了别人的眼,有人出手替她解决了最大的障碍。转念又想起今日没有来宴席的还有薛红凝,难道是这个内里脾气火爆的女子所为?如果是便太好了,曲歆禹一定不会放过害死他心爱之人的女子,纵然你有皇子有如何,这可真是一箭双雕啊!

云夏卉掩住心底想要大笑的冲动,脸上装出一副关切神色,回禀了太后便也匆忙跟过去。

曲歆禹远远的便看到皇宫那边的天一片光亮,心里顿时凉了一截,使了轻功急速而去,本欲直接从屋顶跳落,孰知火势太大,那些妖艳的红火张牙舞爪地扑向深沉的夜空,建筑物被烧出毕啵的声音,在鼎沸的人声中,泼水声中,似乎在冷冷地嘲笑着别人的愚昧与徒劳。如今,除非天降暴雨,不然,是灭不了这场决绝不留余地的大火。

曲歆禹被烈焰灼痛,直直跌落在殿宇几米开外,眼尖的小太监瞧见是陛下来了,立马跪了下去,泣不成声,“陛下,陛下,娘娘,娘娘怕是就不出来了?”

“你——?”那太监被曲歆禹猩红的双眼瞪得浑身一颤,歆禹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肩膀,咬着字问,“你是说,宁儿,她在里面?”

“是!刚瞧见个人影,可是火势已经很大,无法进去——”

话未说完已经被曲歆禹推倒,他几步跨了前去,抢过太监手中的水桶兜头一浇,此时他已经没有了理智,脑海中只有那么一个念头:我不能是去她,她在里面!

一个太监的帽子被他夺了去,戴在头上,作势便已经往那片火海中冲去,太监宫女们见状惊呼阻拦,奈何歆禹乃是武学出身,这些孱弱的宫人又岂能拦住,随后赶至的常总管和云夏卉基本都已经惊呆了,他居然不顾自己的性命要去救她。

“陛下!”云夏卉喊得撕心裂肺,什么窃喜都没有了,她只知道他进去便是必死无疑,无异于陪葬。

常公公大喊“快点,快,快拦住陛下!”

而就在他即将冲入火海的千钧一发之际,十几个黑衣人齐唰唰全部用自己的身躯挡在歆禹面前,不到半米,他们的背后便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曲歆禹不知何时竟然从腰间抽出了软剑,眼睛早已经辨不清情绪,除了摄人心魄的血红,并无法看见丝毫其他,是的,曲歆禹快要疯了,他看不见火光,只浮现最后一次见到的,展颜宁痛苦的神色,她在等他!就算,是她自己选择死亡,那么他也要追随,告诉她,他真的可以做到生死相随,没有她,生不如死!

“让开!”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隐卫们在火光前齐唰唰拦住,常公公和云夏卉惊讶万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那些人就像暗夜的使者,一个个黑衣黑面罩,一双眼睛也是黑黝黝,纵使借着火光,他们仍然看不分明,只觉得那是一堵墙,生生阻断了曲歆禹飞蛾扑火的决裂。

誓死效忠主子,为保住曲歆禹的性命,他们一个个都这么坚定,一动不动与歆禹对峙,尽管自己最终可能死于他的手下。

珠镜殿的隐卫首领黑风深知此次是自己失职,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主子为此也跟着送命,其他一切只能以后再担着,刚刚那个诱使他们离开的人也受了重创,若不是同伴相救,也许这时便能活捉过来对峙查出凶手,也许这能挽回他们主子的一点点理智。

“我说让开!”曲歆禹闭了狭长的双目,素来温和的脸上此时神色诡谲艳丽。

“主子,不可以!”

他没有再说话,心中沉痛地叹了一口气,软剑在电光石火间挑向那个为首的隐卫黑风,他只是避不敢攻,只求缠住歆禹,断然不能让他入了珠镜殿去,可是歆禹已经不再留情招招狠绝,直取命门,速度快到黑风已经要招架不住,就这么三个回合,歆禹锋利的剑锋已经抵在黑风颈间。

“主子!”所有其他隐卫都齐唰唰跪地,明亮地双眸直直锁住歆禹,“剑下留情!如今已经来不及,望陛下为娘娘报仇!”

此话一出,本已加深的剑锋运势堪堪一顿,与此同时,他们身后传来一身震天巨响,珠镜殿几个顶梁柱都被烧断,房子轰然倒塌。

那软剑在他手中抖了抖,“锵”地一声落地,歆禹身子僵住,回头仅仅是一个动作,他却做得如此艰难,犹如灌了铅,眼中猩红未退,双眸眨动间瞥见那一地火红的颓败,泪水潸然而下,最后所有悲痛与沉郁都化作一声声悲吼:“宁儿!”

他的身子渐渐跪倒在地,完全没有以前的飒爽与硬挺,像一个被遗忘的孩子无助孤独地想要爬向那片火红,奈何被身后的人紧紧拽住也连半分气力都使不上,悲伤与痛恨一次次袭来,第一次,他觉得要把自己碎尸万段!

太后也赶来了,拾翠在望见那片火红时,整个人便定在那儿,一动不动,眼珠子眨都不眨一下,半晌之后,尖叫痛呼一声:“小姐!”便轰然倒地失去了知觉。

太后站在那儿,难以置信,那个美丽灵动温婉,眼里常常带着坚毅之色的女子,便葬身在这火海吗?

瞥见颓然在地上默默流泪不发一语一动不动的歆禹,眼中一热,泪也滑了下来。她走过去,蹲下身子,轻轻地将那个僵住的人抱在怀中。

“母,母后!她,走了!不要我了!我追不上,救不回,怎么办,怎么办?你们谁把我的宁儿还给我,还给我!”一字一泪,都落在太后的心上,她的眼泪也被他问出来了。

看着儿子这般脆弱无助,她第一次感到害怕,以前遇到再多的磨难与不公的对待他都不曾掉过一滴泪,连眉都不皱,这孩子从来那么隐忍,如今这般无法自抑的流露悲伤,想必内心的疼痛已非他能承受。

曲馨予(太后)心也跟着沉下去,自己的儿子此时显得多么无助和难过,她想,也许她错了,她*之过急,这个孩子从小孝顺,责任心重,不轻易承诺,承诺了便要做到,也许自己真的将他*得太急,低估了他对颜宁的深情。

曲歆禹就这样一言不发,在太后的怀里坐了一夜,流了一夜的泪,眼还死死盯住那一片火红,慢慢变成了灰烬,在鱼肚白的天色下,泛起屡屡似忧似怨的青烟。昨夜所有人见状也放弃了扑救,只保证了火势不再蔓延。

听到有人来禀报伺候贵妃娘娘的拾翠姑娘醒了,歆禹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眼睛闪了下,似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踉跄起身便往拾翠那边奔去。

拾翠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醒来之后便只问一句:“我家姑娘在哪?”小丫鬟也不敢说什么,只道还不知道,她这会子便急着要下床,一定要去珠镜殿,手里还紧紧揣着一个木制的鱼形坠子。

小丫鬟拦不住,只得说了实话:“拾翠姑娘,不瞒您说,昨晚,有人瞧见娘娘没能出来,整个宫都烧没了?”

她犹如雷劈,僵住步子,回头目眦欲裂,似乎要将那人生吞活剥:“什么叫整个宫都烧没了?没了?你是说,我家小姐,她,她,也没了?”

小丫鬟被她吓住,一个哆嗦,跪了下去,“奴婢不知道,奴婢是听在那救了一夜火的公公说的!姑娘您别生气!”

“哈哈哈~原来如此,哈哈哈~趁着我走开就下此毒手!”突然拾翠大笑起来,随即又生生顿住,紧紧握住那个坠子,想起昨晚颜宁让她去以前凤藻宫收拾东西,说是缺了什么,并要她带着这个,如果有遇到歆禹便转交给她,难道,那时候,她已经想要用这么决绝的方式了结了自己的生命吗?拾翠捶胸顿足,凄然冷笑,小姐你这么恨他,然后连我也欺骗,选择这么决烈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可是你知道吗,他不可以和你生死相随,拾翠可以啊!

同时,歆禹神色苍白失魂落魄地出现在大门口,见到拾翠就如同看到救星临世,“拾翠,你没事?你告诉我,宁儿和你一起对不对,她也没事对不对?她不在里面对不对?”

拾翠抬头,眼里毫不掩饰的恨意,嘴角扯了扯,冷声笑了,“您以为呢陛下?她,因为你死了!展颜宁,到死都还带着痛!你知不知道那日来到珠镜殿她已经吐血了!哈哈,是您把她*上绝路又何必问我?”

她的每一句话如同利剑,斩断了歆禹最后的一丝希望,所有支撑着他的侥幸心里顿时灰飞烟灭,尝试到真正的心如死灰不复温,心也跟着她的话一点点变凉。

拾翠走近一步,把手中的吊坠摊开推到他面前,“这是小姐让我转交给你的!记住,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这是你永远欠她的!”

曲歆禹终于支撑不住,重重跌坐在就近那张椅子上,紧紧握住那个坠子,眼前浮现的是过去的种种,颜宁那无限娇羞的笑,那调皮的笑,无奈地眼神,还有那日的空洞,一切的一切都碾过心头,将原本残破的心刺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就这么失神地坐着两眼空洞,只是盯着手中的坠子,那鱼形棱角被紧握着划破掌心的皮肉。

拾翠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珠镜殿前,对着黑乎乎的满地残骸,泪也流不出。跪在地上,叩了三叩,便朝凤藻宫去了。

在屋里坐了一天,没有人敢来规劝,包括常公公也只得默不作声将饭菜热了端上来,冷了撤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他自始至终没有反应。

夜里,趁着诸人打盹那半晌,他却来到废墟,亲手一件件翻找,想要找到任何一丁点和她有关的物件。她的骸骨早上已经被人清理出来,装在一个搪瓷瓶罐中。

歆禹发现什么也找不到,只是染了一手碳黑,他抱着她的骨骸在废墟上就这么坐着,这一坐又是一夜,天亮之际有人寻到这,声泪俱下地禀报:“陛下,贵妃娘娘宫里的拾翠,昨夜,昨夜在凤藻宫中殉死了!”

歆禹眼眸抬了抬,半晌,落下一滴泪,砸在瓷罐中,他说:“宁儿,拾翠去陪你了!你是不是还会觉得寂寞呢?我也去,好不好?”

没有人回应,一旁的常公公被惊得一个哆嗦。

无论隐卫来回报什么,还是云夏卉,薛红凝抱着孩子们来他跟前又跪又哭他都无动于衷,滴水不进,茶饭不思,就这么抱着她的骨骸坐在废墟上。

直到第三天,太后来了,眼睛也略微浮肿,这些日子听着宫人禀报歆禹的情况,她忍着不来探看,想着许是过几日便会好,哪知道,竟然都三天了,他还是不吃不喝,再这么下去不病倒也去了半条命。

曲馨予(太后)此时看着眼前憔悴不成人形的歆禹,不免抹泪,唤了几声,他却像灵魂出窍一般,充耳不闻。

她忍不住心中的痛,重重跪了下去,跪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昕亦,你看看娘,是娘的错,你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好吗?娘求你了!”

他抬了抬眼帘,血红的双眼残存着点点泪花,下巴青色的胡茬肆意张扬,看了看眼前人,心中疼痛却似乎要剥夺了他的呼吸,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

“亦儿,她已经死了,何苦你这么作践自己,要让宁儿在黄泉下也不得安宁吗?让她入土为安吧,以皇后之礼葬了,可好,娘求求你了!如果你恨我怨我,你都冲着我来,如果娘亲的命可以换回宁儿,我可以去,但是娘亲,实在是,没办法,没办法见你这么消沉!”

“母后!宁儿在乎的不是这些,拾翠告诉我,失去了就再也换不回!”

语调苍凉,他望着天,希望能咽下所有的悲苦。

“那你不想为她报仇吗?黑风那天,不是说,有人引开他们,亦儿,你醒醒好吗?”

他垂下头,笑了,惨然,“母后是想告诉我,也许,她不恨我,她是被人谋害?那么为什么选择在昨天,满月酒!”

“我不知道,可是亦儿,事有蹊跷,你应该查查,不要因为悲痛而让颜宁含冤而死!”

“那又怎样,无论我做什么,她不会回来了,不回来了!”他突地站起,指着天,大声吼叫,而后眼前一黑,狠狠地栽倒在地,没有了一切意识。

只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展颜宁,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假死”竟然给曲歆禹带了这么大的打击,他卧病不起半个月,而后日日消沉,甚至于忘了还有个儿子等着他去。每天除了批阅奏折就是去仔细地将凤藻殿打扫一遍,怀揣着鱼形吊坠日日不离身,那是他现在唯一的念想了。

所以,他清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便去寻儿子,其实他信她,其实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多么庆幸,她还给他留了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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