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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归伤逝上

三嫁情缘 小袋子1 4685 2020-01-05 07:39

  

成亲后第三日,难得我起了一个大早,常言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而我呢恰恰相反,是早起的虫儿被鸟吃。央着管家夫人拨给我一个伶俐些的丫鬟一起上街买菜,本以为清晨可以挑些新鲜的,结果新鲜是新鲜,却被狠狠地宰了一通,原因是我对数学原本就深恶痛绝,而这个时代的钱如何换算我更是一窍不通。本以为有个伶俐丫头可以帮衬一下,奈何到了付钱砍价的时候,她就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楚楚可怜地看着我,长得是挺伶俐的,就是实在木讷了些,看来管家夫人是会错我的意,我是“上街”不是“游街”。

这会子我正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为娘亲熬粥,很是营养的排骨香粥。不过这烧柴火的就是慢了些,到现在快一个时辰了,排骨才堪堪煮熟而已,要等其完全入味,营养都熬出来恐怕还得有些时辰。

我托着腮帮子坐在炉边看火,其他人都各自去忙活了,厨房里仅剩我一个人很是无聊,盯着那跳动的火苗不一会,我便歪着脑袋瞌睡过去。

感觉眯上眼睛没多久便有人进来,只不过我实在太疲劳,懒得睁开眼,想也不过是丫鬟仆人进来取些东西罢。忽然感觉到身上一暖,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歆禹那张俊颜,一袭绿纹月白长袍,外罩一件玄黑貂裘,腰间系着白玉腰带,上面悬着我上次逛街给他买的一件貔貅挂饰,乌黑的发丝高高束起裹在银色的羊脂玉发冠中,玉冠两边垂下与衣服相衬的淡绿丝质冠带,在下额缀着一个流花结。我望着他痴痴地傻笑,昨天下午他有事去隔壁镇上一趟,昨晚赶不及回来,看着他貂裘上还沾着几滴露珠,相必清早便赶路吧。才半天不见,此刻我才发现我竟是很想他,不觉暗叹,自己果然出息了!

他望着我却是眉头微皱,一边握着我的手道:“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就出来了,倘若太累便回屋里休息!”

我不答仍笑着,一边抽出手来,扶去他衣上的露珠,“可是很早就赶回来?昨晚肯定没睡够,快点回去休息吧!”

“你这是在煮什么?”

“哦!我想给娘亲熬粥!待会她醒了就可以喝了,我也预了你一份!”我抱着他的腰,扬起下巴看他,有些邀功的意味。

他伸手点了点我的鼻子,“你煮的东西能吃吗?还是我来吧,你快回屋添件衣服!”

“喂!”我一把推开他,站起来叉腰,不满道:“你少瞧不起人!这是我用孝心、爱心、真心、关心,嗯,还有良心煲的粥,怎么会不好吃!”

“咳咳!是吗?如此用心良苦,我倒也很是期待!你用了良心我便放心,相必是不会有巴豆什么的了!”他仍旧半蹲着,仅半侧过头,挑眉轻笑道。

我赶了好几次他都没走,固执地守在旁边陪着我,偶尔叮嘱我要加些柴,提醒我可以放些什么调料了。几次我都不耐烦道:“你这么多要求,你可以不吃的!反正你自己也很会做饭!”

他只斜睨我一眼,很认真地强调:“我会做饭,和你亲手做给我吃完全是两码事。”

经过大概两个半时辰,香喷喷的爱心排骨粥终于出炉啦。我同歆禹一起端着往娘亲住的院子走去,还没走进院子,便看到几个丫鬟仆人匆忙地端着水盆和药罐子进进出出。我赶忙拦住一个,急急问道:“是不是夫人有什么事,怎么大家都匆匆忙忙?”

那丫鬟平时常在娘身边伺候的,刚开口便流泪,“夫人她刚刚又呕血了,现在又昏过去,大夫还没过来,我们赶着先去煎药!”

闻言,我感觉双腿一软,差点砸了手中的粥,歆禹在一旁将我扶住,用力地握握我的肩膀,我才稍微稳住心神,加快了脚步。

我前脚刚一进屋,后面嘭地一声,美人哥跑得很急,堪堪撞到了门槛,幸而他会武功才没跌倒。

满屋子里都是血腥味,我望着地上那滩没来得及清理的暗红血渍,艰难地稳住身形,一步一步往里间挪去。

爹将娘紧紧地抱在怀里,手微微颤抖着帮她拭去嘴角的血丝,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生怕声音太高会把她惊跑一般,而他怀里的人儿比起昨天又更憔悴了几分,若不是胸口有着微微的起伏,简直找不到一点生气。

我将碗搁在案上,同歆禹、美人哥一起过去。“爹!”“展叔!”

爹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抚着娘的背,竖起食指示意我们小声些,像是在和自己说又像在告诉我们,“她只是太累了!睡过去而已!睡过去而已!”眼里却有水珠一颗一颗滚落,打在他怀里那张苍白得无一丝血色的脸上。

我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痛,转头伏在歆禹的肩上压抑着不敢哭出声来。美人哥看了娘亲一眼,复又踱步到窗边,仰着头半晌,肩膀轻轻地抽动着。看着最亲最爱的人,她的生命在你面前一点一滴地流逝,你却无能为力的那种锥心之痛,简直难以言表!

大夫来过之后,只是摇摇头,采取保守治疗,开了一些止痛药和安神药,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如此再耗下去,也就等着油尽灯枯那一天。

我们几个轮流在身边守着她,爹半步不肯离开,从昨晚半夜娘痛醒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合过眼,劳累过度让他瞬间苍老许多,最后无奈,美人哥只得将他打晕扶着去休息。

近黄昏时,大家都去用晚膳,独我一人在屋里,我本来在桌案上写着许愿条,准备明日上庙里去为她祈福。人在走投无路,束手无策的时候,最终都会走到求神问卜这一步,如今,我倒真的原意相信有万能的神明存在,能听到我的祷告,甚至折寿续命也再所不惜。

忽然听到一声低唤,我惊疑不定地抬头,愣了半秒之后,从椅子跌落,奔走到床边,她果然醒了!

“娘!我在这,我在这!你还疼吗?还有哪里难受?要喝水吗?”我欣喜地握住她的手连珠炮似地问。大夫说能清醒一次就是一次。

她摇了摇头,想扯出一个笑,一只手撑着想半坐起来,可是才稍微一动,便痛得蛾眉紧蹙。

“娘!别动!你要什么都告诉我,我去拿来就好!”

她只是拍拍我的手,声音细如蚊蚋,“不要什么!就想和你说说话!咳咳...我自知时日无多,趁现在清醒,我把该说的都要说了,咳咳咳!”

“娘!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现在先别说,你才刚刚醒,先休息一下!”

她打断我,又摇摇头,“宁儿,你可记得我和你说过,那个矿的秘密在你身上?”

我点点头!

“你又可知道你背上的那个纹身就是——咳咳——就是宝矿所在的地图!”

“什么?纹身?”

“嗯!”她又抬起袖子掩嘴咳了起来。

我背上有纹身,我从来没有背对着找过镜子,所以还真不知道,见我一脸茫然,她拍拍我的手,表情凝重道:“那个矿里的财产的确如传言说说,可支持建立一个新的国家,有很多人趋之若鹜,所以我便把原来的地图给毁了,想了一些办法,纹在你身上,至于是福是祸,便同你这容貌一般,咳咳,用得好可保你一时无虞,用得不好,你则可能沦为国家的祭品!咳咳....如今云家和皇室的关系很是微妙,他们可能已经在暗地里已经较上劲,云家开始在转移产业,皇帝似乎也有动作,明里暗里可能有一些人知道我们有这笔财富...”她缓下来喘了几口气,我连忙递过一杯水,她抿了几口之后又推开,继续道”大家所知道的也就是当年云笙负了我,给了我一张宝矿地图,可是没有人知道那地图长什么样,藏在哪,所以,这次我去了,你爹便会放出话,说地图随我一同火化了,如此可暂保展家无虞!而你,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要说出这个秘密,今天.....”

“娘!你不要再说了,你不会有事,你...”我咬着唇摇头,听着她这些类似遗言的话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你听我说,宁儿,娘没有多少时间了!”她难得端正了神色,很是认真严肃地看着我,“那个地图,你背上那个图案,若是不得已,便拿银针沿着图案的轮廓刺进去,将整个轮廓描摹出来,但是一定要见血,而后再拿玉龙山鲛人村产的上等丝帛拓上,待血将丝帛浸透,正午时置于阳光下暴晒三天,那地图便可显现出来!咳咳咳.....不过,你会很痛!宁儿,娘知道这样对你很残忍!但是这也是保全你的一种方法,那个时候,云府要你过去,云夫人居然同意,我便觉得不简单,所以才狠心....孩子,对不起!”

“娘,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我知道!女儿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用,不会说出这个秘密,不会让你难过!”她抬起手来抚了抚我的头,眼角的泪滑了下来,“其实,我多想再陪陪你们,子予,宁儿,娘这辈子欠你们太多了!”

“娘!你再说,便是要我难过死吗?”

“好好,我不说不说!”

“来,娘你一天都没吃饭,这是我今天早上特地为你熬的粥,歆禹也指点我很多,我让人去热热!”我起身要去叫人把粥拿去热一热,她却扯住我的衣角,半晌,睁着一双水水的眼睛,眨了眨,滚下一行泪,“你,你亲手为我做的粥?”

“是啊!娘,我第一次下厨给家人吃,也不知道好不好,一会你试试便知,歆禹说还不错,我想,应该还能入口!”我笑着回握住她的手,轻轻为她拭去泪。

她只重重地点头。

等我端着热好的粥,帮她垫好靠背准备喂粥时,爹和歆禹、美人哥、玖夜都来了,歆禹几步走了过来,想要接过我手中的碗,“你也赶紧去吃吧,我来喂娘就好!”却被我挡掉了,其他人和娘都劝了几次,我还是坚持喂完。

她一边吃,嘴角轻扬,眼角的泪却不曾停过,爹只侧过一边,似乎不忍心看下去。

“好了,都喝完了,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粥,你也赶紧去吃吧,不然又惹歆禹心疼了!”歆禹颔首朝娘笑了笑,“娘休息一会,厨房已经在熬药,我先陪宁儿去吃饭,一会给您端过来!”

娘点点头,笑着赶紧催我去。

我磨磨唧唧地出了门,还没出院子突然想起那些祈愿条还放在桌上忘了拿,便让歆禹候着我,自己又折回去。我人还没进屋,便隔着窗子听到爹和美人哥齐齐唤了娘亲一声,我急忙跨步进屋,隔着屏风额间隙,看到她趴在床沿上将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尽数呕在痰盂里,还夹杂着几口鲜血。

我整个人都给震住了,刺痛的感觉从心脏沿着周身扩散开来,我把手塞进嘴里咬得死紧,硬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让她知道我在外间,一只手摸索着想要扶住什么,却忽然被人一拉一带,人也跌出屋外。

走出院子许久,歆禹才在花园的小亭子那停下步子,眼里含怒地将我那只手从嘴里拿下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在里面难受,你便又如此作践自己吗?”

“原来她不能吃东西,原来她吃东西也会痛,原来她吃了也会呕血,可是......”我完全迷乱不管他在说什么,只是望着娘所在的院子喃喃自语。

“那是因为她爱你,那是你亲自为她熬了大半天的粥,所以她瞒着你不舒服也要喝下去!她不愿你知道,不愿你担心,不愿意你难受,那么你就当为了她,假装不知道——”他话还没说完,我已经滑倒在地,整个人蜷成一团还是止不住地觉得冷,冷得要发抖,带着血色牙印的手捂住眼睛也无法止住泄闸而出的泪意。

“娘!妈妈!娘!.......我什么都做不了,妈妈....娘!”我只知道有无限的悲伤与害怕,我不要面对死亡,我不要面对亲人的离去,我不要她那么痛苦还只是想到我,怕我担心,怕我难过,怕我......其实,失去她,才是我怕的!

歆禹长叹一气,无奈地蹲下身来将我紧紧的抱住,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像在哄一个受伤的小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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