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扬又重新捋了一下思绪。
假设他的病房里着火，是因为有人放火，那么就一定存在这个纵火人。
但他们现在通过第一手的监控录像资料，没有发现有任何人有纵火人的嫌疑。
难道假设不成立？没有人纵火？这场火只是一个意外？
怎么能产生这么巧的意外？不仅方启明不相信，方孝扬自己也不信。
“这就闹鬼了，难道纵火人会隐身术？隐身之后跑去放火的？所以我们通过监控看不到？”方启明也是一脸的疑问。
方孝扬的这个病房走廊的监控和之前药剂室的不一样，药剂室那边有视线盲区，但是这个没有，是正对着方孝扬门口的，门口有什么人来往一眼便能看的出来，当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选择住在这个病房里。
“你最近怎么老说鬼啊神的，我们是警察！”方孝扬皱着眉跟方启明强调了一边。
方启明点头，“我也知道，但是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很不合理，你就比如眼前这个纵火案，我不信真那么巧是意外失火的，你最近都不抽烟，有打火机火柴之类的吗？没有啊！”
“肯定有其他的原因。”方孝扬撑着下巴，看着录像来回思考。
“对了，守在你门口那保镖是怎么回事？这录像显示，他怎么频繁往卫生间跑？”方启明指着录像里的保镖。
当时青霉素事件发生之后，乔茴便给他们下了指令，四个保镖分成日夜两班，在这段特殊时期内轮流守着，所以晚上应该有两个保镖在他们门口的，现在不仅两个变成了一个，这个还老往卫生间跑，一次便待上半小时，这也是方孝扬病房着火闹到这种严重后果的原因之一。
方启明忍不住指责这保镖：“他要是不老往卫生间跑，便能提早发生你病房里的异常了。”
方孝扬点头，“这个保镖确实有点问题，所以我已经把他控制住了，想等看完这边的监控录像再去问他的。”
他们在录像中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问题之后，只好转战去问那个保镖了。
方孝扬和方启明到的时候，保镖还捂着肚子，表示他很不舒服。
“你怎么回事？”方孝扬上下观察他，这保镖是上面安全局派下来的，特种兵出身，按理说不应该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长官，我肚子疼，特别疼，我对不起你，但是当时我没有办法，生理方面需要上厕所，你们睡着了，我也不好进去打报告，便自作主张跑卫生间了。”
这个理由十分充分，方孝扬没法责备他，“你们不是两个人吗？另外一个呢？”
“另外一个他母亲病了，回去探病了，哦对，他跟您太太请了一天的假。”保镖道。
这个理由也十分的充分，只要等乔茴醒来，问一下乔茴是否真的有请假，就没问题了。
“你怎么会拉肚子这么严重？吃过什么？”方孝扬怀疑有人故意想要支开保镖。
保镖在方孝扬出事之后就想了这个问题，连忙对方孝扬道：“长官，我都想过了，我除了吃和你们一样的套餐饭，并没有再吃其他的了。”
方孝扬抿唇，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
想了想，他对保镖道：“你去检查科做个检查，看你体内是否有导致拉肚子的特殊药物成分。”
保镖站起来，“长官，怎么检查？”
“用的排泄物检查。”方孝扬道。
保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走了。
方孝扬也和方启明重新回到乔茴的病房，乔茴这会儿还没醒，但他们已经把能收集的信息都搜集了一遍。
两个人坐下来讨论可能性。
方孝扬把记录下来的重点拍在桌子上，道：“我们先忽视所有的信息，发生火灾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人为纵火，一种是意外失火，这两种情况五五分。”
方启明打断方孝扬，“哥，我觉得人为纵火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方孝扬摇头，“就我们刚刚了解到的情况，所有的特殊情况，包括保镖跑卫生间、保镖母亲病重以及监控录像，都具有十分充足的理由，现在所有的信息都指向意外失火，你说你为什么觉得人为纵火的可能性更大？”
方启明被他问的语塞，他只能道：“我就是觉得，不会那么巧合，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你们。”
“方启明，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办案子，最重要的便是用事实和证据说话，虽然我吸心里也更倾向于那种可能，但是我们不得不在事实面前重新考虑。”
方启明只能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没错，但这分明就不对劲。
他知道方孝扬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也不想被有心人带偏，可是在事实面前又不得不服软。
“我们再去着火现场看看吧，那边的消防工作应该做的差不多了。”方孝扬站起来。
他们正要离开，发现乔茴动了，渐渐睁开眼睛醒了过来，方孝扬慌忙大步到她身边，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发顶，“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乔茴只是睁眼看了看当前的环境，然后盯着方孝扬看了一圈，发现他没事，整个人都大舒了一口气，“都没事，那就好。”
方孝扬心里突然一阵揪痛，现在乔茴躺在这里，是他没保护好她，愧疚和心痛让方孝扬心里的愤怒值直线上升。
方启明站在一旁没说话，乔茴一向是方孝扬的死穴，他知道这回方孝扬是绝对不可能轻易认输的。
他不会允许这种事件再发生第二次。
方孝扬紧握着乔茴的手，“你好好休息，别肺部感染了，呼吸难受的时候就按铃，铃就在你手边。”
乔茴反抓住他的手，“你要去哪里呀？你陪着我不行吗？孝扬，我特别害怕，我怕我一眨眼，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乔茴说话平稳，但眼睛里早已满是泪水。
为什么盛世平稳，他们的日常却过的这么凶险？
“我现在要去现场看看，为了这样的事以后不再发生，我必须要尽快查清楚。”方孝扬拍了拍乔茴的手背，声音也有些沙哑。
乔茴想了想，这才点头，她同意方孝扬的说法，事情一天没解决，他们这种日子便多一天。
方孝扬忙碌了大半夜，之前身体便没有完全恢复，他吸入的烟雾也不少，在出来病房门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方启明连忙扶住他，“哥，你没事吧！”
方孝扬连忙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关紧房门，生怕里面的乔茴听见。
方启明只好压低了声音，“可是你这样不行啊，要不我们还是明天再去现场看吧，今天你得好好休息。”
方孝扬摇头，毅然往前走，“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勘察完现场我不放心，我怕被人破坏第一现场。”
方启明在警察系统待了这么多年，也知道第一现场的重要性，虽然不同意方孝扬这么硬撑着，但也没办法。
他们到的时候，火已经灭了，旁边几间病房的病人也都转移了，在门口竖起了一条绳子，上面写着“警备”。
“方局！”见方孝扬过来，几个消防员和闻讯赶来的消防科长给方孝扬敬了个礼。
“现场怎么样？有没有值得提及的失火证据？”方孝扬问道。
消防科长叹了口气，“这个病房被烧的乱七八糟，当时方局你判断从窗口逃出去是正确的选择，因为门口这块石灰都被烧着了，根本跑不出来，我们初步判断火势是从门口往里面蔓延的，但是着火的物质还需要进一步探查。”
方孝扬听完他的报告，已然和方启明戴好了手套和脚套，“我要进去看看。”
消防科长点了点头，给方孝扬把警戒线抬了起来。
里面已经被烧得乌漆墨黑，方启明一进去就为方孝扬一家赶到后怕，光看这燃烧过后的残骸就知道当时的火势烧的多么大，这种情况也就方孝扬能逃出来，换做别人，早就是里面的一堆尸骨了。
方孝扬摘下口罩，用力闻了闻，突然看着门口对方启明道：“启明，你有没有闻到酒精的味道？”
酒精易燃，在一定条件下，甚至能达到汽油的效果，火势那么凶猛，燃烧速度那么迅速，方孝扬现在闻到了酒精，感觉似乎找到了答案。
方启明也用力闻了闻，“有……有吗？哥，我对那么药品不太感冒，要是嫂子在她肯定能闻得出来。”
“带了空气探测器吗？”方孝扬问站在外面的消防科长。
消防科长连忙道：“已经联系鉴定科的人了，他们应该马上就到，相关设备也在路上。”
“嗯。”方孝扬点头，继续在一堆被烧得黑漆漆的东西里观察。
这个房间他住了快半个月了，所以非常熟悉，对立面的摆设也相当熟悉，里面有什么东西，没有什么东西，他都知道。
方孝扬突然发现门口放药品的桌子下面有一小块软软的东西，是燃烧未尽之后的产物。
“这是什么？”方启明凑过来，捏了捏，“怎么跟橡皮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