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夜糜到底有没有地下室？”方孝扬盯着厉佐，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神色。

但很可惜，这是个在人际圈摸爬滚打惯了的人，非常善于隐藏情绪，方孝扬什么都看不出来，厉佐仍然保持那副笑脸人的姿态。

方孝扬顿时改变了之前的看法，其实，厉佐这种人，和蔡辉一样，也是遭人讨厌的，在厉佐身上下功夫，就好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谁也没有损伤，但是谁也没有收获。

方孝扬突然很怀疑，厉佐是不是造梦人？

厉佐哈哈又笑，“方警官你别搞笑了，我家夜糜开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地下室我还不知道么，如果真的有，我也犯不着骗你啊！”

厉佐说的跟真的一样。

马志国此刻正好送完伤员上救护车，走过来听到厉佐这句话，没忍住，“想不到厉老板不仅歌唱得好，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也很强啊，你自己去看！”马志国指着被方孝扬炸出来的某个坑。

厉佐顺着马志国的视线看到了被炸出来的坑，表情立马呈惊愕状，慌忙朝着那边走过去，“这……这怎么回事？这小片空地我还准备做个小车库呢，怎么突然炸掉了？刚刚爆炸就是发生在这里？”

厉佐惊恐地指着问方孝扬，惊恐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装的。

即使方孝扬很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破绽，但是都失败，真的一点破绽都没有，如果他真的早就知道有地下室，这表现也太真实了，恐怕影帝也比不上此刻的厉佐。

方孝扬没说话，马志国想要上前拦住往洞口那边走去的厉佐，方孝扬拍了拍马志国的肩膀，摇头，“你去忙吧，随时跟我报告那些人在医院的情况。”

“是。”马志国点了点头，退到一边。

马志国这是这周来第一次见到方孝扬，因为方孝扬已经连续一周没上班了，他没上班就算了，乔茴比他旷班的日期还要长！马志国这周本来想找个机会问问方孝扬，乔茴到底去哪儿了，一直没机会问。

现在方孝扬就站在眼前，好像有机会问了，但是马志国看看当前的紧急状况，觉得并不太适合问，只好再是忍着。

厉佐走到被炸开的洞口那边，这才看到下面确实有另外一番天地，他惊恐地喊了一声：“天哪！”并且回头看着方孝扬。

此刻梯子已经准备好了，方孝扬对着厉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他下去好好看看，看看他的夜店下面到底有没有地下室！

“这怎么可能……”直到完全站在地下室的正中央，厉佐仍然还是那副惊魂未定的状态，他呆愣了几秒钟，连忙对方孝扬解释道：“方警官，你一定要调查清楚，这件事太诡异了，我开店这么多年，竟然从来没发现这里有个这样豪华的地下室，而且这里……”

厉佐摸了摸一个个明晃晃的酒杯，“而且这里竟然还有人开party喝酒寻欢，嘶！”说到这里，厉佐突然抽了一口冷气，“这里该不会是，鬼神的地盘吧？方警官你怎么找到的？”

“厉老板！”方孝扬呵斥了一声，“我无心冒犯你，但是如果你能跟我说真话，把知道的一切好好说出来，我们警方并不会找你任何麻烦，就算你真的做了犯罪的事，主动交代也能够得到十分优厚的减刑对待！”

“这就是传说中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厉佐叹了口气，“可是方警官你让我坦白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谁在这弄了个地下室我真的不知道，你可以尽情地调查我，我真的是清白的。”

厉佐第无数次地表清白，方孝扬已经厌倦了这种谈话方式。

从地下室上来之后，马志国便过来，“方队，医院那边来消息了，那些人都在紧急抢救，幸好我们营救地及时，但就算这样，那十八个人当中也有三个已经基本失去了生命体征了。”

方孝扬脸色青黑，这不是他第一次跟生命赛跑，但是最无奈最憋屈的一次，也许在外人看来，他救回了十几个人这次任务已经十分成功了，然而他自己不满意，除了救人之外，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所有能抓住的嫌疑人只有厉佐一人，厉佐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他也什么都得不到。

“所长！”传声器里传来黑客的声音，显得有些焦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你安装在夜糜各个地方的监视器看不到任何画面了，信号完全丢失了，我这边一片漆黑。”

“一片漆黑？”方孝扬回头看了一眼夜糜，按理说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血玛丽之夜也结束了，他并不需要任何监视器的帮助了，但是监视器突然全面瘫痪十分蹊跷，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掩人耳目地悄悄发生。

方孝扬对着马志国使了个眼色，“把厉佐带到警队，以嫌疑人的身份拘留。”

“好。”马志国点了点头，“可是方队，没有证据的话我们最多只能拘留48小时啊，我们……有信心找到证据吗？”

马志国很担心证据，因为他在警队的时间比方孝扬要长，见证过关于红咖毒品的案子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无论他们怎样努力，证据都好像长得翅膀一样，反正他们抓不到。

方孝扬想着“证据”两个字，没有回答马志国的话，去了888包厢，随便还带上了一个他研究所的一个手下。

之前，方孝扬在888包厢看到外面贺长奇从这里路过，那个视觉效果很真实，方孝扬一直认为并不是幻觉，贺长奇确实从这里路过了。

但是这里的空间构造又让他没有说服任何人的理由，这个包厢的另外一头是封闭的，根本不会有人从这里路过。

现在，方孝扬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就和之前猜想这里有个地下室一样的大胆。

“所长，你把我叫到这里来什么事？”手下人看着方孝扬站在包厢门口沉思，只是看着外面的这堵墙，也不知道叫他来到底干什么。

方孝扬指了指尽头的这堵墙，“你帮我检查一下，这里是否有什么机关，如果在墙的那一面或者下面一面是空的，你应该可以检查出来，是吗？”

手下的人看了一眼这堵墙，“所长你怀疑这里是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方孝扬点头，“我刚刚又检查了一遍，这夜糜确实看不到外显地能够通往地下室的通道，而且很奇怪的是，在地下室也找不到任何出口，那里明明有人进去，但是当我们进入地下室之后，那里又立马变成了一个密室，那些人好像是突然从密室里面冒出来的人。”

方孝扬这话说的特别无奈，他擅长破解疑难案件，但是却并不喜欢出现这样一桩桩诡异无法解释的难题，他也曾经遇到过密室杀人案，但是每一次密室都能够在必要的时候找到相应的侦破点，然而这次所有人忙活了一个晚上，仍旧毫无所获。

特别是，手下的人在仔细检查过包厢外面的这堵墙，摇头告诉他这里并没有什么机关的时候，方孝扬叹了口气。

“所长，你为什么会怀疑这个地方是通道？我检查过确实没有问题。”手下的技术人员也很无奈。

方孝扬抬头看了一眼腕表，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一点。

手机突然响了，是方启明来的电话。

方孝扬没有忘记乔茴，他刚刚在办案的时候，甚至一度想着乔茴的安危，但是他无法脱身，只能派信任的人去接应乔茴。

此刻方启明来的电话，方孝扬料定应该是报平安的，方启明是他的亲弟弟，有着很强的办事能力，相信他去接乔茴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接通电话之后，方启明那边的声音却很不对劲，“哥……哥！乔小姐不对劲啊，我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全身上下冒冷汗，整个人都在发抖，只是一味地盯着我，问她什么也不说，而且，她的眼神很恐怖，一会儿冷一会儿正常，我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人！”

方启明的声音很焦虑，是人在掌控不了局面的时候才会发出的颤抖。

方孝扬突然想起，之前乔茴打电话向他求救的时候，告诉过他“我现在……感觉不太好”，方孝扬心下一沉，连忙问方启明，“你们现在在哪里？”

方启明抬头看了一眼，“我们还在滨河大桥这里，不过因为乔小姐这边出了点状况，我们已经到了南边这里，你直接在最南端找我们，我尽量把她拖上车。”

听到这个“拖”字，方孝扬皱了皱眉，“不要伤了她。”

那边的方启明猛然听到方孝扬这么耐心地嘱咐，有些发愣，“哦”了一声这才发现方孝扬已经挂了电话。

方启明蹲下身，看着眼前双手抱胸瞪着自己瑟瑟发抖的女人，有些好奇了，“喂，你跟方孝扬什么关系？”

女人只是盯着他，仍旧抖着，嘴唇已经开始发青，死命地咬着牙，像是有话要说，但是又说不出来。

“你该不会是我哥的女朋友吧？”方启明见她仍旧不说话，又问道。

隔了良久，乔茴才勉强冒出一句话：“我……头痛，想睡觉，你有……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