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茴知道方孝扬在担心什么，古往今来，但凡进了研究室的研究对象，不管是小雯那种级别的研究室，还是正规级别的研究室，都没有能够好端端出来的。
这种研究对象被认定为对社会存在一定的危害，至少要等他们身上的病毒完全清除，才能放他们走。
但他们清除病毒采取的是一系列实验性的方式，并没有针对性的药物，所以等病毒真的清除了，命也差不多没了。
乔茴拉开方孝扬，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其实我想，如果我身上真携带某种病毒，肯定也活不长的，就算我们自欺欺人地过下去，我迟早也要发作，就像今天和小雯那样，如果那样的话，我还不如待在这里，还能不耽误你。”
“说什么呢！”方孝扬皱着眉瞪着她，“所以这就是你自愿被抽血的原因？”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两个人各怀心思，但都为对方着想。
乔茴看了看身后的抽血室，叹了口气，“哎呀，结果都还没出来呢，我们不能吵起来，让我先坐会儿，我刚被放了不少血。”
“你别想就这样蒙混过关、转移话题，把刚刚的意思说清楚，什么叫不耽误我？你耽误的我还少了，不负责下去你像话吗？”
乔茴“啧”了一声，“搞的我好像欠你似的，可别赖上我，我们有没领证，法律上还是自由的呢。”
乔茴心里还是很在意之前那个陈医生在飞机上说的话，他说她这辈子可能比较难受孕，但之前的那段时间，她跟方孝扬的甜蜜相处过程中，发现方孝扬虽然外表刚硬，内心却是非常喜欢小孩的，所以在听到那个坏消息的时候她才会那么失望。
她很有可能不能满足方孝扬当爸爸的愿望。
如果这次她的血液确实有问题，乔茴会毫不犹豫地推开他。
方孝扬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这个事实，生气，十分生气，方孝扬不再跟她搭话，转身便走了。
乔茴一脸呆滞，话正说的好好的，他怎么突然走了？而且还一脸无辜受害者的模样，乔茴无可奈何，但她不太可能改变自己的想法。
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的男人了，她不能辜负，如果自己不能，便要换一种残忍的离开方式给他幸福。
乔茴不知道方孝扬跑去干什么了，也没有追上去，静静地坐着，等着自己血液检测的初步成果。
几分钟之后，方孝扬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只注射器，坐在乔茴身上，还是没说话，看来是气坏了。
空气一时太安静了，有些尴尬，乔茴用手肘撞了撞方孝扬，“你手里拿着什么？”
方孝扬动了动，还是背对着她没转身，冷冷道：“问他们研究员借的注射器。”
“你借注射器干什么？”
方孝扬不回答了，只是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等着血液检测结果。
乔茴看了看方孝扬，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注射器，感觉他似乎有种谋划，有撞了撞他，“说说嘛。”
方孝扬挪了挪，远离了她一步，仍旧没说话。
乔茴又靠近了一步，“你要跟我冷战吗？”
方孝扬又再退了一步，乔茴跟着靠近，连续几次，方孝扬都快从椅子上摔下去了，突然站起来，“乔茴！你能不能安静会儿？”
乔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撇了撇嘴，“我口渴。”
方孝扬拉着的一张脸立马变得柔情了不少，“我，我去给你倒水。”
乔茴看着他的背影摇头，方孝扬生起气来真是太难哄了。
又不是她想要故意抛弃他，这不都是为他好么……
方孝扬倒水回来，左手一杯温水，右手一杯开水，举在乔茴面前，“要哪个？”
乔茴看了看插在他裤子口袋里的那根还没开封的注射器，直接伸手拿过来，“我要这个。”
方孝扬手上两杯水，没办法抢回来，脸色又拉了下来，水杯往乔茴的椅子上一放，“你怎么回事？还给我！”
“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乔茴晃了晃手里的注射器，“你想跟我殉情啊，是不是打算等会儿血液检测结果出来，如果我血液有毒，你就抽点给你自己注射上？”
“我……”方孝扬表情不自然，“没那种事，快还给我。”
这会儿水杯已经放了，方孝扬伸手便要过来抢夺。
乔茴坚决不给，最后实在没处躲放，干脆直接把注射器扔进自己的领口胸部处，瞪大眼睛盯着方孝扬，“我警告你啊方队长，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我们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脑子怎么转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还有，这可是国家安全局研究办公室，你是处级干部，公共场合，你不能乱来啊。”
乔茴说完，还拍了拍放在自己胸口处的注射器。
方孝扬眼睛盯着她胸口，一热，表情十分不自然，被自己的女人这么调戏感觉既刺激又无奈，反正他都打算要死一起死了， 没什么顾虑了，既然被调戏了怎么的都得配合一下。
方孝扬一俯身，直接把她抱起来，“是吗，那我也告诉你，早在调查造梦岛案子的时候，我便主动跟滨河市刑警队提出了辞职，现在是普通公民一个，我现在要把我的注射器拿回来。”
乔茴惊呼了一声，一边护住自己胸口的注射器，一边下意识地勾住他脖子，“你拿你的注射器，你抱我干什么？”
“我抱你了吗？我抱的是我的注射器。”方孝扬还挺有道理。
……
“你们吵什么呢。”验血室里突然打开门走出来个人，指着他们板着一张脸，“血液没有病毒携带，没法给研究室做贡献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吵吵嚷嚷影响别人办公，你们好歹以前也在安全局下面干过，像什么样子！”
这话说完，方孝扬和乔茴都愣住了。
方孝扬内心升起一股狂喜，“你的意思是，她身上没有任何病毒携带，可以走了？”
那研究员的表情恰恰相反，很不高兴，他们一直都想见识一下厉佐的病毒计划有多么厉害，这会儿发现带回来的乔茴血液根本就没问题，而按照他们之前答应过的，不能再给乔茴做其他的实验研究了，现在必须放她走。
研究员心情不好，没搭理方孝扬，去报告张向军去了。
方孝扬跟乔茴对视了一眼，狂喜从两人的眼睛里蔓延开来。
“孝扬，我能回家了。”乔茴还不能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惊喜。
方孝扬“嗯”了一声，“回家吧。”
乔茴动了动，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那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另外帮我挡着，我把注射器拿出来啊。”
“现在害羞要人挡着了？之前塞进去的时候怎么不怕被人看见了。”方孝扬低头看了一眼她胸口，眼睛更热了。
乔茴脸一红，“那不是担心你拿着注射器干什么傻事吗，快点啊，帮我挡着。”
“不挡。”方孝扬竟然拒绝了，也没把她放下来，抬头找了找。
“你在找什么？”
“WC在哪里？”
乔茴想了想，“刚刚我看到有个人说出门右拐，尽头就是。”
方孝扬立马抱着乔茴出门右拐。
“喂，你有完没完，赶紧把我放下来，你这个同志怎么这么不要脸呢？”乔茴的脸红已经蔓延到耳根了，他竟然抱着自己跟在家里一样窜来窜去。
“那也不及你，以后再敢乱藏东西，我看到一次收拾你一次。”方孝扬脚步很大，没几步便走到了卫生间门口。
这会儿刚上班没多久，大家都在认真工作中，卫生间基本没人。
方孝扬在门口停下来，看着乔茴问：“男洗手间，还是女洗手间？”
“啊？”乔茴真想踹他一脚，伸手去捞胸口的注射器。
方孝扬却按住她的手，直接走进了男洗手间，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
“你干什么？”
“我要拿回我的注射器。”
“方孝扬，你的脸呢？”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脸暂时可以不要。”
……
五分钟后，研究室那边突然有人在寻找方孝扬和乔茴，知情人说看到他们往洗手间去了。
“两个人高兴坏了，抱着过去的。”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就是，好歹曾经在机关干过，怎么脸皮那么厚呢。”
“还是我们老一辈人的恋爱观好，那时候从革命友谊升级到爱情，虽然没这么惹火，但也照样幸福啊。”
研究室里基本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学者、老教授，对方孝扬和乔茴的做法实在接受无能，再加上没找到病毒血液的失望，不免多说了几句。
张向军的秘书嘴角抽了抽，慢吞吞地找到洗手间，看着关着门的男洗手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大声对里面喊道：“不知道前滨河市警队大队总负责人方孝扬以及前滨河市刑警大队法医乔茴在不在里面！”
张向军秘书故意把话说的十分“具体”，说完之后，立马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慌张的声响，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