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里？是这个房间吗？”乔茴指着紧闭的一扇门，从里面透出几束灯光。

徐志强点了点头，好心提醒他们，“方局你们要小心，那个孩子是真的很诡异，别人催眠需要用怀表什么的，他什么都不用，你们别也睡着了。”

方孝扬点了点头，这才推开凌凌幺的门。

老城区的灯光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看起来暗，带着一种独特的幽幽的气氛。

方孝扬和乔茴推门进去的时候，凌凌幺正靠在床背上，他的手脚都被绑住了，不能动弹。他手上的通信手表早就被摘下来处理了。

听到动静之后，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待看到来人是他们之后，凌凌幺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一丝讶异。

但很快，他恢复如常，就像是没看见他们一般，转头继续沉默着。

乔茴走过去，慢慢蹲在凌凌幺面前，若不是现在看到他这副面孔，乔茴始终对他抱有一丝希望，她不希望这么可爱的孩子是罪恶的帮凶。

很显然，乔茴要失望了，他不但是帮凶，他还是个办事很利索、思维很缜密的帮凶。

方孝扬不得不又一次感慨厉佐的能力，他竟然能让一个普通的孩子拥有成人般缜密的大脑，拥有足够利落的行事作风，厉佐的基因研究很成功，他的这个基因实验室如果运用到科学的人体发展，下一代孩子只会越来越聪明，超乎想象的聪明。

毫无疑问，厉佐是一个天才。

是一个走歪了路的天才。

“幺幺，我是妈妈。”乔茴摸了摸他的脸。

凌凌幺把脸撇过去，这一次，他不让乔茴触碰，第一次对乔茴产生了抵触。

这让乔茴很伤心，一直以来，凌凌幺都是粘她的，初次面前、后来的相处当中都表现的很顺从，充分满足了乔茴的母性，他现在突然表现出来的排斥使得乔茴很难以接受。

乔茴只好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好吧，我知道是有人让你这么做，他逼迫你这么做的，对不对？”

乔茴打算对他循循诱导，毕竟是个五岁的孩子，心理能有多强大？有人关心的话，乔茴相信他能够被融化。

然而凌凌幺仍旧不说话。

方孝扬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凌凌幺的样子心里一团怒火，是这个孩子让他染上的毒瘾，发作的时候痛苦的想去死。

方孝扬咬着牙看着他。

乔茴在跟他温言暖语了几句之后，终于暂时放弃，她站起来，对方孝扬道：“你陪他一下，他应该是饿了，我去煮点东西给他吃。”

听到这里，凌凌幺好像有了点反应，抬头看了乔茴一眼。

乔茴对他笑了笑，但凌凌幺又很快收回视线。

小孩子对吃的一般都没什么抵抗力，这个乔茴之前本来也不知道，但是接触凌凌幺之后知道了。

纵使是像他这么“成熟化”的小孩，也是拥有小孩的天性的，吃的和睡的，是他们生活中的大事。

乔茴出来房间，问徐志强有没有蔬菜和肉，徐志强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乔科长，不好意思，这里是我们临时租用的，没什么生活用品，吃的话只有面条还有一些火腿。”

“行吧，就这些。”乔茴挽了挽袖子，很巧，她做面条的手艺还不错，刚好凌凌幺也很喜欢吃，每天早上都缠着她要吃面条。

乔茴只花了一刻钟，便端了一碗面条重新进来凌凌幺的房间，方孝扬正靠在墙上若有所思，刚刚他留在这里的时候也尝试了一系列的方法试图让凌凌幺开口，但都无果。

乔茴打开门，顿时带来了一阵面条的飘香，还有火腿的肉香，在这深夜入骨的诱人，连方孝扬都忍不住盯着乔茴手里的面条看了好久。

更不用说凌凌幺了，凌凌幺再闻见香味之后，便放下了孤高和矜持，直愣愣地盯着乔茴。

乔茴把面条放在凌凌幺面前，给他解了手上的绳子，摸了摸凌凌幺手上的泪痕，“是不是很痛？”

凌凌幺委屈地点了点头，视线仍旧盯着那碗美食。

乔茴拿起碗，拿起筷子挑起一口送到他嘴边，“幺幺，吃吧，我不问你问题，你也不用害怕别人会强迫你干什么，和之前在我们家一样，把我当成妈妈，好吗？”

凌凌幺愣着看了乔茴几秒，似是在考虑乔茴这个提议的可行性，终是抵不过眼前美食的飘香，他点了点头，然后吃了一口。

吃完之后主动张了张嘴，还要。

他是真的饿了，之前徐志强也给过他吃的，但是他不信任徐志强，强忍着没吃。

乔茴看着他的样子，猜测可能是厉佐在他心里强迫形成了一个抵触陌生人的思维定势，特别是在被人控制的时候，他便按照厉佐的想法，有了自我牺牲精神。

今天要不是乔茴打感情牌用之前的温情诱惑他，他大概不会说话也不会吃东西了。

乔茴看着这样的凌凌幺我，鼻子有些酸，厉佐何其残忍，非要拿小孩子当工具。

很快，凌凌幺便吃了个底朝天，连汤都喝完了，看着乔茴说了他来这里的第一句话：“我还要。”

乔茴摇头，“大晚上的，吃那么多容易积食，你这小肚子总共就这么大，不能再吃了。”

凌凌幺扁了扁嘴，就要哭了，“可是你走了我就没有吃了。”

乔茴连忙摸了摸他的脑袋，“可以的，徐叔叔会照顾你，只要你听话，不要捣乱，你想吃什么，他都会满足你。”

你想吃什么，都会有人满足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乔茴温柔的眼睛给凌凌幺传递了这样一种信号。

凌凌幺脸上的表情突然一阵挣扎，然后他突然抱住乔茴，大哭了起来。

外面的徐志强听到哭声，好奇地伸脑袋进来看了一眼，看到凌凌幺的时候还很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乔茴拍了拍凌凌幺的小背，“别哭，别哭，你有什么委屈，跟妈妈说。”

乔茴以为差不多能感化凌凌幺了，然而他只是哭，哭完之后什么都不说，跟她预期的完全不一样。

乔茴觉得他至少能把他在厉佐那边受过什么苦告诉她，但是没有，凌凌幺确实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话匣子好像在触及到某个点的时候便被厉佐关住了。

乔茴最后怀着失望的神色离开。

凌凌幺看着乔茴离开的背影，道：“我不会再催眠他们了。”

乔茴听到这句，惊喜地回头，期待他能继续说些什么，然而没有。

等了良久都没有。

“走吧。”方孝扬拍了拍乔茴的肩膀，“下次再过来。”

在方孝扬看来，今天即使没有什么收获，但至少凌凌幺对他们的抵触心理没那么严重了，也不再敌视他们了，他刚刚说不会再催眠了。

这句话对徐志强来说十分重要，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在送方孝扬出门的时候，徐志强尴尬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们疼那小子，但我们只能把他绑着，没办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跑了就不得了啦。”

方孝扬点头，“他应该不会再针对你们了，但是以防意外，你们还是要小心点。”

徐志强点头，“我知道的，说实话，我第一次惧怕五岁的小鬼，说出去都要被别人笑死……”

“辛苦你了，这背后牵扯到一个重大案件，如果这次圆满成功了，我会跟上面申请，划掉你曾经的犯罪记录，还你的档案一片清白。”

徐志强听到方孝扬这么说眼睛都亮了，立马表示他会为了这件事当牛做马。

回去的路上，乔茴一直闷闷不乐。

“孝扬，我不知道厉佐的基因项目是怎样的实施经过，但是看今天凌凌幺的反应，他经历过的东西或许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他对厉佐的惧怕已经深入骨髓了，我突然没有信心打动他开口了，他的思维定势在那里，不会出卖厉佐的。”

对于乔茴的话，方孝扬点头表示同意。

厉佐经手过的项目实验人本就不会是简单的角色，再加上凌凌幺之所以代号凌凌幺，他应该是厉佐最满意的作品，想要突破他难上加难。

“再试试，实在不行的话，我们通过其他手段，一定能挖出厉佐。”方孝扬磨了磨牙。

五年前，他跟厉佐之前的仇恨还没这么不共戴天，现在是犯家的仇恨，他不会轻易放过厉佐，就算染上了厉佐的毒品，他也打算斗争到底。

当晚，方孝扬再次毒发。

他染上的这种毒品，一开始的三天是适应期，会发作的比较厉害。

乔茴拼命按住方孝扬，才避免了他的自残行为，最后弄的一地湿漉，方孝扬也晕了过去，乔茴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方孝扬的汗水，还是她的泪水。

她趴在方孝扬身上低低的哭，和方孝扬同一个想法。

她，乔茴，跟厉佐不共戴天！

好不容易整理好方孝扬，换好了衣服，乔茴抱着方孝扬正要入睡，手机突然响了。

乔茴累的不想动，但是手机锲而不舍地响，她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这个时间点，打来的陌生号码很大部分可能都是骚扰电话，但乔茴却鬼使神差的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