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轻声解释，不过就算她再怎么努力控制，眼神依旧不自觉的飘向橘子。

“就是……嗯，其他温泉酒店应该也有吧，比较受年轻情侣喜欢的……就是……能一起泡温泉……还能欣赏窗外景色的那种……温泉。”

视线从我的脖子移动到双眼，然后再从双眼移动到自己的脚尖。

“呃……所以？”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啥？

我？跟你？一起去？

一起泡温泉？

“不，还是算了吧，我比较怕烫，对温泉是在难以喜欢上。”

我委婉的拒绝。

“这样啊……”

“去吧，你们俩不是情侣吗？”

橘子低头翻动杂志的书页。

“而且水温又不是不能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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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只用竹子和木头装修的房间。

没有电视，没有电话，整个房间除了单向落地窗外，全部是木头。

“咚咚！”

木盆与木盆相撞，潮湿的木头相互挤压，声音低沉。

“……”

我站在更衣橱面前，对着镜子十分犹豫。

瑞雪已经先我一步进去了，衣服散乱的扔在框子里，半截深紫色的小裤裤垂在框子外面。

故意的？

或许是为了打乱我心中的方寸而设下的计谋。

给她塞进去吧。

我捏着小裤裤的一角，把它从衣服下抽出来，然后放到框子内。

好，这样就行，今天做了件大好事呢……

但很明显我接下来做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

我深吸一口气整顿心情，快速脱掉衣服。把浴巾围在腰间，然后来开门。

“……”

似乎是为了照顾坦诚相待的情侣，从更衣橱到浴池的那不长也不短的路有着十分浓郁的水汽。

因为我早上刚洗过澡，所以不需要冲洗身体，直接进入浴池即可。

“……”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默念着给自己洗脑的咒语，闭着眼踏入浴池。随后快速坐下，把浴巾从水底取出，叠好放在额头上。

“……”

水流安静的循环着，到浴池附近蒸汽反而比较少，耳边能听到瑞雪轻微的呼吸。

看？

不看？

虽然我和瑞雪拉过小手，拥抱接吻之类的事情也做过几次，但……

但一到这么直接，丝毫没有暧昧氛围的场合，我却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

到底看不看？

……看！

我缓缓睁开眼睛。

温泉水！

透明的！

不！！！

我和瑞雪都比较瘦。四四方方的浴池，两人对角蜷缩着，空间还有富余。

但为什么水是透明的？

温泉不应该都带点颜色啥的吗？

日本最原始的温泉都是所谓的“泥水”。

混合着泥沙，水是混沌的。

后来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温泉水会被经过过滤然后再放到浴池里。

但一般只是粗略的过滤掉泥沙，泉水里还时会有一些色素之类的东西。然而现在我和瑞雪泡的这个叫“龙の汤”的温泉，泉水清澈透亮，简直跟没有一样。

“……”

犹豫再三，我还是睁开了眼睛。

然后努力盯着瑞雪的连，不让眼睛移动到其他位置。

“你身上的伤口。”

她突然改变姿势，跪趴在池子中，朝我走来。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是指那部分？”

我尽可能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紧张，努力放松僵硬的肌肉。

“还分部分？”

她“哗啦”一下拨开泉水，凑到我身边。

这个亲昵的动作属实有点难顶。

“嗯。我和橘子交往了差不多一年，所以也分新伤老伤。”

“脖子这个伤呢？”

瑞雪凑的更近，光滑细腻的手臂撞在我的肩膀上。

“这个伤……”

你到底是明知故问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个伤是昨天弄的。”

“诶？！”

她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怎么了？”

“你承认的很干脆……让我不知道作何反应好。”

她叹了口气。

“自己的男朋友和身为自己亲姐姐的前女友缠绵一整晚，而且还这么干脆的承认……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抱歉……”

我对昨晚的记忆是模糊的。

为了保护永夜而动用了不该动用的力量，精神层面带来的压力让我到现在大脑依旧不清醒，偶尔还会发愣。

“哈……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是姐姐趁虚而入了。”

瑞雪再次挪动身体，抓住我的胳膊，亲密的搂在怀里。

隔着根本没有任何阻挡作用的泉水。

“昨天晚上的那个人……”

我试着提起昨天在神社的事情，同时观察瑞雪的脸色。

在温泉的帮助下，她没有像之前那样脸色变得煞白。

“别说了！”

她拍打水面，阻断我的发言。

“我只是一时间没接受。毕竟那是杀人……我有点被吓着了。”

“哦、哦……抱歉。那也不是我的本意，毕竟我不能让那个人伤害你……”

我分不清沾在瑞雪眼角的是温泉水还是泪珠。

“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她抽了抽鼻子，紧紧地抱住我的手臂。

“不会，而且就算有麻烦，也不是找我的麻烦。”

说实话，我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杀掉那些人。

把他们称之为“社会的败类”都有点夸奖的意味了。

但是，正如我之前劝诫永夜说的那句话一样，无论处于什么目的或理由，我都不愿剥夺别人的生命。哪怕对方试图剥夺我的生命，我也不愿以相同的意图对待他们。

剥夺他人的生命，是会有负担的。

有人能饶恕自己，原谅自己。但我却无法那么轻松的做到。

“三严？”

瑞雪碰了碰我的脸颊。

“走神了。”

我微微一笑，伸手捉住她的指头。

“昨天晚上你离开神社之后去哪儿了？”

“直接回到酒店。遇到许立本，听他说了抽房间号的事情，就先去抽了。”

瑞雪拨弄着水面。

几秒后，她突然郑重的开口。

“三严，我要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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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在道歉了。”

我不只是第几次拒绝瑞雪的歉意。

“我跟羽薇老师聊天的时候，她曾经跟我说过关于你的事情。”

我抹掉瑞雪眼角流下的泪珠。

这次我确定了，不是泉水，而是痛苦的泪水。

“你们两个聊过永夜的事情吧？在深夜的客厅。”

“嗯……”

她轻轻点头，瞳孔无神的涣散着。

“你对她说过一些比较尖锐的话吧？羽薇老师对永夜的付出被你断定是为了满足‘好姐姐’形象而自催生出的感情。”

原文我已经记不清了，但瑞雪大概说了这样的话。

“是……差不多这样。”

她浅吸半口气。

“你觉得我向你道歉的时候，也是在做类似的事情吗？”

“直白点说，是的。”

她抱着我胳膊的手顿时加大力量。

我吓得连忙补充。

“这、这可不是说我不接受你道歉的意思啊。我理解你的歉意，但你不需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人都会犯错，更何况是处于恋爱中的我们。”

恋爱会犯傻，很正常。

原本顺眼的事物变得不顺眼；原本不顺眼的事物变得顺眼。

凡是处于恋爱之中，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昨晚，姐姐趁虚而入的时候，我在现场。”

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啥、你说啥？”

瑞雪昨天晚上在我房间里？

“我·目·睹·了·一·切。”

她凝视着我一字一句的说。

随后，她仿佛放弃了尊严般，疲惫的翘起嘴角。

“向你坦白。”

沉重的气息被吐出。

“我是变态。”

“看着姐姐与你结合，强烈的背德感让我无论是精神还是躯体都兴奋不已。”

不给我丝毫喘息时间，她用力闭上双眼。

“我是个偷窥姐姐和男朋友发生关系而感到兴奋的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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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慌。

不能慌啊，久三严。

我解开浴袍的腰带，站在窗前感受着冲绳温暖而潮湿的空气。

虽然早就有预感了，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可听到如此有冲击力的事实，我还是一下子没缓过劲来。

冉芷橘是个变态，她的妹妹冉瑞雪自然也是变态。

没错，应该是这样没错。

但……

【我是个偷窥姐姐和男朋友发生关系而感到兴奋的变态。】

她说完这句话，“唰”一下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浴池，穿过水雾走到更衣橱那边换好衣服逃跑了。

我则是留在浴池里，木然的坐着。

对着出轨男友和偷吃姐姐感到兴奋。

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不是……这也太变态了吧。

一时间，就是我也有点难以接受，只能端着无酒精的木槿啤酒在阳台吹风。

“这位官人，你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骚弄着下巴，俏肖的橘子从我怀里钻了出来。

“你妹妹坏掉了。”

我把木槿啤酒递给她。

她笑着轻呷一口。

“她不是早就坏掉了？”

“什么时候坏掉的？”

“当然是她喜欢上你之后。”

橘子不假思索的回答。

“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啦。”

橘子再度抿了口木槿啤酒。血橙和木槿花在她的唇边留下淡淡的紫色痕迹。

“漂漂亮亮，表面光鲜的布娃娃。”

橘子向前伸出手，指尖勾着，仿佛在控制提线人偶。

“谁知道里面的丝线怎样缠绕，谁知道里面的关节如何运转？”

指尖舒展，随后并拢握拳。

“从一开始，内在就烂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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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泡澡的时候突然来了灵感……然后在浴室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