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你讲吧，我给你倒水。”小姚眼神一黯，但仍然做出高兴的样子，灵巧的起身跳下床，拿起小暖壶倒水去了，或许是不经意的动作间，那淡蓝色在粉色T恤下露出了好大一片，连凹凸的隆起都清晰可见。

“那是我们结婚的第二年，那一年我们生意还不好，赚的钱仅够开支和吃饭，根本没有结余。你也知道，我结婚时就是个穷小子，开店还是用的你嫂子的私房钱，婚后还还了一部分债务，所以，到快过年了，两人身上加起来才几百块，连身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我说着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老婆还是那么年轻漂亮，整天对我笑着说，怕什么呀？咱们年轻力壮，你又有手艺，很快我们就会发财的。发财后我每天让你吃好吃的，让你每天吃涮羊肉，再也不让你吃猪尾巴了，光咬骨头不过瘾，看的我都心疼……

“我想着，你嫂子跟着我风里雨里一年了，怎么也得给她买身好衣服。就把家里的四百块钱给了她，让她上街去给自己买衣服。哈哈，你知道这个小坏蛋做了什么吗？”我沉浸在了回忆里，打心里温暖的笑了出来。

“给你买了衣服？”小姚又用那种姿势爬在床上，不过，我现在看她的样子，真的跟一个爱听故事的小丫头一样，她的波澜壮阔对我来说，仅仅只是一片白色了，因为，在我的脑海里，老婆那美丽温柔的身影已经占据了我的所有，再没有任何空间可以容纳其他异性了。

“错！你猜错了！哈哈，这个小坏蛋，竟然拿着钱去批发了好多糖果，要拿着去街上卖去。并且还拉了个关系，可以赊出鞭炮，她要支一个糖果鞭炮的小摊来。我看到这些，心里真的很心疼，我没本事，连老婆过年的新衣都买不起，老婆还得支小摊赚衣服钱。但是我没说出我的心疼，而是把自己心里的难受发作在了她的身上。”我想到这里，突然眼睛一酸。因为这些年来，我和老婆再没提起过这个事情，我们俩都刻意的绕过了这件事。

“我骂她异想天开，骂她自作主张，我把她精心挑回来准备给我们赚衣服钱的糖果打落丢在地上。我像个疯子一样大声叫喊着骂她。骂完我就自己走了，把她一个人丢在店里，那可是腊月初八的傍晚啊！”我不知道老婆那几个小时怎么过得，我只知道我在河边痛痛快快的哭了几个小时，为还未还清的债务，为未来生活的渺茫，为马上过年却身无分文，为自己无能，连老婆的衣服都买不起。

“我回到店里的时候，你嫂子依旧坐在店里的那个小凳子上，双手支头看着外面，一见到我回来，马上跳起来开门冲了出来，笑着对我说:饿了吧？就知道你饿了就回来了。小孩子似的，一个人瞎跑什么？天黑了也不知道回来，快，我都等你等的饿死了！”说到这里，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泉涌般流出，顺着脸颊滑落。小姚起身给我递过纸巾，她刻意的用手捏住领口，不再让那一片凹凸有致的白色暴露。

“我像个孩子似得被她拉回小店，她没有说一句我们的不愉快，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不愉快。第二天，我依旧看店，她推着借来的平板车出去支摊了。每天早上给我做好饭就走，晚上天快黑回来给我做晚饭。每天回来都是高高兴兴的跟我说今天可以挣多少，把那些零钱数来数去的安排过年的年货。腊月二十八，她告诉我，她赚了九百块，我们足够过年了！她兴奋的像个孩子……”我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小姚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一言不发的听着我的故事。

“她给我买了一件皮夹克，因为，那一年好像人人都有一件皮夹克。我要给她买衣服，她却说，她结婚时还有好几身衣服没穿，坚决不买。省下的钱给我妈买了一件衣服……”我想起她大年三十夜里穿着那件红色的旧衣服，在我眼前转来转去，说身材好穿什么都漂亮，说这件衣服就是她的最爱，她以后每年过年都要穿。但是，自从过完年，店里有了生意赚了点钱后，那件衣服我就再没见过，一次都没有！比那还旧的衣服她都穿过多次，那件红衣服好像从过完年后就消失了。老婆，我现在才知道，你有多恨那件衣服！你当时心里有多痛苦、多悲伤！为了不让我伤心，你得强忍着多少悲伤才装的出那样的笑脸啊？

小姚过来，坐到了我的身边，伸手给我擦了眼泪，她依旧一言不发，依旧泪珠不断。她没有再刻意的捏住领口，更没有再摆那撩人的姿势。我们俩，在这一刻才真正纯洁的赤诚相待了。我不再探视或躲避她的诱人，她也不再刻意或无意的试探和进攻，我们俩人都被我老婆感动了、净化了、升华了。

我越想越痛苦，越想越悲伤，为什么我那时候没有发现？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从未再想起？老婆为我的付出我从来都是觉得理所应当的，从来都是觉得她是心甘情愿所以应该是开心快乐的。但，我早应该知道，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小女人，那个时候仅仅二十一岁的小女孩！

现在二十一岁的女孩会做什么？都还在大学读书，都还是懵懂无知被父母呵护的小公主。而我的老婆——我的爱人，在二十一岁时，却抗起了我们整个家！还得安慰我、鼓励我、培养我。把我这个大男孩打造成如今的大男人，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她在我面前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但，她在背后哭过吗？她在我不在时哭过吗？她在我夜里沉睡时哭过吗？她在我不理解她时哭过吗？她在我忽略她时哭过吗？

“老婆！”我再也忍不住，痛声哭了出来。

小姚一把抱住我，把我的头埋进她的怀里，手拍着我的背，轻轻的说:“不哭，乖。不哭哦，乖！”

瞬间，我迷糊了，我觉得时光倒流了，我回到了老婆的怀里。在小店里时，我每次受客户的气后，回到店里，在夜深人静时，我都会向她说我心里的苦，都会在她怀里哭，老婆都会这样搂着我，哄着我，用她那柔软却坚强的胸膛容纳我，安慰我，把我的一切苦痛全部收纳进一个女人最柔软却最宽广的地方。

我好依赖这种感觉，好怀念这种感觉，好迷恋这种感觉。好熟悉这种味道啊！是的，就是这种味道，我老婆身上的味道！我没有抗拒，我顺从的享受着好像已经失去了几个世纪的快乐，我发自内心的觉得好温暖，好温馨，好安宁，好平静。真的想就这样一直下去，直到睡着，直到明天一早醒来，就可以听到老婆叫我起床的声音，那熟悉的，温柔的，充满爱意的声音……